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汀接手楚王病情之后,太医们顿时松了口气。
有人顶在前面面对女帝的怒火,其他人浑身轻松的同时,也热心地给安汀提供各种所需的东西,要病历有病历,要先前开的药方有药方,就连每次熬药剩余的药渣都一份份地摆出来,由得她看。
安汀一一笑纳。
她先看了太医们开的方子,能当上太医的,自然有两把刷子,只是太医们都有个毛病,就是争当太平医,不敢用猛药。附子减两钱,大黄减一钱,生怕药效太猛以致贵人身体不适,惹来什么麻烦。可如此一来,对于有些迅疾之病拖得久了,病人身体先撑不住,哪有体力去抵抗疾病?!
她改了药方,让药童熬药,又吩咐厨房煮白粥,让楚王服药之前先吃点东西。
满院子人被她吩咐得不得闲,虽说安汀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吩咐做的也都是寻常事,可满院子人不知怎么,看到她神色如常,仿佛没有什么为难的样子,心里就瞬间安定了下来。
头两天,楚王的病情仅仅是没有更坏,女帝本来对安汀抱得期望很高,忍不住叫她去问询,若有以前的灵丹妙药为什么不拿出来。安汀冷静地说道:“陛下,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楚王的身体近段时间已经虚弱不堪,禁不起药力攻伐,且时疫之症本来就难治,众位太医尚无奈为力,臣也只能尽展所能,能不能成只能看天意。”
女帝情知安汀说的是实话,也忍不住问:“你给我说个实话,究竟有几成把握?”
“再过两日,能不能起效果便能见分晓。”安汀道。
又过两日,楚王的病情略有了些起色,伺候的下人不敢向女帝禀告,怕病情有反复,只是渐渐地,楚王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再过七八日,不用人扶,她便能自己起床出恭。她的侧侍比她晚了两日才好转,身体尚有些虚弱,可也明显气色好了许多。
女帝大喜,宫侍们大喜,太医们喜中带酸,不过,等楚王一日胜过一日,最终痊愈之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喜悦的。
因离京时日已久,等楚王的身体能禁得起路途颠簸之后,女帝就下令回京。
离开避暑行宫,所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座行宫,留下来的记忆太深刻,日后怕是女帝也不会再来了。
来避暑行宫的时候尚是初夏,等回京时,已经是初秋了。阳光斜斜地照在仪仗队上,不刺眼却依然炙热。一行人行的缓慢,在官道上拖成了长长的队伍。早有侍卫在女帝的授意下快马先去京城之中探了一遍,虽说女帝不在京,楚王也不在京,京中毕竟留了半个内阁,一切还算如常。
安汀陪女帝坐在辇车上说话,听侍卫传来一切安然的话之后,她的脸上明显松弛了些,眸子里却带出了几分失望,这种表情极为细微,若非安汀观察仔细,还看不出来。安汀只低头慢慢地捡着棋子,将黑白两色棋子各自收起,女帝这一局下得心不在焉,饶是安汀再想留手,也赢了她十几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