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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启示过我的生活碎片(6)

比方说,不停唠叨,说个没完是很愚蠢的,没有什么比这个道理更显而易见了。但是,我很少看到当五个人聚在一起时,他们中没有人口若悬河,让其他人感到厌烦,不自在。但是那些滔滔不绝的人根本就比不上那种沉稳的深思熟虑的演讲者,演讲者能够思维清晰,小心谨慎,开场白之后将事情分成若干枝节,前后呼应,相互对照,衔接紧密,通顺合理。但是那些滔滔不绝者总是会忘记他说的某些人的名字,然后拍着脑袋,抱怨说自己糟糕的记性,大家这时都在等着他。谁知到最后他却说,不知道也没关系,于是继续讲。更糟糕的是,到最后,大家发现这个故事以前听过五十遍了;或者最乐观的估计,也是叙述着自己某些没意思的经历。

另外大家在谈话时还会犯一个毛病:经常喜欢谈论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们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喜欢叙述自己一生的经历,或者叙述自己所得过的病,生病时的症状以及当时身边的情况等等,或者他们在法庭上、议会里、爱情上和法律上所遇到的困难和不公平待遇。而有些人就比较聪明了,他们会通过艺术的谈话方式来获取别人的赞扬。他会让一个见证者回忆起当初他们总是预言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没人肯相信。他们从一开始就向这样一个人提了建议,告诉了他结局会怎样。后来的事实的确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但是他不听劝告,仍旧我行我素。但是有些人以发现自身缺点为荣,他们是世界上最古怪的人;他们不会矫揉造作,不会掩饰自己,认为那样做很愚蠢。他们因此失去了很多好处。但是如果你把世界交给他们,他们会欣然接受的。他们天生就讨厌虚伪和拘束的言行,讨厌谈论某个同样让人难以忍受的话题。

每个人对于自己和对于他人都十分重要,不要轻易得出这样看似简单的结论:自己的事情对于别人的影响和别人的事对于自己的影响没什么区别。这样的人不够明智。

在一次聚会上,我观察了一下,偶然发现有两个人毕业于同一所学校或同一所大学。于是,其他人就不得不沉默了。他们在一旁听着这两个人用他们特有的方式来回忆往事,相互勾起对方的记忆。

有些谈话中的毛病只有在风趣的人身上体现得最明显,当他们遇到与自己相同的人时这些毛病会更突出。如果开了口,却没有努力说点幽默诙谐的话语,他们会觉得少了许多东西。他们费力地试图进行创造,一直处于压抑状态,却很少成功实现。对于听者和他自己来说,看到这些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他们必须做点与众不同的事情,因为那样才与他们的身份相符,否则听众就会大失所望,会觉得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不过如此。我认识两个幽默的人,为了给大家带来快乐,他们经常做出一些荒唐的举动,他们真是很辛苦,以自己为代价,给人以欢笑。

我还认识一个风趣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放松的时候。但是当他能够发号施令,做主持的时候,他从不希望能有所收获或开心快乐,他只想炫耀自己的才能。他只想做个好伙伴,不在乎谈话是否投机。所以他选择那些只满足于听他说话和崇拜他的人作为自己经常谈话的对象。

开玩笑是谈话中最有意思的部分了。但是我们经常对那些贵重的东西进行模仿、伪造,所以我们也是如此对待开玩笑的。就像一股潮流到来之后,那些没有能力追赶的人也纷纷东施效颦,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现在那种以在背后说人坏话和做出让人难堪的表情哗众取宠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那样只会让别人觉得他荒唐可笑,有时还会暴露出他人格和理解他人能力上的缺陷。在这些场合,他都不能生气,否则就会被人指责说他开不起玩笑。有人能够熟练掌握这项艺术,找出一个比较弱的对手,然后通过各种方式来取笑于他。这一点真是非常让人佩服。我们是从法语里借来的这个词,但是法国人却对此有不同看法,就像我们的祖先在那个比较讲究礼仪的时代的想法一样。开玩笑就是一开始说些听上去像责备人或思考性的话,但是通过某种智慧的手段,在不知不觉中令人惊奇地把它转变成了对人的恭维,使听者处于十分有利的地位。谈话中有一条最好的规则,那就是,不要使身边的人觉得你的话最好还是别说。千万不要到最后,大家闹得不欢而散,那是最不利的。

