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顿白面馒头就咸菜,配上几口泉水,下顿白面馒头就咸菜,再配上几口泉水,虽然吃得屈老汉直哼哼,到底饿得难受了,他也只能对付。
在他看来困难只是暂时的,他很相信凌小柔赚钱的本事,等再跑出一段路,等他觉得安全了,干脆就让凌小柔去摆个摊子,怎么也得赚够养他的银子不是?
鉴于屈老汉年纪不小,凌小柔也没让他顿顿白面馒头,不时也会买点玉米烙饼,美其名曰:“粗粮吃了健康!”
把屈老汉噎得直伸脖子,可为了美好的将来,这些他都能忍。
只是趁歇息的时候,他会偷偷溜出去买一份快餐,吃着美味的快餐,屈老汉觉得以往看不上眼的食物,其实才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凌小柔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虽然她觉得这样对待‘爹’是件不怎么道德的事,可谁让她这个‘爹’那么与众不同,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她可不能心软了。
终于,屈老汉忍不住了,以往身上银子多时,他从没觉得让他往外拿钱是很艰难的决定,可如今好不容易身上有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每拿出一次他都有如剜肉一般的疼,为了不让自己再肉疼,屈老汉决定跟凌小柔摊牌。
若是这个骗回来的女儿没有本事再赚钱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干脆就一个人跑路得了,反正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省着点用,一个人也能用上很久很久,大不了用光之前就回庄子,他还真不信夫人能狠下心真对他不管不顾了。
打定主意的屈老汉趁中午歇息吃馒头的时候对着凌小柔一声声地叹气,凌小柔初时假装没听到,其实心里早就在想屈老汉能忍到什么时候。
好几次她都觉得屈老汉会揣着一百多两银子跑掉,虽然会替原主有这样一个爹感叹一声,对她来说却是件无比轻松的事,毕竟这样一个爹养着将来赚了钱还得防家贼。
结果,等了几天,也没见屈老汉跑掉,反而在这里不停地叹气,这么明显想要引自己询问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为了配合屈老汉,也想弄清他的真正意图,凌小柔装出一脸关怀地问道:“爹,您这是咋的了?难道是想娘了?”
屈老汉不由得就想起去年见着屈夫人时,屈夫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由得拔高嗓音:“想她?哼!”
凌小柔惊讶地望着屈老汉,屈老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太对,赶紧收拾一下情绪,“女儿,爹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回事。”
“那爹爹是想到什么赚钱的主意了?”凌小柔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尴尬地笑道:“爹读了一辈子书,作了一辈子学问,哪里会懂得什么赚钱的主意?”
凌小柔忙点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爹是谦谦君子,自然不需要过蝇营狗苟的日子。”
说完垂目,专心地吃手上的馒头。
屈老汉怄的一口气憋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最后想到还得靠凌小柔养着,只能引导道:“爹老了,还有几天好活?你就不同,花似的年纪,总是要嫁人,可你也看到了,如今爹和你加在一起的财产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若是没个像样的嫁妆往后嫁了人也要受气不是?”
若不是这几日把屈老汉的本性看了个透,凌小柔真会被他貌似关怀的眼神给看感动了,可在明知道他关心的只有银子后,凌小柔哪里还会上当?
笑道:“爹,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一百多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试问平凡人家的女子哪个能有百两嫁妆,能有十两嫁妆已算丰厚,女儿在这里先谢过爹爹的慷慨了。”
说着朝屈老汉盈盈一拜,把屈老汉气了个倒仰,明明他的意思是想让凌小柔去摆个摊子,赚些钱来使使,可怎么说到后来,倒成了他要给凌小柔一百两做嫁妆了?
心里气的要命,脸上还不能带出来,平静了半晌才再次开口,“柔儿,你我父女俩又何必言谢?只是爹一想到曾经我们屈家也是家大业大,落到如今的地步,女儿出嫁只能凑够一百两,这若是被以往那些人知道,还不得耻笑于你?”
凌小柔听了笑得很洒脱,“爹,那些人今生今世还能否遇上都是两说,又何必再意别人的看法?再说,一百两银子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不少,女儿真的很满足了。”
屈老汉一看这样跟凌小柔也纠缠不清,干脆开门见山地道:“爹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有话咱爷俩就直说!”
凌小柔瞪大一双美目,“原来爹一直在跟我兜圈子?”
