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嘟嚷了一气,笑嘻嘻地问道:“爷,您吃过蛋黄焗南瓜没?听着倒像不错吃的样子,要不咱们也去闹一闹,说不得也能尝尝……”
“啪”桌上的茶碗被贺楼远不小心打翻,眼神都变得更加锐利了,“你说什么菜?”
“蛋黄焗南瓜!”庆生面色也是一整,跟了贺楼远多年,当时就明白贺楼远这是发现了情况,这道菜他不但知道,而且还记忆深刻,甚至曾经发生过什么。
贺楼远便想到当初为母亲准备寿宴时,凌小柔曾做过的那道蛋黄南瓜菜,难道是那个?
可若是那么有名的一道菜,为何他从前都没听过呢?还是说要吃这道菜的人也曾经吃过凌小柔亲手做的?
不知为何,心情就突然不爽起来,尤其知道那个要吃这道菜的还是个壮汉,他就觉得想要见见吃过他的大丫做的菜的男人到底哪里强过他了。
于是,宁远王大人就钻了牛角尖,好在他也是个城府深的,没有当时就冲出去跟人站在一块比较一下,只是让庆生对那壮汉多留意下,结果,留意留意真就被庆生发现不妥。
“爷,那人包了一座院子,来时共有两辆马车,都是直接赶进院子里,曾有人在院外听到里面有年青女子的哭声,这行人中带头的女子瞧着就不像正经人,不是逼良为娼的老鸨子,也是拐带人口的拐子,若是往日我们倒可管上一管,可如今……”
庆生没有说下去,贺楼远也明白他是怕节外生枝,再让那些想要救雷哲的人有机可趁。
这次他们没有用大队人马押送,而是选择了扮成客商,将雷哲藏在货物中,虽然这些人不像是西夷人,可也不能不小心了。
但一想到那道蛋黄焗南瓜,又想到这些人或许也不是好人,贺楼远就无法不去乱想,最后不顾庆生的劝阻,带了几个人悄悄摸进芳姨等人所在的院子。
将窗户纸捅了一个窟窿,然后就看到又哭又闹的……大丫?
贺楼远不得不佩服自己一定要来救人的明智,若是这次错过了,他还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虽然还不明白凌小柔为何会被人拐到这里,可看凌小柔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这心就跟被人捅了刀子似的。
想必凌小柔之前肯定是知道他在客栈中,才想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他来救她吧,果然他的大丫就是聪明,他的大丫就是有勇有谋,虽然目前哭的形象不怎么好看。
还有什么话好说?敢拐了他的女人,这些人还想活吗?恐怕死才是他们的解脱,只是命运却注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凌小柔在焦急等待中过了一夜,无奈外面月朗星稀,除了蝉鸣鸟叫,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凌小柔不禁失望。
难道是她的暗示不够明显,还是她和贺楼远之间连丁点的默契都没有呢?又或者,贺楼远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被人拐到这里来?
失望中带着绝望,或许这将是她最后的机会,错过了,迎接她的就是地狱。
凌小柔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也不会为了清白而寻死觅活,即使注定要过那种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日子,凌小柔也不会放弃活着的希望。
可还是不甘心呢,尤其是巧遇贺楼远之后,明知道生的希望就在那里,她却没能抓住。
一夜都胡思乱想的,凌小柔几次想要趁看守她的人松懈时直接大喊一声“贺楼远”,可惜那些人一直眼睛瞪的圆亮,若她真敢喊那么一嗓子,那些刀子一定会不留情地砍下来,就如同路上那个忍不住哭喊的姑娘,只不过是绝望地大哭一场,就被一刀砍掉手臂,活生生地给埋在了荒野之中。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大声哭喊,即使是哭也都是压抑的。
早起,磨磨蹭蹭地上了马车,凌小柔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回望,似乎想透过厚重的车厢板,看到贺楼远带着人从后面追上来,将她救下。
可惜,一直马车驶出了小镇,也没发生英雄救美的一幕。凌小柔默默地流泪,错过这次机会,她也只能自救了。
几个壮汉心疼的直想上手,可惜被凌小柔怨愤的目光一盯,都讪讪地收手,这姑娘心情不好,万一再惹怒了想不开,他们可吃罪不起,谁让她是这些姑娘里最美的呢?
马车一直前行,过了午停在一片僻静的树林之中,这里寂静的只剩下蝉鸣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芳姨决定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赶路,姑娘们也被几名壮汉看押着躲到草丛后面方便。
凌小柔蹲在深草后,想若是这时候跑,逃掉的机会有多少呢?可一想到壮汉们手上明晃晃的大刀,她就觉得希望很渺茫。
正磨蹭着时间,就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重物落地,直到一声惨叫响起,凌小柔才激动地站起来。
就见不远处看守她们的壮汉倒了一地,在他们旁边六个男人正对他们拳打脚踢,可惜一个个表情痛苦,却都没有发出惨叫声。
芳姨早已吓的抱着头蹲在一边发抖,在她面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面沉似水。
“贺楼远!”凌小柔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也从来没有觉得贺楼远是那样的让人想念。
直接从草丛中间穿过,奔着贺楼远扑了过去,结果一头就扎进了贺楼远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贺楼远原本黑沉的脸色也因凌小柔的投怀送抱而缓和下来,失而复得的心情使他抱着怀中哭的昏天黑地的人不知所措,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安慰,最后干脆啥也不想,一心抱紧怀里的人多占一点便宜是一点,等凌小柔缓过劲还能任他这样又搂又抱?
