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的默默无声,三个宝贝也似乎感受到爹爹和二叔周身布满的压抑,也是乖乖地吃饭,只是不时瞅一眼爹爹和二叔皱的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果断地觉得还是笑眯眯的娘亲好。
吃过饭后,贺楼玉起身回去,凌小柔亲自动手给三个宝贝洗了澡后,哄他们睡下,见贺楼远坐在桌前,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凌小柔也不理他,让丫鬟送来热水,到屏风后面洗过之后,又让丫鬟再换了一桶热水,贺楼远也去洗了。
洗完出来,就见凌小柔半躺在床上,手里拿了个话本子在看,只觉得如斯美景,岁月静好,有什么事值得他烦心的了?
热情地扑到床上,却被凌小柔塞了个话本子过来,上面清楚地写着《笙歌记》三个字,贺楼远从不看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没兴趣地推到一边。
凌小柔再给塞过来,“看看吧,凤舞前些日子才写的,瞧瞧有什么不同。”
说完,又塞了一本给贺楼远,却是凌小柔曾经跟凤舞合作写出的,据说在渭城府很是火了一把,连贺楼远这种不爱看这种书的人都耳闻过。
知道凌小柔不是没事找事的人,贺楼远就耐着性子把两个话本子拿过来认真地翻了起来,可翻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故事内容有差别,里面的图画也略有不同,但无论是从文笔还是画的手法,都是同一人所写。
贺楼远不笨,哪里还不明白凌小柔其实是暗示他这两本书都是凤舞所写的,既然凌小柔说了一本是凤舞前些日子才写的,那么这两本书又是出自同一人所写,老隐士所说凤舞是假冒的,可不就是谎话了?
但贺楼远却相信老隐士并未说谎,这里面又有何古怪呢?
贺楼远只是一想,便了然地笑了笑,原来真相却是如此,他们竟然都被蒙在鼓里,难为贺楼玉这大半年都表错了情。
翌日早起,有下人来报,老隐士在院前那边受了伤,刚练过功回来的贺楼远和凌小柔对视一眼,心里都说了声:活该!
可人受了伤,总是要去看看,何况,相信了老隐士说的话,也证明他溜进王府并非真是为了偷香窃玉,而是真有目的。
等来到前院时,就见老隐士斜躺在一张美人榻上,没挨着的半边身上还冒着血花,若是冬日穿得厚些还好,而此时正是夏日渐热的时候,穿的本就单薄,被铁蒺藜扎在身上就冒血花。
凌小柔原本只是气老隐士人老心不老,也非成心要他受伤,本想着一早派若鱼过去‘无意’地提醒一下,可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更没想过老隐士如此迫不及待,竟然一早就翻墙。
这回倒是好了,眼看半边身子都见了血,虽然肉厚不至于伤得怎样,但为了伤口不被感染往外挤血也是个痛苦的活,请的郎中还没到,已经有两个有经验的下人对着老隐士忙活开了,双手用力地给老隐士把伤口里的脏血往外挤。
因为老隐士落地时脚先踩着一只铁蒺藜,疼的就没站稳,之后半边身子就躺到地上,也是他立马就反应过来,才没在地上打几个滚,不然此时满身都得是铁蒺藜扎出的伤了。
可就是如此,也被挤的杀猪般地乱叫,叫了叫再骂两声,贺楼远望天,凌小柔则满脸愧疚,她这不是因老隐士又是爬墙又是占府里丫鬟的便宜给气着了,可谁又能想到他一早就来翻墙了。
有什么事不能摆出来说?非要爬墙不可呢?说起来也是活该!
等把伤口里的血水都挤干净了,郎中也赶过来,给撒了一层药粉,又开了几副药,拍拍屁股就走了。
老隐士脚被扎了,哪儿也走不了,也不用像之前那样防着他,让人给抬到书斋去,待会明诚还要上学呢。
老隐士抖着手,气的胡子直撅,凌小柔陪着笑脸,答应他今儿给他做全席宴,老隐士这才气顺了,被人抬走也没话了。
凌小柔送走老隐士,和贺楼远一起去给老太妃请安,在院外看到徘徊不前的贺楼玉,想必是怕老太妃问,才没敢一个人进去。
果然,在请安之后老太妃问起昨儿贺楼玉为何打先生一事,贺楼玉就装听不到,凌小柔只能认命地接下这个话题,当然不能指望贺楼远会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误会一场,先生与凤舞是亲师兄妹,得知凤舞住在王府里就过来瞧瞧,只能怪他行事诡异了些,不但没打声招呼,还是翻墙进来的,被二弟看着了,自然是引起误会,这才把人给打了。”
老太妃听了也不表示信还是不信,毕竟那个老隐士才学是有的,可为人她也早有耳闻,换了早二十年,她这暴脾气也得揍他!
