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小柔最后一刀落下,一大朵盛开的牡丹,被四朵稍小一些却形态各异美的娇艳的花朵簇拥于上,红色的花瓣由下至上渐渐转白,更显得玉色可爱。下面绿色的瓜皮边缘也被刻成精巧的叶片,烘托着上面美的惊人的花朵。
整个西瓜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雕工精湛的美玉,让拿着勺子的老王妃纠结着却无从下口,最后还是将勺子放下。
“柔儿啊,你将西瓜刻成这样,让姨母如何下得了口?”
凌小柔俏皮地一吐舌头,“是柔儿考虑不周,下次定要刻个让姨母下得了口的。”
屈夫人笑骂,“我看这丫头就是成心的,这就罚你雕些萝卜花让你姨母能下口。”
凌小柔应了声,拿起一根洗净的水萝卜,也不削皮,拿着刻刀先将水萝卜切下拇指长的一段,直接就着上面红色的萝卜皮灵活又快速地刻出一朵顶部红色花瓣白色的萝卜花。
“还真是好看!”老王妃端详着萝卜花,忍了半天还是照着萝卜花一口咬下去,嚼了几口嫌弃道:“还是萝卜味嘛!”
凌小柔差点哭了,萝卜雕出来的可不就是萝卜味?太妃你还真是英明啊。
屈夫人翻着白眼,“难不成姐姐还想吃出燕窝的味?”
老王妃讪讪一笑,将话题转移道:“柔儿,寿宴那日你也雕个这样的西瓜吧,让那些人都见识见识咱宁远王府的本事。”
“柔儿绝不会让姨母失望!”
凌小柔自然不会推辞,在认了屈夫人为义母之后,她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了,原本就想在寿宴之上好好地露一手,就算真正的厨艺水平还不能显露出来,以烤肉和雕花一举成名却也不难。
又陪着屈夫人和老王妃说了会儿话,凌小柔便以回去琢磨如何在寿宴上雕花为由提出告退,屈夫人让荷香将她送回去。
暗中交待荷香将已认凌小柔为义女之事在府里传开,一来她的干闺女自然是和那些厨子们是不同的,不必再怕她被厨子们为难,就算将来。
二来……自然是要向屈鸿安提个醒,这位你心心念念的美人已经是你的妹子,这辈子都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凌小柔不知屈夫人暗中的动作,临出门时又将面巾带好,就算有了强硬的靠山,凌小柔还是不想将自己的美貌早早现于人前。
别说她只是屈夫人的义女,就是屈夫人的亲女,因美貌被太多人来提亲也很麻烦,至少在凌小柔还没有嫁人打算之前,没想着让很多人看到她的相貌。
一个只为了她的美貌而要娶她的男人,一旦容颜逝去,人老珠黄时还拿什么去拴住男人的心?
凌小柔只想找个真正敬她、爱她、疼惜她的男人,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淡淡,一生之中都能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看似简单,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有点本事的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就像屈鸿安一样?
而做为她凌小柔的男人,这辈子也将注定普通不了。
所以,凌小柔对于缘分也不强求,随遇而安就是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在得知寿宴一共要摆一百零八桌,就只是在主要的十桌寿宴上雕花,只凭凌小柔一人刻到手抽筋也未必刻的完,还有最重要的烤肉不能都扔给婉娘和平嫂。
最后只能让人去给凌成和凌小敏传话,让他们也进府帮忙吧。
别看他们没刻过雕花摆盘,可他们都有一手刻竹筒的好手艺,只要凌小柔交待清楚,刻些简单的花都不难。
凌成和凌小敏被请进府之前,只听接他们的仆人说是府里忙不过来,请他们去帮忙。
凌成和凌小敏还奇怪着,他们又不是厨子,能帮上什么忙?不会是谁谁把凌小柔如何了,怕事迹败露,要杀人灭口?
结果到了府里后,见识到宁远王府的富贵大气,更觉得他们没什么忙好帮,心里好不忐忑,疑神疑鬼的就怕不知不觉被人给害了。
还好走的都是人来人往的路上,因寿宴将至,府里来贺寿的客人多了,府里的下人也都忙了起来,整座宁远王府都是一片繁忙景象,直到见了凌小柔也没见过哪儿有偏僻无人的地方。
凌小敏一见凌小柔就扑上来,拉着凌小柔的手臂上上下下地看个仔细,最后才松口气,“大丫,你还是囫囵个儿的真好。”
凌小柔瞪了她一眼,凌成见旁边带他们进来的习秋脸上直抽抽,道:“乱说话,这府里这么大,又不是买不起肉,难不成还能拿大丫凑菜不成?”