庆生咧着嘴笑,王爷这回真是栽进去了,瞧那一脸小心翼翼又眯着眼享受的表情,他才不会提醒王爷那表情实在是有点猥琐。
等凌小柔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哭声,理智这才回来,想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头扎进贺楼远怀里的,即使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可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最后干脆就窝在贺楼远的怀里不知是该抬头呢,还是假装昏过去算了。
而随着凌小柔一声“贺楼远”,芳姨彻底知道自己算是完了,一直在京城里开妓馆,她哪里会不知道贺楼远是谁?更别说这次的姑娘们都是从蓟城的拐子那里买来的,一想到她无意中买到宁远王的女人,芳姨连怕带气再恨,直接就晕了过去。
把人一个个都捆好绑到树上,免得打到一半倒了不好打,庆生就带人对壮汉们一阵拳打脚踢。
凌小柔平静一下之后,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大多都要归功于方氏,还有一些也是芳姨造成的,方氏现在找不到,芳姨却在眼前了,凌小柔又不是个宽宏大量的。
再加上被这么多人看到她对贺楼远投怀送抱脸上也有些臊的慌,刚好借着教训芳姨等人,掩盖一下她的心虚。
把抱她抱的紧紧的,大手还不停在背上摸来摸去占便宜的贺楼远一把推开,凌小柔用气势汹汹掩饰她的外强中干。
大步来到芳姨面前,举着手臂朝着芳姨惊恐的脸上就甩了一巴掌,打过之后甩了甩被反震发麻的手掌,旁边庆生立马递来一只皮鞭,“表小姐,用这个!”
凌小柔感激地朝庆生点点头,甩开小皮鞭就朝芳姨劈头盖脸打下去,反正有了贺楼远撑腰,她也没想让芳姨再活下去,这样的人活着也就是祸害别人,打死了就当是救人。
芳姨被打的“嗷嗷”叫,凌小柔听的皱眉,虽然她打的出气,可这声音叫的比杀猪还难听,对耳朵真是折磨。
庆生又朝凌小柔笑笑,走到芳姨面前,又绕到她的身后,在她的颈间点了那么两下,就见芳姨痛苦地张着大嘴,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凌小柔看的神奇,“呀,还真有点穴这种事?”
庆生得意地抬抬下巴,却看到贺楼远的目光沉了沉,赶忙恭敬地对凌小柔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凌小柔再次举鞭,把芳姨打的嘴一张一合的,就像缺水的鱼似的,她都替她憋的慌。
被拐来的姑娘们也都回过神,知道被救之后,她们先是又惊又喜,虽然不像凌小柔有贺楼远可抱,她们还是抱在一块儿也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就见凌小柔拿着鞭子抽人,抽的神采飞扬,好不帅气,也都朝旁边的人要了根鞭子,对那些曾经对她们动手动脚的臭男了也抽了起来,一直打的手臂酸软了也没舍得停手。
凌小柔虽然觉得这样便宜了芳姨,已经想了百八十种折磨人的方法能够用在芳姨身上,可又怕自己的行为再让人觉得她心狠手辣,这才把鞭子扔回给庆生。
庆生很狗腿地问了句:“表小姐打过瘾了?”
凌小柔点头,“还成!”
贺楼远在旁冷冷道:“拿蜜糖过来!”
就见庆生眼前一亮,凌小柔似乎也想到什么,果然,没多久有人拿了一大罐蜜糖过来,将大汉被打的破烂的衣服撕开,抓了把蜜糖顺着伤口一条一条地抹上去。
凌小柔都不忍心看了,直接抓了把蜜糖奔芳姨过去,也学着那些人的动作将芳姨的衣服撕开,把蜜糖抹上去。
树林里原本蚂蚁就多,一个个都跟大米粒似的大小,嗅到蜜糖的甜香后纷纷从洞穴里爬出来,闻着味就爬了上去。
一只蚂蚁黑压压地挤在伤口上,啃噬着上面的蜜糖和蜜糖下面的伤口,壮汉们发出痛苦的哀嚎,被庆生一一都点了哑穴,无声的空间中一张张因痛痒而扭曲的脸孔无比惊悚。
凌小柔看的不忍又津津有味,旁边的姑娘们有人不忍地闭上双眼,在此之前她们还都是单纯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折腾人的方式,被折腾了还不让叫出来,想想都替他们窒息。
终于凌小柔将心中的怨恨都发泄,气也出了,贺楼远要怎样处置这些人她也不想过问。
多日的心灵折磨和一夜未眠,之前又哭的痛快,如今松懈下来,她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贺楼远便带她去车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