有些人十分擅长讲故事,只要他们脑子里有足够的储备。这样在聚会时他们就能从中进行选取。看看我们现在的谈话是多么的沉闷,从总体上来说,口才不是可以轻视的才能,但是它有两个不可避免的缺陷:经常的重复和内容的缺乏;所以,认为这项才能有价值的人,他自己需要有一个好的记忆力,而且还要经常和不同的人在一起,这样他就不会发现他的储备的缺陷了。要知道,这些人很少会对他的储备进行补充,总是吃老本。

在公众场合能言善辩的人私下里很少有随和的,无论他们的才能是上天赋予的还是后天通过实践,更多的是通过探索获得的。天生的辩论术通常是来自于创造和词藻的贫瘠,尽管这听起来好像是自我矛盾。人们通常对每种事物都只有一种概念,只有一种表达方式来形容它们。他们只留于表面,在任何场合都使用这些词藻。因此,了解语言的博学的人即兴说话时通常都很糟糕,因为他们满脑子都是各种事物、概念和单词,被彻底搞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进行选择。直到后来他经过长期训练,自己慢慢适应了,胆子也大起来了以后,这种现象才会改变。但这在私下谈话里并没有什么坏处。相反,如果高谈阔论的话,那倒是让人最不能忍受的。

现在我们可以看出,如果滥用那将人类区别于牲畜的能力的话,那真是大大贬低了人的本性。那样我们根本得不到一点点好处。如果我们不这样的话,它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长期的、最纯洁同时最有用处的快乐。

——乔纳森·斯威夫特

诗歌有两种功能:一种能创造出新的知识内容,另一种是使人产生一种再创造的欲望,根据某种人们认为优美的节奏和顺序来给已有知识重新排序。在过量的自私和计算原则的指导下,外界生活素材的积累可能会超过将它们转化成人类本性的内在规律,这种情况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躯体对于赋予它生命的精神来说就显得太笨重了。

诗歌是非常神圣的,它既需要专业知识,又需要广泛知识。它的创造必须建立在理解并参考所有学科的基础之上;它既是其他所有思想体系的根基,也是它们开出的花朵;它是所有学科的源头,同时又为它们美化增色;它如果枯萎,就不会结果,留下种子,不会从这个贫瘠的世界汲取养分,不会在生命之树上萌出新芽。它是所有事物完美的表面和花朵;这就像玫瑰的芳香和颜色对于它组成成分的构造,像经久不衰的美貌与身体构造和腐烂的奥秘一样。什么是美德、爱情、爱国主义和友谊——我们所居住的这个世界的风景如何——在坟墓之外我们的安慰是什么——如果诗歌没能从那些理性计算根本无法涉及的领域获取些光和热的话,我们将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诗歌与推理不同。推理是一种根据人的思维意愿进行定义的能力。一个人不可能说:“我要创作一首诗。”即使是最伟大的诗人也不能这么说。创作的心就像快熄灭的煤,在某种不可见力量的影响下,就像偶尔吹过一阵风那样,它会重新燃起,带来短暂的光亮。就像随着花朵的开放和发展,它的颜色会有所变化一样,这种来自于自身的力量是不为我们所知的。我们不可能有意识地预言它的到来和离去。这会影响到它最初的纯洁和力量,我们不可能预测它会带来怎样不同寻常的结果。但是当写作开始时,灵感已经在消退了。世界上为人们所知的最负盛名的诗歌也许只不过是诗人最初灵感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诗歌记录了最出色的最快乐的人的最美好最开心的时光。我们知道,有时对某些地方或某些人的记忆和感觉会在我们脑海中一闪而过,有时只在我们心中出现,它们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我们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传的快乐与振奋。因此,即使是对它们的离去深感遗憾,我们也只会觉得快乐,认为它们本该如此。这就像是一个神灵与我们灵魂的交融,但是它的脚步像风吹过宁静的海面,不激起一点涟漪,只在起伏不平的沙滩上留下了它的痕迹。

