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太妃是把金花当成义女出嫁,可有了金花之前做过的事,老太妃心里总是膈应着,只要表面过得去也就行了,真没想给金花太大的脸面。
反正在外人面前挑不出错,老太妃也懒得对金花费更多心思,连金花的嫁妆都是按着历来王府庶女出嫁的规格置办的,看似金花在王府的地位很高,老太妃却根本没插手,一切都交给管事的人来操办。
金花也能感觉得到老太妃对她的冷淡,虽然还是不甘心,却知道真闹下去老太妃也不会对她有怜悯,甚至可以说最后这点情分也剩不下多少。
虽然尚璞玉的身份让她不甚满意,前些年她一心想做王妃,这两年就一直想做贺楼远的妾,可真梦醒了,也能无奈接受事实。
好在嫁过去就是正妻,尚家还没有乱七八糟的妯娌关系,虽然老太妃对她没多少情意了,可有着老太妃义女的身份,她在尚家也不会过的太难,金花其实真的认了命了。
自那日老太妃认下义女之后,也没摆酒,更没有在渭城府大肆宣扬的意思,好在宁远王老太妃认义女不是小事,如今整个渭城府都知道宁远王有个义妹。
这些日子虽然老太妃没过来看她一次,也没传她去知府衙门请安,教规矩的婆子却没少送,还有陪嫁丫鬟也选了不少,表面一点错都让人挑不出来。
事情挑开了,金花也没等神医过来,自个儿腿就痊愈,这些日子被教规矩的婆子没少折腾,以往在军中她都是率性而为,虽然知道大宅子里的女人都被各种规矩板着,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要跟那些女人一样。
可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总不能因为规矩不好再被婆婆嫌弃了,听说那位尚公子人品样貌都不错,还不知什么时候对她一见钟情,便派人来提亲的,金花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
一个是她求而不得的,一个对她一见钟情的,虽然退而求其次总难免不甘心,但只要不是傻的就该知道怎么选。
金花被带进知府衙门后,被安排在一处庭院,之前教规矩的婆子们挨着个地再把她折腾了一遍,虽然今儿不用学规矩,可要注意的事一件件说起来也不少。
老太妃带着人过来一趟,说了些姑娘出嫁要注意的话后,又带着人离开。
这时候金花也没别的念想,只盼着早点嫁进尚家,免得还要寄人篱下,之前一心要嫁进宁远王府不不觉得,如今心思变了,就觉得宁远王府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头一日折腾了不少时候,正日子天还没亮就被喊起床,又是一番折腾,金花被折腾的都有些麻木了,真是让做什么做什么,让怎样就怎样。
一直折腾到下午,一身红色嫁衣,头戴珠冠,顶着鲜红盖头的金花被婆子背上轿子,虽然出嫁时一般都应由哥哥背上轿子,可显然宁远王不会愿意,便由婆子代劳了。
花轿一路被抬到尚府,戊时拜堂,新娘被送入洞房。
新郎尚璞玉回到酒桌上之后一直情绪都不高,不用人灌酒自个就没命地喝,别人都当他是欢喜傻了,只有贺楼家兄弟俩知道,八成他是知道新娘不是他想娶的人,这是在闹别扭呢。
不过只要他表现不太过,王爷也没想给他没脸,当初早在听说尚璞玉当街拦着凌小柔表白时,贺楼远没让人把他抓来打一顿,已经是看在初来乍到,不想跟当地的官员闹的不愉快。
如今他都把渭城府收拢在手了,若是尚璞玉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教训教训他,他的大丫是谁都能觊觎的吗?
好在尚璞玉也不是蠢蛋,早在尚夫人给他剖悉利害之后,他也就认了,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当初在大街上一眼相中的根本不是老太妃的义女,而是老太妃的儿媳时,真是吓出一身冷汗,美人再美那也得有命来欣赏。
宁远王的女人是他能够想的吗?老太妃没怪他孟浪,反而把义女嫁给他,他就应该感恩了,可心里怎么总有些不甘呢?每每梦回中,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容颜,这辈子怕是只能在梦中想想了。
贺楼远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吃了酒,又说了几句盼望他们夫妻同心的话后,带着贺楼玉扬长而去,也不管醉的人事不醒的尚璞玉是怎么被抬进洞房的。
新婚三日小两口回门,进门前还别扭的各走各的,一进门就好的跟被蜜糖粘在一块儿似的。
虽然老太妃不想去管金花的事,可这两日渭城府也传开了,新婚第二日尚璞玉脸上惊现一道鞭痕,尚府鸡飞狗跳一阵后,虽然消停下来,可闲话倒是传了出来,想想以往金花的作为,老太妃突然觉得,她把金花嫁进尚家会不会不厚道了点?
