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旬望着宫门一连声的叹气,难道想要回宫就这么难?还是他应该早些透露他是太上皇的身份?只是那样一来,若贺楼远派了人就是想要与他为难,再被人当成骗子赶出来就更丢人了。
好在之前进宫的侍卫腰牌被搜走了,还剩下两个守着东西没进宫的护卫,他们身上的腰牌还在,不如就让他们混进宫里,想办法求见了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出来接人。
相比之下,一向最疼爱他的娘应该不会因为他的留书出走为难他。
想清楚后,李旬直接带人在离皇宫和宁远王府不远的一间客栈要了几间房,不管护卫进宫见太皇太后的结果如何,身份如此高贵的他也不可能就傻傻地等在宫门前,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太皇太后。
而且受了大半夜的冻,又冷又饿又困,他也急需找个地方睡觉,当然美美的热水澡也少不得。
虽然那些车子被留在皇宫的御膳房里,他们又没成功地见到太皇太后,更没成功地表明身份,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好歹他们身上还有些银子,在店里住些日子不是问题。
或许是这次宁远王没想到他会在王府旁边住下,这次入住的很顺利,而且,客栈条件也很好,住了那么些日子破宅子,李旬对此相当满意。
当李旬都安顿好后,派了两个能说会道的护卫,好好地交待了就派进皇宫,只是做为他的护卫,平日也都是在外殿行走,想要成功地混进内宫见太皇太后肯定是找死。
所以护卫混进宫里还有可能,但混进宫里之后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机会见着太皇太后那还得看运气了,李旬也没想过护卫混进去立马就能请得动太皇太后派人来接。
反正身上那些银子在客栈里住到年前不是问题,离过年还有十多日,想必总能找到机会见着太皇太后。实在见不着,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赖到宁远王府,贺楼远再生气也不会真就把上门服软的他赶走。
只是这样一来,李旬就真在贺楼远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护卫走了,李旬就躺在暖暖的床上补眠,屋子里烧着两个炭盆,房间里还有暖暖的火墙,屋子暖融融的别提多舒服了,抱着被子躺了一会儿,困意上来李旬做了个美梦。
梦里不但有香香美美的佳肴,还有愉妃等人在旁小意服侍,李旬整个人都美的不得了,虽然在外游荡的日子自由自在,可一群大男人服侍起人真不够周到,虽然算不上吃苦,可绝对没有在皇宫里时那般舒坦。
而且,一路上也不像他想的那样,总有各种美人争相投怀,遇到看上的美人撩拨几句,可大多数都翻着白眼送他一句:登徒子!
偶尔遇到几个太热情的吧,那如火焰般的热情倒是把李旬给吓跑了,相比之下还是皇宫里那些热情与温柔掌握的刚刚好的妃子更合他意。
出来这么久,露水姻缘没遇到几次,他真有些想念在宫里时被众妃捧着的日子了,这次回宫往后就对那些妃子好些,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在宫里苦等他这么久也怪不容易的。
两个护卫换上随身带着,当初在宫里时穿的官服就进了宫,今时不比往日,即使进了宫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有心直接去见太皇太后,却又不敢往内宫走,在外面晃了几圈,倒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结果瞧着瞧着就遇到认识人了,当听到那声又惊又喜的‘小张哥’和‘小刘哥’时,他们想躲已经晚了,都是常年在宫内行走,除了今年新入的新人,谁不认识谁啊?他们一早也做好遇到熟人的打算,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上。
好在那个喊了他们的护卫没有把他们当成私闯皇宫的刺客,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不过有认识人也好办事,总比他们在这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见太皇太后的法子好。
其实按他们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找个人去跟太皇太后说太上皇在宫外等着她派人去接,又或者干脆就表明身份,他们还真不担心宁远王会把太上皇当骗子赶走。
宁远王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人家好歹也光明磊落,哪有太上皇那么多阴暗的心理?可无奈人家太上皇就是咬准了宁远王要与他为难,非要暗地里派人向太皇太后求救,弄的跟做贼似的。
见到熟人自然就好打听了,小张哥和小刘哥很是热情地揽着这位‘子轩弟’打听宫内最近的动向。
‘子轩弟’比他们小了几岁,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关系也很不错,当得知他们这一年被派在外面做事,刚刚回宫复职后,当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
便把这一年他所知道的、能说的都添油加醋地说了,听的小张哥和小刘哥也挺气李旬的,他把肩上的担子说扔就扔了,然后带着人跑出去玩。
结果把小皇上累的哦,才不到七岁的孩子,不用说他们也能想到小皇上过的多辛苦。
那些明的暗的,有多少人想要把小皇上拉下马,若不是有宁远王这一年来尽心辅佐,小皇上还不知道人在不在了。
本来还因宁远王那边在太上皇进京后的为难而打抱不平的护卫,顿时就倒戈相向了,心都偏向宁远王这边。
其实宁远王真没做什么,就算在太上皇回京后各种为难,其实也不就是想把太上皇逼回宫?谁让当初宁远王派人去请时,太上皇推三阻四地不肯回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说白了太上皇就是贱皮子,自己找不自在。
若是换了是他们,能有宁远王这胸襟吗?不但要任劳任怨地辅佐新皇,还要为先皇担忧,合着你们老李家的江山还得别人来担忧?