只有那些最细致入微、情感细腻、有着非凡想像力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些以及与此相应的情感。这种状况下的内心世界与所有低俗的欲望格格不入。与之相联的是美德、爱情、爱国主义和友谊这些热烈的情感。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就会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如同宇宙中的一个原子一样。作为最考究的精神主体,诗人不仅仅只停留在经历上,它能给这个微妙的世界涂上色彩,对景色和情感描述的特点会触动人们的琴弦,引起那些经历过这些情感、睡眠和寒冷的人们的共鸣。这样,诗歌使世界上最美好、最美丽的东西成为了永恒。它抓住了那些经常出现在生活中的转瞬即逝的鬼怪神灵,用语言或形体来装饰它们,使它们出现在人类社会,给他们的姐妹们带来类似的快乐,诗歌使人类的神性从时光流逝的消磨中再次显现出来。

——雪莱

人与人生命的不同体现在质量上,而不是数量上。确实,某些人的寿命是比其他人要长些,但那并不十分重要。与其单调枯燥地活一个世纪,人们还不如只活一年。不过我敢确定,如果我们能确保自己一直是活着而不仅仅是身体存在于地面上的话,活上一百年当然比只活一年要好。但是大家通常是用质量而不是数量来衡量一个人的生命的。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人们经常会发现过去的某一天或某个星期比后来的几年时间在大脑里留下的印象还要深。因为与几年的平淡的日常生活相比,它有着更重大的意义,对人的思想有更大的影响。我们不能看自己生活了多少天,多少年,而要看做了多少工作,付出了多少爱、奋斗了多少、有多少快乐和令人头疼的烦恼。生命总是由灵魂的质量来衡量的。

人类发展进步过程中,有一条非常鼓舞人心、令人安慰的规律:我们的成长,不是遵循算术比率而是遵循几何比率的。新生命的增加是与老的生命相乘而不是简单相加。一种新思想出现后,人们不是把它加在过去的思想上,而是乘以它。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全新的视角,通过它人们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到其他所有的事实和观点。

上山一步,将开阔周围所有方向的视野……

新生命在老生命的基础上出现的规律控制着整个人类的繁衍,当然,它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我们不能改变昨天,它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命运,但是我们可以对建立在过去所有成就基础上的今天的生活施以决定性的影响。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按自己意愿去度过的空白时间如此神圣的原因所在。这样的空白时间越少,它就越珍贵。如果你一天有10个小时可以按自己意愿来打发的话,你也许会浪费一个小时——也许;但是如果你每天只有半个小时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那半个小时就会变成神圣的生活机遇,可以用来改变你的生活质量,也可以用来在工作薪水之外额外赚点外快……

时间之河水流规则,滚滚流向前方,从不后悔。有时候,为了使它的水流变得缓慢一点,我们愿意舍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有时候,我们盼望它的水流得急一些,时间过得快一些,但是愿望也好,努力也好,都是没用的。无论我们是在工作还是在睡觉,是热切认真还是无所事事,在痛苦的时候是欢笑依旧还是低声呻吟,时间之河同样不可阻挡地流向前方;只有当河水流到今天生活的水车轮前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利用它。它一旦过去,就融入了浩瀚的永恒之海,永不回头。其他的机遇还会来临,其他的水还会流过,但是那些未加利用就流走的水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不会再回来了。

——爱德华·霍华德·格里格斯

生活是一种奇特的礼物,它对人的特别待遇是最神秘的。当上天第一次给我们生活时,我们的感激、敬佩和快乐使我们想不到我们是一无所有,也想不到生活会被拿走。我们的第一个最深的印象来自我们所看到的伟大景象,我们不自觉地认为我们自己会和它一样持久、光辉。所以我们发现我们无法想像如何与之分离,但至少把这种考虑无限期地拖延下去。我们就像一个乡下人上集市,心中满是惊奇和喜悦,忘记了回家也忘记了天快黑了。我们只有通过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混淆了知识与知识的目的。我们和自然是一体的。否则,我们所经历的幻想和“推理的盛宴和心灵的流露”只是一种嘲笑和残忍的侮辱。我们直到戏剧的最后一幕或灯光将熄灭的时候才离开剧院。但自然的美丽脸孔仍然照耀着我:我们会在幕布落下时或我们还不知道戏剧中讲的是怎么一回事时被要求离开吗?自然就像继母,捧起我们这些孩子,让我们看宇宙的演出,然后,似乎我们对她来说成了无法支持的负担,让我们摔倒下来。这个演出把地球上所有华丽的东西当作宇宙的舞会或节日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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