当看到尚璞玉的俊脸上,一道从左边额际一直延伸到下巴的鞭痕,老太妃都哆嗦了一下,庆幸最终没让金花进王府后院,不然她真不敢想像在战场上都没吃过多少亏的儿子顶着一脸鞭痕出门,会被人怎样嘲笑。
尚璞玉见老太妃看他脸上的鞭痕也是一脸惊惧后怕,倒没想到老太妃是庆幸金花没进贺楼家门,只当老太妃也是对他带有同情。
可一想到出门前金花的警告,还有金花是老太妃的义女,尚璞玉咬咬下唇,愣是把委屈憋回去,“太妃,我这伤真不是金小姐打的。”
“你跟着金花唤我义母就好。”老太妃眉皱的更紧,这都成亲三日了还叫金小姐,这小两口算怎么回事?
金花也瞪了尚璞玉两眼,朝老太妃扁扁嘴,“义母,你看啊,在您面前他还这样,可见这几日怎样对我了。”
尚璞玉更显憋屈,连金花的警告都顾不得,甚至豁出去脸也不要了,恨声道:“我,我不就是成亲那日喝多了酒,你犯得上用鞭子抽我吗?义母,您是没看着,我这身上还有好地儿吗?这话我连自个儿的娘都没敢说……”
说着,尚璞玉激动之余伸手就要解腰带,被老太妃身边的习秋制止道:“我的姑爷哟,您这是做甚?传出去成何体统?”
尚璞玉也就是一时羞怒才会失了礼,听习秋一说也明白过来,老太妃的屋子里虽然现在没有外人,可除了老太妃之外,一屋子都是年轻漂亮的丫鬟,他当着面就要宽衣解带,确实是失体统。
既羞又怕老太妃怪罪他失仪之罪,顿时脸红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尚璞玉宽衣的动作被习秋制止了,恍然间老太妃也看到他胸前纵横的几道鞭痕,相比之下,脸上那道鞭痕倒算是轻的了。
虽然当初是恼他不该对凌小柔有非分之想,又不好安置金花,便顺水推舟地坑了他。
如今再回头一想,年轻人嘛,难免冲动了些,见到心仪的姑娘热情一些也难免,说起来也是被坑的不轻,见他日子过得不好,老太妃心就先软了几分,再看金花在旁死不认错的样子,太妃更加气恼,沉着脸对金花道:“金花,你出嫁之时义母是如何嘱咐你的?嫁到尚家就是尚家的媳妇,孝敬公婆、服侍夫君,你倒说说你都是怎么做的?”
金花咬着下唇一言不发,之前还觉得自己嫁的不错,太妃对她的婚事也费了心思,结果却在新婚夜从尚璞玉的嘴里听到凌小柔的名字,想到尚璞玉娶她却是因为误会她是凌小柔,把她当成了替身娶进来。
本来就对凌小柔恨之入骨,金花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也不管尚璞玉是否醉的厉害,一顿鞭子抽下来倒是把尚璞玉给抽醒了。金花倒是记得她嫁进尚家,要给尚璞玉留些脸面,抽的时候只往别的看不到的地方抽,抽的力度也没那么大,可尚璞玉疼起来就满处乱躲,这才一鞭子抽在脸上,留下一个人人看得见的记号。
尚璞玉自小到大哪里挨过这打?嚷着要休妻,金花这才怕了,新婚夜就被休,又是因鞭打夫君被休,传出去任谁都不会说是尚家的错,就是宁远王府知道真相后也不会帮她,她这辈子就是再想嫁人都难了。
于是,金花干脆一不做又狠抽了尚璞玉一顿,直到把他打到怕了,连休妻的话都不敢说了,金花才住了手。
虽然尚璞玉暂时消了休妻的想法,但让他像之前下定的决心那样好好待金花他也是不敢,谁敢保这只母老虎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会像新婚夜这样莫名其妙地抽他一顿。
即使到了此时尚璞玉还觉得金花在新婚夜动鞭子,若不是为人跋扈,就是想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完全想不到是因为他酒后吐真言,使得金花妒恨交加,才一时失控。
尚夫人知道儿子脸上被新媳妇抽了一鞭子,倒是拿出婆婆的威风,金花自知有错,又怕被尚夫人知道尚璞玉不只伤了脸,身上更是没法看,所以无论尚夫人说什么,金花都态度良好地认错,让尚夫人有火也没处发,又碍于宁远王府的面子,最后只是罚金花跪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