话说开了,两个护卫又含糊地表明一下他们这一年都在外面办事,子轩弟也没多问,看着倒像是只为两个哥哥回来而开心。
之后小张哥和小刘哥就跟着了轩弟在宫里当值,虽然这一年新进了不少人,但都是京城官员家的子弟,不认识的还真不多,大家相约下了职就出去喝酒。
小张哥和小刘哥也没拒绝,反正想要见太皇太后总是要等机遇不是?大家这么久没见,也是该聚聚了。
而就在几人出宫小聚之时,贺楼远的桌上已摆了一张名册,上面记录的都是在年初时突然就消失了的护卫名单,其中小张哥与小刘哥的名字赫然在列。
贺楼远手指敲着桌面,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管李旬这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想要瞒过他的耳目又谈何容易?
皇宫里突然多了两个失踪了近一年又不当值的护卫,真当他会一无所知吗?
贺楼远将名册递给明诚,指着上面两个人名,“皇上,这二人就是与先皇一同离京的护卫,如今出现在皇宫里,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拿个主意。”
说完,见明诚皱着小眉头,贺楼远又笑道:“据今早从御膳房传来的消息,御膳房那边突然有人送来几车干货,并非御膳房采购之物,而送货进宫的人与御膳房吵了一架后被赶出皇宫,事后查明宫内并未派人采购过这些,御膳房总管担心这些人进宫的目的不纯,上报上来。虽然东西不好,但好歹也是人家白送的,那些人如今就住在宫门外不远的高升店,该如何发落还请皇上示下。”
明诚的眉头皱的更紧,“师父,您的意思其实是想说送东西进宫的和那两个护卫其实都是一拨的吧?”
贺楼远点头,明诚又道:“其实这些人都是父皇的人对吧?”
贺楼远想了想,觉得不单这些人是李旬的人,李旬也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但最后还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明诚的小脸各种纠结,“其实朕也很想父皇回宫,有他在那些一直说朕这个皇位得到的不光彩的老臣子也就没有理由再为难朕,可一想到父皇扔下这一摊子事独自跑出去玩乐,朕的心里就气他,想让他在外面再吃些苦……”
贺楼远听了点头,“成,皇上既然这样说了,臣知该如何做了。”
明诚想了想,朝贺楼远施了一礼道:“师父,看在他还是朕的父皇,请手下留情。”
贺楼远心里酸酸的,果然人家才是父子,李旬那样的也有儿子为他求情,原本是想让李旬在外面再吃些苦头,过小年的时候就接回来,如今一看,还是等到年三十再说吧!
于是,在两个护卫大宴小宴不断,又有被贺楼远派过去紧盯人不放的子轩一直形影不离,就是回个府再想溜出去都总能碰上同僚,最后这二人无奈地发现,他们想去高升店给太上皇报个信都没有机会。
转眼就到了小年,高升店中的李旬可以说是望穿秋水,主要是银子不多,又没有能拿来下饭的干货了,他们这些人就差没断顿了,每天捧着馒头喝凉水,脸上想来点菜色都没有,若是小张哥和小刘哥再不带个准信回来,李旬等人就要因没银子付店钱被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