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简单的罢了,只能用来应付日常交流。”白疏影坦然道。在金陵歌剧院的十年里,为了应付那些洋人,她不得不把几种常用的外语都学了一些,虽然不能说是精通,但用来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慕如薇却来了兴趣,说要从她这里学几句。白疏影先教她认俄文字母,奈何俄文里的大舌音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慕如薇好几次被自己的发音逗笑,弄得怀里的小豆丁也跟着凑热闹,笑得一脸灿烂。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闲聊里度过,如今正是年底,由于纬度原因,B市的夜晚来得很快,四点刚过,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到了四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飘洒一地,室外温度直降至零下二十度,白疏影看了看小豆丁,提议说还是改天再逛夜市为好,慕如薇点了点头。
酒吧的光线也一点点暗下来,昏黄的灯光半明半昧,伴随着颇具异域风情的曲调,也是别有一番感受。歌曲的唱词也是俄文,但慕如薇从旋律中辨识出来,这首正是著名的《喀秋莎》。
对于这首创作于1938年的歌曲,白疏影在前世并未听过,但此时她却从歌词中听懂了这首歌的含义,不禁叹道,“也不知道姑娘等候的那个人,他最终有没有回来。”
“难说呢,战争年代,能够活下来简直是一种奢望。”慕如薇用汤匙搅着浓稠的汤,若有所思道,“不过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感情,也才会变得最珍贵吧。毕竟人都是这样,到手的东西随意糟蹋,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说罢,她从硕大的背包里拿出保温壶和奶瓶,兑了奶粉去喂小豆丁。白疏影望向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神色复杂难辨,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而她的肌肤光洁如瓷,尽管已经年逾三十,但岁月仿佛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而她方才说的那些话……白疏影不知她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感想,但她说得又何尝不是呢?这首歌曲让她不由得想到顾文轩,其实在那五年里,他也不止一次流露出自己的心意,但她被秦玉华和白暗香伤得太深,早已将自己的心门紧闭,因而每次都是装作视而不见罢了,时间久了,他便再也不提,只是日复一日地坐在台下听她唱歌,直到那最后的时刻,他才终于对她说出了那句长久以来一直想说、却从未说过的话。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是否会更加珍惜这段情意?其实她不敢确定,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她却能够明白,如果她和他都可以平安活过那个乱世,她愿意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相伴着度过剩余的漫长人生,一如一起走过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