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看屈老汉一天能赚多少,凌小柔默默地跟在屈老汉身后,见他赶着马车走在渭城府的街道上,一声吆喝:“山泉水,有买水的快来哦!”
就见很多人家的门都打开了,都担着水桶出来买水,有些家里老人腿脚不便的屈老汉还帮着把水挑进屋里,一会儿工夫就卖了一大桶,屈老汉再赶着车往别处去卖,凌小柔跟了不过两个时辰,屈老汉的四桶水就都卖光了,算算每桶两文钱,卖水的生意还真是好赚啊。
可今日她也看过别人卖的水,咋就没屈老汉的水卖得好,想想那又浑浊又苦涩的水,再想想屈老汉给家里倒的清澈甘甜的泉水,也难怪他的生意好。
屈老汉卖完了水又坐上马车,顺路又买了两只酱猪肘,将酒壶打满,喝着小酒就出了城,出城的时候将一只酱猪肘塞给城门军,不但让城门军乐得合不拢嘴,连出城的五文钱都给免了。
凌小柔觉得跟屈老汉比起来,她真是嫩得多了,看来往后真得多用用心,跟屈老汉学学为人处事了,到什么时候姜还是老的辣。
想想自己也没跟屈老汉说开海鲜食铺的事,她也就怪不了屈老汉卖水赚钱却不敢她说实话。不过这父女俩各有各的赚钱道道,却都藏着心眼叫什么事呢?
既然屈老汉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凌小柔也没凑上前撕破脸的意思,虽然屈老汉说是她爹,可凌小柔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父亲对女儿该有的疼爱。
反正她对屈老汉也没有女儿对父亲的敬爱,这样也好,各过各的,互不干扰,若是实在合不来大不了一拍两散好了。
下午到铺子里时,就看到林掌柜正瘸着腿在铺子里指挥甄有钱等人刷墙,前面的铺子已经刷好了,正在刷后面的向间屋子,还别说墙一刷过看着整个铺子都亮堂了不少,只是满屋都是浓浓的湿气味。
厨房里也刷好了,炉火也被生起,一走进去又潮湿又闷热的,凌小柔只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实在是待不住人。
芳婶说炉火烧的旺一些,厨房干的就快些,凌小柔就让人在各各屋子也点起炭盆,再将门窗都开的大大的,果然屋子在快速干燥,到了晚上潮气已然不明显,只是热得无法待人。
晚上没雨门窗也都打开着放气,第二天整间铺子由里到外就干的差不多了,又用炭盆薰了三天,连最后那点白灰的湿气味也都消失的差不多。
里里外外把铺子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后,凌小柔就让甄有钱去告诉那些之前联系好的渔民们可以往铺子里送海鲜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甄有钱在城外的老家就是靠近海边,世代都是靠海吃海,多是以晒盐为生,偶尔也出个海打些鱼,只是鱼的吃法一直都是煮炖,并不太被人喜欢,可再不喜欢那也是肉,买不起肉的时候就会弄条鱼炖一炖,久而久之吃习惯了也觉得不错。
当甄有钱听凌小柔问起附近渔村的事,立马就想到自家的村子,凌小柔当然也没意见,只要有货源她也不会太在意货源是谁介绍的。
经过几日观察,凌小柔觉得甄有钱这小伙子不错,人机灵、办起事也很老练,虽然偶尔有些滑头,心地却不坏,用好了倒是个助力。
跟着甄有钱来到他的村子,走访了多户村民,又跟他们下海打了几次鱼,除了鱼之外,又跟他们定下螃蟹、虾贝这些海产品,像海参、鲍鱼这些比较珍贵的食材这里也有出产,凌小柔是不管种类,只要是做了好吃的都要,只要他们打捞上来送去,她就以分类按不同的价格收购了。
把村里人乐得直夸甄有钱是好小伙子,如今发达了还不忘村里,之后几天打来不少海鲜都在村子挖的海水池里养着,只等凌小柔的铺子开起来给送过来。
凌小柔回去之后就将各种海鲜的收购价定了一张表,价钱定的不高不低,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头肥羊来宰,也不会让村民们觉得他们费力打来的鱼买的还不如晒盐赚的多。
这几日凌小柔回过‘家’里几次,都没见着屈老汉的人,屈老汉好像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凌小柔原本是想跟他说说给自己的铺子送水的事,这样找不到人她也没办法。
回到铺子,甄有钱和芳婶等人正坐在铺子里抹灰,铺子就要开张了,桌椅等物都摆好,连着各种酒也都摆得很齐全,每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做,只剩下闲聊了。
甄有钱说起早上回村子里让人可以往铺子送海鲜的事,顺便提了一句:“你们可晓得最近城里有个送水的屈老头?”
芳婶忙道:“晓得晓得,我家这几日吃的水就是跟他买的,那水是真甜。”
甄有钱‘嘿嘿’笑道:“那可不是,也不看那水是在哪儿打的,我们甜水村的水还能差了?”