老太妃只是点了头,之后就安静地吃饭,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让人很不习惯,昨晚就被气氛压抑的没敢又说又叫的宝贝们这回可不干了。
在爹娘面前还知道看看人的眼色,对于这个一直把他们当成心肝一样捧在头顶的祖母,宝贝们可没半点惧意,尤其是语柔,跑到老太妃腿边就往上爬,爬不上去还厉害厉害,老太妃一高兴就把孙女抱在腿上。
家里有这三个开心果,再大的烦心事都不算事了。
另外两个宝贝干脆就爬到贺楼玉的腿上,比起自家爹娘,一向只知道宠他们的二叔才是最好欺负的。
吃过早饭,贺楼玉带两个侄儿去玩,语柔虽然也想跟着,可一想到二叔带着两个哥哥不是踢球,就是玩泥巴,别看才不到二十个月,已经自认很淑女的语柔可不想弄得满身又是泥又是土的。
而很淑女的语柔也忘了,她拎着一把木剑把两个哥哥追的满府跑的时候了。
中午,莫红绸赶着饭点,抱着她家的莫明旭过来混饭,不过八个多月的孩子,那饭量可是惊人,记得语柔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一小碗已经不错了,莫明旭竟然连吃了两碗还没够,也难怪人家孩子长得这么壮,比满周岁的孩子看着都大。
凌小柔感叹一下有其母必有其子,莫红绸也没不好意思,自从生下莫明旭之后,莫将军总算是能好好地吃饭了,那种总是吃不饱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好在做完月子莫将军又开始练功,吃的再多也没见长肉,还是那样健美的身材,让凌小柔羡慕不已,可每次她说要练成莫红绸那样的身材,贺楼远都是一脸古怪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天知道他对大丫的身材有多满意,莫红绸那种满身肌肉的也就庆生喜欢。
当然,对于凌小柔所说莫红绸并没有多少肌肉的说法,贺楼远才不信呢,反正没亲眼见过,那就是王爷怎么说怎么是了。
鉴于莫将军的饭量,每次莫红绸来宁远王府,虽然菜式还是十几样,但份量却是十足,绝对不是之前比碟子大不了多少的盘子能比的,一个个大盘子直径都跟脸盆似的,怎么着也得让莫将军吃饱才行。
莫明旭吃饭香,三个宝贝也跟着抢的香,平时就一碗饭的量,跟莫明旭抢着都吃了一碗多,还是怕他们撑着了硬抢了饭碗才停下来。
吃过饭,凌小柔和莫红绸坐在厅里喝茶聊天,如今边关没有战事,小来小去的巡逻工作也用不上莫将军,她又不是处理政务的料,大多时候就是在家看孩子,无聊的时候就抱明旭过来王府吃饭。
每次看这娘俩的饭量,凌小柔都忍不住叹道:“幸好你们家里有庆生这个搂钱的筢子,不然还不得被你们娘俩给吃穷了?”
每次莫红绸表情甜蜜的要闪瞎人眼,“他养得起。”
凌小柔就会感同身受地来上一句:“老婆不败家,赚钱给谁花。”
莫红绸就会很认真地点头,“对对,庆生也是这么说的。”
凌小柔就觉得这句话应该改一改:老婆不能吃,赚钱给谁吃。可照庆生的赚钱本事,莫红绸真想给吃穷了也有些异想天开,而每天除了哄孩子就是吃吃喝喝的莫将军,也真的很幸福。
至少像成亲之前她那些担忧都没有发生,而且,如今的她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那些远大的报复啊,都不如她家的明旭更让她自豪的,整天就是把明旭挂在嘴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若不是熟识的人,哪里还会认出这位就是传说中从来不笑的莫将军?
而莫提督更是连官都不做了,在年后就告老还乡,说是还乡却跑到渭城府来,整天除了喝喝酒、会会友,就是逗他的大孙子玩。
虽然莫明旭是莫红绸生的,按说应该是莫提督的外孙,但在莫提督心里,这个大外孙比他大儿子生的大孙子还稀罕。这点从他告老还乡后没回老家,而是到渭城府哄孙子就能看得出,甚至看庆生这个女婿都比看自家儿子自豪。
毕竟一个孤儿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可不就是能力?而且,能让外孙跟着女儿的姓,只这一点,在莫提督心里,庆生就比别人家的女婿好上千百倍了。
所以说,莫将军的家是和睦幸福的,在这种和睦幸福之下,做为一个女人,莫将军当初那些建功立业的志向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相夫教子了,竟然还得到莫提督的大力赞扬。
在莫提督看来,一个女人太能干了,会让自家男人自卑的。虽然凌小柔从不觉得庆生会自卑,但这话她从没说出口过,如今天下太平,又不差一个莫将军,她当然想要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好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