这回习秋再淡定也忍不住出声,幽幽地道:“那个,我们府上不吃人肉的。”
凌成和凌小敏好不尴尬,只能干巴巴地笑着。
凌小柔朝习秋笑笑,从旁边桌上端起一个刚做成的果盘,“多谢习秋姐姐了,这是我刚练手刻的果盘,还请习秋姐姐不嫌弃才好。”
见上面苹果和梨子刻出的花精致美观,旁边还点缀了几只用胡萝卜雕出的蝴蝶,展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将一盘水果花装点的更生动了几分。
习秋端着果盘舍不得放下,“奴婢谢表小姐的赏,如此好看的水果,我哪里惹得吃呢,拿回去让姐妹们也瞧瞧去,奴婢告退了。”
说完,端着果盘兴冲冲地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凌成和凌小敏。
半晌,凌小敏才不解地问道:“大丫,她怎么叫你表小姐?”
凌小柔便将被屈夫人认义女的事与兄妹俩说了,凌小敏听后惊的半天没合上嘴,“大丫,那你往后不是要跟屈大公子称兄道妹了?”
凌成却皱眉道:“大丫,虽然屈家不嫌弃你出身低,认你做了义女,可你心里要有数,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凌小柔认屈夫人做义母的原意是想和屈鸿安保持安全距离,从未想过借着屈家的势如何,听凌成一说就明白他是怕自己得意忘形,再让别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拿着鸡毛当令箭。
心知凌成是为自己好,点头道:“大哥放心,大丫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凌成“嗯”了声,“要听我的,这事儿你先谁也别说,就是你大伯娘和你大嫂也别告诉,她们俩嘴不严,再在外面给你惹事。”
凌小柔原本还纠结要不要把这事跟李氏和方氏说,李氏人不坏,可就有些不着调,若是知道她认了屈夫人做义母,说不定就要来套近乎,毕竟是不同门第出身,就是扯上关系还是不要走的太近才好,免得被人轻瞧了去。
而方氏那人,先不说她如何,就是她那个娘家,说不定就会借着这层关系在外面胡作非为,到时就是她想撇清关系,别人也还是会把方家人做的事扯上凌家。
既然凌成提出不说,她也乐得耳根子清静,连连应下。
又讲了这次寿宴是为屈夫人的亲姐姐,宁远王的娘办的,凌成更是一再提醒凌小柔回去不要说漏嘴了。
宁远王府,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地儿,岂是一般人能攀上的?
或许人家嘴上没说她这个屈夫人义女出身低,但骨子里还指不定怎么嫌弃呢,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凌小柔将请他们过来帮着雕花的事一说,凌成和凌小敏满口应下,竹子他们都雕得,一些瓜菜有啥雕不得的?
凌小柔不过示范几次,两人也就雕的像模像样了,一朵朵漂亮的小花飞快地在他们的手中成型。
比起凌成刻出来的中规中矩,凌小柔怎么教他怎么刻,凌小敏倒是刻出很多别致的花样,倒让凌小柔见了心喜,有了他们两个帮忙,倒不怕寿宴忙不过来。
原本还有认为凌小柔关于雕花上面说谎,在见到凌成将一段粗大新鲜的竹子刻成花开富贵套杯和松鹤延年套杯后,所有人都相信凌小柔雕花的技巧完全是刻竹子刻出来的了。
再说,就算不相信又如何?人家小姑娘已是老王妃的干外甥女儿了,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跟凌小柔各种套话了。
果然年轻又有本事的小姑娘,比他们这些汉子招人稀罕,说被贵人认干闺女就认干闺女了,他们呢,除了重新投胎,这样的好事这辈子是想都不用想了。
今日只是请凌成和凌小敏过来试着雕几朵花,既然都雕的不错,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忙了,只要明天过来确认一下寿宴上要用到的肉,将肉提前腌好,再把该准备的雕花材料都准备出来,也就没凌小柔什么事了。
在王府大厨们殷殷的目光下,凌小柔带着凌成和凌小敏潇洒离府,反正剩下的事也不归她管,她也懒得在那指手画脚的惹人厌,回去还得继续看她的铺子呢。
虽然说是不想借宁远王府的势,但有靠山和没靠山总是不同罢,既不用怕屈鸿安再对她有那种心思,将来开铺子之后,时常拿些美味的东西给宁远王府送去,她的铺子真有什么事,宁远王府会不管?
对于她来说天大地大的事,在宁远王府看来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相信老王妃一定很愿意给自家妹妹那个面子,照顾一下她这个屈家的义女。
先回客栈跟李氏、方氏报个平安。
之后一家人继续在蓟城里边逛边找铺子,比起头一天还有些畏首畏尾的心情,今日晴朗的可不只是天气,连心情都柳暗花明了。
凌小柔对找铺子更加上心了,不过,之前还想着这次寿宴上得了打赏可以找一间好点的铺子,可如今认了屈夫人做义母,她就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就算将寿宴打理的再好,到时给打赏也不可能是金银之物了。
最有可能老王妃会赏她一套价值更贵的礼物,但那礼物又是无论如何也卖不得。
掂量一下手上的金银,唉,也不知买铺子的钱可不可以先赊着呢?
蓟城地广人密,街边的铺子更是一间挨着一间,虽然也有不少铺子卖,可打听过后,不是位置好却价太高,就是价便宜位置却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