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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声音绝对没有隐含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关心,而是事实论事的全然讽刺,但听在卓不凡的耳朵里却让他蓦地身子一暖,唇瓣溢出轻笑。

“多谢前辈关心……”对于关心自己的人,没有理由不给予对方谢意,要说的话自然也多了起来,“虽然我还没有好全,但西门大哥说应该已无大碍。再说,我现在已经等不及去找自己的娘子,而且她甚至还……”怀有身孕!

这样的事实让卓不凡话没说完就面露喜色,神色间略带腼腆却也幸福轻快。

就是因为这一时的疏忽和甜蜜,以至于卓不凡并没有发现当他说出这句后老人蓦地僵硬的身子,以及那双苍老的眼眶中倏然间迸出的仇恨光芒。“娘子?你成亲了?!你离开,是为了一个女人?”老人的声音陡然生硬无比。

“……呃,是。”对于突变的语调,卓不凡微感不适。“听起来,你们很相爱?”老人的声音更低了,低沉中甚至带了点嗜血和阴霾。

这下,卓不凡算是听出了不对劲,脸上的笑意也一并敛去。“小子,快回答老夫!”猛地一声冷呵,那邪狞的霸气便扑面而来。

“是,我们彼此相爱,没了对方便活不下去……”卓不凡不觉得自己和娘子相爱有什么错,也不认为告诉别人这个事实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所以毫无畏惧的说了,却不知道这几个字却恰好犯到了老人——诸葛雄的禁忌!

诸葛雄仇恨相爱的人,尤其是那些“生死相许,至死不渝”却又在生死关头为了自己活命而放弃对方的男男女女。他喜欢进行这样的游戏,喜欢这样的誓言破灭破坏这样的情感——并以此来乐,以此来试炼的手段。“好好!没想到凤儿竟然救了一个痴情种……好,很好!痴情真好,真是太好了!原本以为,老人可能没什么时间再玩这种有意思的游戏了,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真好!真是太好了!哈哈——”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诸葛雄不禁乐得哈哈,那笑声中竟是无比的快感,以及猎物到手的猖狂和狠毒。

这笑声中所蕴含的内力让卓不凡的气息开始变得混乱,额头也冒出了冷汗。“前辈,你……为什么……”重伤未愈的卓不凡没能抵抗多久便意识模糊,身子也颤抖得厉害。

“为什么?小子,问的好!你知不知道,老夫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痴情的人,讨厌到想要亲手毁了你们!不过这也还要感谢你自己,要不是你多嘴,老夫岂会知道眼前就要这么一个……”疯狂的眸中闪过狂乱的欣喜,诸葛雄一步步的朝他走去。

“三师兄,为什么你又跟着我?人家也只不过是想去看看凡哥哥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所以三师兄——你就不要跟着我来,好不好?”诸葛云凤嘟起可爱的小嘴朝乐云山撒娇的求道。“……而且你去了,人家有好多话就不敢说了……”说完这话,诸葛云凤干脆直接拉住他的身子不让他继续走下去。

“……凤儿,你怎么能这么伤害你师兄我的脆弱的心脏呢?”听这抑扬顿挫的声调,乐云山似乎比她还要委屈,“你眼中就只有那那个‘凡哥哥’,那你准备把眼前这个伺候了你十几年,甚至小时候还帮你换过尿布的师兄置于何地?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你竟然这么的伤我的心……”

夸张的反抓住诸葛云凤的两只小手,乐云山神情哀怨,如果脸上那两抹隐形的泪珠能化作真实的话,他的样子可是十足的可怜。“可是凤儿,为什么你就可以去看你的‘凡哥哥’,我就不准去看我的‘不凡贤弟’呢?而且现实是,如果没有我这个师兄在,你的‘凡哥哥’可是不怎么亲切友善的哦,甚至还疏远有礼得过分……”瞬间摆上一副得意的面孔,乐云山得意的把俊脸凑到诸葛云凤的小脸前,笑眯眯的直言道,“所以凤儿,你该感谢你三师兄我这么为你着想,……哈哈!”

乐云山猖狂的笑了,却没发现诸葛云凤在他说完这话后便沉默了。她只是觉得不能让她的凡哥哥受到什么伤害,但是显然给对方造成了困扰,也让自己的脸上连连出现挫败的神色。

“……怎么了,凤儿?”感觉到了诸葛云凤的消沉和失落,乐云山适时住了口。“呵呵,凤儿,师兄是块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呵呵!凤儿,别生气,别生气!师兄给你道歉!”