芳婶和几个小伙子都眼前一亮,之后俱是一脸不信地道:“你说那水是甜水村打的?虽然你们甜水村的水有名,可也没屈老头的水好喝啊。”
甄有钱苦笑道:“我也奇怪着,若不是亲眼看到屈老头的水是从我们村运出来的,我也不信,可我亲眼看着的还能有假?再说,为了打水,屈老头在我们村还建了一间屋,把水都圈在他那屋里了,今早我还特意过去尝了尝,那水真好喝。”
凌小柔终于明白屈老汉这许多日子不回家住在哪里,竟然悄无声息地在甜水村落脚了,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个,想必在他的心里,如今能赚到钱了,她这个女儿也可有可无了吧!
心里轻松的同时也怪惆怅的,原想着有了个爹,不管怎样也是亲人,到最后才明白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
既然屈老汉不想被她知道他年下落,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好了,不过甜水村的水却真是不错,就让甄有钱去跟屈老汉商量,每天运两趟过来,为免屈老汉知道她开铺子,这水也不用屈老汉给送,就让甄有钱自己去打,这样一来屈老汉也不好意思按每桶两文收钱了吧?
想好之后,凌小柔便将这个活交给甄有钱,甄有钱得了令满脸兴奋,总算有事可做了,他来铺子里可不是为了闲聊,拿了东家的钱,若是不做事,心里还真怪不得劲的。
几个小伙子一听甄有钱去打水,也都要跟着,凌小柔干脆让几人一同去了,反正铺子里如今也没什么事要做。
中午,带着海水的海鲜被一车车运到凌小柔的海鲜铺子,铺子的门上已挂上牌匾,只因明日开业,上面还蒙着红布。
凌小柔让人将海鲜都从后门送到铺子后面,装到院子里的大缸中,等十几口大缸都装满后,凌小柔忍不住直流口水,都有多久没好好地吃过海鲜了?
前两日虽然也尝过一两次鲜,到底没有真正好好做过,瞧着厨房里已经准备的很齐全的调料,凌小柔便将送来的花蛤都用网子捞出来。
先将花蛤放在水里大力地揉洗,将表面的脏物洗净后,又将花蛤放到干净的盐水中,只等它们吐尽肚子里的泥沙就可以做来吃了。
这东西是海边人常吃的贝类,也不算新鲜物,只是在这里的吃法都是用盐水煮熟就吃,味道虽然鲜美,却也不是多吸引人的东西,毕竟河蛤肚里的泥沙不吐干净吃起来硌牙,再鲜美的东西爱吃的人也不多。
凌小柔却没有这个担心,她会处理花蛤,处理之后的花蛤虽然不敢说一点沙子都没有,至少吃起来不会影响到口感,此时处理干净了,也免得明日开业了现处理来不及。
而她要做的当然也不是用盐水煮了,可等花蛤吐尽泥沙的过程实在是太难熬了,凌小柔又把剩下的需要前期处理的海鲜都处理了,从明日开始这些活就都是甄有钱等人的了。
下午,凌小柔招来的帮厨也到了,两个人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手艺,刀工很不错,往后就是凌小柔的助手了。
又将明日开张要注意到的与二人讲了一下,就让二人再回去练练,凌小柔之前有考过二人一些简单的摆盘,看他们之前也有些基础,据说是年前去京城看做大厨的师兄,跟师兄学了两手在京城如今最火热的雕工摆盘。
凌小柔很满意,她开的就是个海鲜铺子,又不是大酒楼,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用不到,简简单单就足够了。
等甄有钱四人用马车拉着两大桶水回来时,跟凌小柔回禀与屈老汉所商谈的结果,往后每天自己派人赶车运四桶水,五十文钱,比屈老汉亲自送来要便宜得多,而屈老汉不用亲自过来送水,还能多往别处运送一趟,在他看来就是多赚了五十文钱。
反正那水也是源源不断的,虽然水流不大却也不小,他一个人是卖不完。
再次尝过这水的味道,凌小柔也不得不佩服屈老汉寻水的本事,以往好水她也没少喝,前世那些动辄几十一瓶的天然水凌小柔也喝过不少,可跟屈老汉的水完全没个比。
也难怪现在他的水在渭城府供不应求,别人的水却卖不出去,而且瞧着他跟城门军那么熟,想必知府那里也能打点到了,在渭城府也不怕有人敢打他水的主意了。
到了晚上,花蛤终于吐尽了泥沙,早就等得口水答答的凌小柔赶紧将花蛤从水里捞出来,先是控去水分,这才准备开做。
锅内放油,烧八九成热后加葱、姜、蒜、花椒、辣椒爆香,倒入花蛤快速翻炒,再加入少许盐和糖,以及凌小柔之前做的一点海鲜酱油,滴几滴香醋。将花蛤炒到张口,倒入香葱和香菜略翻两下出锅。
花蛤刚一出锅,在旁等着看凌小柔露一手的甄有钱等人都急急地凑过来,在知道东家打算要亲自掌勺开始,他们就对东家的厨艺好奇,只可惜平日东家基本不下厨,都是芳婶和甄有钱轮番做饭,难得东家终于亲自掌勺,他们还不快过来尝尝一向对自己厨很显得自信的东家的厨艺。
相处了几日,他们也看出东家不是个凌厉的人,只要他们把份内的事做好,东家可是很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