屈老汉也看出凌小柔是故意的,有些恼羞成怒,却强压制着,“爹记得你有不少做吃食的方子,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不如摆个摊子,赚些银子也好置办些家业,等往后有了银子,爹就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也不用怕嫁出去被人谋夺家产。”
凌小柔却苦着脸,“以往女儿不知自己原也是千金小姐,摆摊也就摆摊了,可如今知道自己也曾是尊贵的身份,若是再如以往那般抛头露面去摆摊,可不是丢了我们屈家的人?我们屈家世代书香门弟,最重的就是脸面,若是因为女儿而名誉扫地,女儿万万是不愿的。”
屈老汉脸气白成一片,可又拿凌小柔没办法,想着干脆带着一百五十两走人得了,想想凌小柔逆天的赚钱本事又实在是不甘心,最后也只能继续先待在凌小柔身边看情况再说。
连着走了一个月,其间兜兜转转,总算是来到大衍国第三大府城渭城府。
渭城府位于大衍国南面,三面环海,一面是陆路,虽不及京城人口众多,但城池大小绝对可以媲美京城,人口虽不能与京城相比,与周边府城地广人稀的状况也形成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是在南面,渭城府是相当的繁华了,海运也十分昌达。
凌小柔的意见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屈老汉却舍不得大城的繁华,歌舞升平的日子有多久没过了?若是哪日凌小柔想开了,他对那样的纸醉金迷还是很期待。
凌小柔想了想,都说大隐隐于市,或许屈老汉的想法是对的,而且住在城里她也刚好可以赚赚银子。
渭城府离京城有一个多月的路程,离宁远王的属地也有近两个月的路程,她在这里想必是很安全才是。
于是,在屈老汉用了二两银子一个月的价在渭城府闹市租了一间民宅一个月,凌小柔也就随着他留在了渭城府。
民宅不大,临街开门,进门就是厅堂,做饭吃饭都在这里,墙壁经过长时间的烟熏火燎已呈黑色。
两边各有一间房间,凌小柔和屈老汉一人一间,连个院子都没有,更别提有口井了,平日喝水都要向街上推着车卖水的人来买,一桶水二文钱,据说是从渭城府外的山泉运来的山泉水,可经屈老汉刁钻的嘴一尝,认定这水就是从城外的河里面打的,说什么也不想花这两文钱的冤枉钱。
左右他整日无事,家里还有个闲着的驴车,每日就赶着驴车出城去别人口中所说的山泉那边打水,日子倒也悠闲。
只是屈老汉对于这间小民宅多有不满,这四壁漆黑,屋子没顶的房子哪是他这种贵人得住的?他从前住得可都是高宅大院,就算后来落魄了被赶到庄上,吃住上也没亏过他。
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好日子,跟着跑出来了,却是出来受穷的?原本屈老汉是想要租间大的,可以做为铺子用的,却被凌小柔给拒绝了,她可不想给屈老汉做白工,赚来的钱却都进了屈老汉的口袋。
哪怕是要租铺子,她也悄悄地租,绝对不能让屈老汉知道,至于给屈老汉多少银子零花……不能高于一般人家的老人就是了,她也算看清了,屈老汉这人是真心不能太恭敬。
最后屈老汉又心疼自己的银子,想着干脆就租一个月算了,万一一个月之内凌小柔找不到赚钱的法子,他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可不能把身上这点银子都给败在这里。
他那点小心思凌小柔自然是都想得通透了,有时她真怀疑屈老汉到底是不是她亲爹,哪有当爹的这般算计女儿的?甚至她已经开始对屈老汉所说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几次凌小柔似无意地提起宁远王,屈老汉都面容平静,哪里像听到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时的神色?
凌小柔便对屈老汉留了心眼,更是不可能把所有的底都告之屈老汉了。
凌小柔身上还有几千两银票,安顿好后,凌小柔借口出去找事做,跟屈老汉招呼一声就出了门。
一路上她很是留心哪里有铺子要租要卖,她也想好了,既然要赚钱,本钱也够了,不如就开铺子,既不用抛头露面,又比摆摊赚的银子多。
至于卖什么吃食……凌小柔心里也早就有了谱,因渭城府三面靠海,海产品自然是最多的,为何不开间海鲜楼?
像鱼类、虾类、贝类都可以就地取材,凌小柔又懂得烹饪方法,绝对能惊艳整个渭城府。赚到钱后多多地打点渭城府的地方官,方方面面都顾到了,好处也给到了,她还真不信有人会来为难她。
凌小柔在渭城府整整转了三天,最后相中一间被官卖的铺子,只是因这间铺子的前任主人犯了事,做生意的人都有些迷信,这间铺子被认为不吉利,官卖了一个多月也没卖出去。
凌小柔却没那顾忌,只要地点好,铺子的手续没问题,她可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而且这间铺子因乏人问津,价也定的低低的,同等大小位置的铺子想买下至少要五千两银子,这间铺子只要两千两就能买下来。
凌小柔之前卖串串香的秘方赚了一千两,再算上卖串串香那些日子赚的,身上也有两千多两银子,只是买下铺子之后也就没剩下什么了,想要装潢铺子肯定是不够用,更别提上下打点了。
好在那些都不急,大不了等赚了银子再慢慢来就是了。而且,她买下官府一直卖不出去的铺子,想必官府也会卖她个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