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乐云山脸上的笑真挚难得。“……”诸葛云凤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三师兄,我知道!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说完率先领路。

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再多言,两抹身影迅速的在桃林中穿梭前行,而当他们顺利的在那方岩石之巅找到熟悉的身影并准备呼唤对方的时候,却让那真实的场景给惊得胆战心惊——

“爷爷,不要啊!”诸葛云猛地大吼,身子更是如迅雷般的朝那即将跌倒的身影扑去。

——嘉和十一年冬,诸葛云凤再救卓不凡于危难之时,但人已受重创,康复之日渐远。诸葛岛主盛怒之下将其拖至药室数日,其内情形不为外人得知,只知出时,卓身形消瘦容颜憔悴,神智模糊,噩梦连连;众人大惑,究其原因,桃花岛成此现状之始源方得以大白于天下。《桃花岛记》

天气暗沉,阴风阵阵,就连久不相逢的雾气也出来凑了凑热闹,把桃花岛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看起来既昏沉又迷茫,且毫无希望。

如果用这样的场景来形容人心,那么现在起码有五个人的心情恰是此景此情的真实写照,尤其是在卓不凡好不容易被人拖出药室后,情况更甚。

即使只是感受着小小房间里严肃紧绷的气息,再轻松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敛去笑意,何况那个被拖出来的男子此正遭受噩梦的侵袭。他全身冒着虚汗,身子颤抖,清秀的脸上染上一抹深层的铁青之色,而嘴唇却异常的苍白,即使不去看那些重新裂开的伤口,光从神色就知道他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不——

不要——

不要忘记——

这是卓不凡低喃中不断重复的句子,由此可见:有人一直用相同一个理由在不断的逼迫他妥协,可是他给予的只有反抗。

至于那个理由是什么?这里大概也就只有诸葛云凤知道答案了,西门迩无意识的笑了笑。

“二师兄,凡哥哥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生命危险?!二师兄……”感觉到了二师兄嘴角的笑意,诸葛云凤抓住时机发问。

西门迩轻轻摇了摇头,搭在卓不凡左手上的大掌依旧稳如泰山,没有收回的打算。不过这样的沉默却让诸葛云凤的担忧又深了一些,眼看着小嘴里又要吐出疑虑——

“凤儿,不要打扰二师兄!”乐云山的大手在拍在她的肩膀上,适时的解除了她的好奇和忧虑,“……凤儿,我想你也累了,过去那边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给二师兄好了!”

牵住她的右手,乐云山把诸葛云凤拉到房间里的圆桌旁坐下。她的确应该累了,这包括身体上合精神上的疲累——只因为一向对凤儿有求必应的师傅,竟然在这件事上一点妥协的痕迹都没有。师傅对待不凡是那样的狠那样的毫不留情的伤害,仿佛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恨似的。

可是,为什么?

“三师兄,谢谢……”诸葛云凤试着挣扎了一下,待对上乐云山坚决不容反抗的眼神后也只好作罢,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休息。“师妹,三师兄说得没错,二师兄会救他的!你自个也那么久没合眼了,要多休息休息才是!”瞅着为别人担忧的师妹,季鹏思也掺和了一句。

诸葛云凤由衷的笑了笑,安静的坐在桌子旁边。而恰在此时,宫俊一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前的三个人,以及躺在床上的人影后,冰冷的声音冒出,“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凡又受伤了?”他由于天气的关系在外面耽误了一些时间,没想到一回来便听到了这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师傅他老人家似乎跟不凡没有什么接触,自然也无所谓好恶,可是为何宁愿让凤儿伤心也要这么做?“凤儿,你知道师傅为什么要伤他?”真的是师傅做的,宫俊一很怀疑。

“是啊!凤儿,你是不是知道真正的原因?”乐云山挨近她的身子,桃花眼中的神色既严肃又认真,“……我们从他的呓语中大概能拼凑出来一些原因,但是凤儿,这可能只是我们的猜测,真实如何我们并不知道!所以凤儿,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何况按照凤儿的性子,如果她不知道原因的话,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弄清楚,而不会在这里沉默的对待。“我……”咽了咽口水,诸葛云凤的嘴角无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脸上出现一抹伤痛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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