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那人身上盖着一件不知用什么野兽的毛皮制成的毯子。但是似乎依旧被这寒风冻得瑟瑟发抖。而轮椅之后的那人一袭黑衣,极大地帽檐将整张脸也完全挡住,在书齐眼中颇为阴沉。
也让书齐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奇怪的是,那轮椅走过的雪地之上却并没有留下什么轮子的痕迹,书齐的眉头微挑,这才发现原来推轮椅之人竟然是世间少见的武道高手。
“吃块鱼?”巨子看着者从大雪中走出的两个人,指了指身前的盘子。
老黄牛“闷”的一声叫了起来似乎在抗议为什么大家都有肉吃而自己却只能吃苦的要命的药草。
“不愧是巨子,就连这么难找的林鱼也能被你找到。”轮椅上的人似乎被冻坏了身子,刚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寒风灌入,便冻的瑟瑟发抖。
“还是你当年带给我一条,我才知道原来世间竟然有这么顺滑的鱼肉,这捕鱼的方法也是你教给我的,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巨子笑了笑后说道。
对面轮椅上的人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你来这里难道仅仅是为了吃一条鱼?”
“当然,紧紧只为了一条鱼。”巨子的眉毛上似乎打上了结,看着眼前的那个已经沦为普通人的北斗星君,缓缓的说到。
“这世间为什么会有人可以武法双修,而我却不行?”北斗星君,嗓子里喘着粗气,压抑了许久的愤慨,终于在此刻喷发,终其一生,耗尽所有修为所努力的事情却依旧找不到一个答案。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那个可以让他诉苦的人。
“世间的事情变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多的绝对,却有着那么多的偶然,就如人生老病死一般。身为宫主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巨子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站在人间巅峰的武道强者,无奈的说道。
“可是我不甘心,为何我不行。”
“这句话,这个问题本身便是有问题的。你为什么不问问为何你行呢?”巨子的话似乎将北斗星君的所有坚持轻易戳破,就算是修为全无但是却依旧坚挺的身子终于在此刻软了下来。
大雪中的四人再次陷入了异样的沉默,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要去万佛山,那里有着一场阴谋在等着你。”良久,北斗星君终于接下了扣在脑袋上的大大的皮帽子,看着坐在牛车上的老人诚恳的说道。
老人随意的将身前的最后一片生鱼片放进最终,体验着那丝滑的肉感从嘴唇到舌尖的奇妙感受,长舒了一口气。
“你还看到了什么?”老人在将那鱼片吞入腹中之后,愔愔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能看到的只有这么多了。”北斗星君似乎累了,身子倚在轮椅的边缘,眼睛却已经慢慢的合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没人知道他想做些什么。
“你知道我的脾气,既然决定了的事,便谁也无法阻止,即便这是天意。”巨子抬头望着那被浓密的乌云遮挡住的蓝天,缓缓的说道。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做错了事便要偿还,难道这不是正确的道理么。”老人叹息了一声,皱了皱眉眉头吗,似乎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范倔。”
“这便是我墨庭与它们的不同,也许我会死,但是我依旧死的其所。”
“你死了墨庭就没了。”北斗星君无奈的摇着头,想要做着最后的努力。
“呵呵,怎么会呢,即便是我死了我还有七个徒弟,即便是他们死了,墨庭的精神还在,怎么会没了呢。”老人褶皱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决然,似乎不想在与对面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讨论。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将这么多的精力花在我这个老不死的人身上,要知道现在想我死的人似乎要比向我活着的人多的多。”
北斗星君的眼中,老牛车摇曳着走进了大雪之中,再不回头。影子弯下可腰问向北斗星君:“他为什么明知道有危险却一定要去。”
“如果他不去,那墨庭还是墨庭么。”
老黄牛很讨厌走这段无比崎岖的路,当然让他讨厌的还有男在空气中时不时传来的熏香的味道,似乎也讨厌着那些穿着黄色或者灰色僧袍的僧人。
到是那个坐在牛车上的老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然后老牛车费力的拉着牛车上的两个人,走上了万佛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
书齐一路上并没有再说太多的话,他从你巨子与北斗星宫主之间的谈话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些问题,但是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便如何说如何做也始终改变不了这个老人的主意。
路终于变成了由青石组成的台阶,那一节节由青石组成的台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了阵阵灰色的光芒。一眼看去只能隐隐的看到尽头。
而在那尽头之上则是一块巨大的青石广场,在广场的中心有一巨大的莲花佛座高筑,两人一牛终于来到了闻名世间的讲经台。
压抑的气氛似乎总是笼罩在两人一牛的身上,书齐没有像是什么原因,因为他觉得巨子应该已经知道了这原因。
“佛门的待客之道似乎不怎么样,咱们再往上一点都到了大雄宝殿了,竟然还没有人来迎接咱们。“巨子轻笑了几声。
“既然没人欢迎那咱们便自己上山吧。”
老人下了牛车轻轻的拍了拍老黄牛的脖颈,开始徒步登山。
书齐在期间问了巨子一句为何要徒步登山而不是直接上山,巨子却回答道,虽然是来报仇的,但是还是要对佛祖表示最真挚的尊重不是。因为即便他的而后辈是如何混蛋,但是佛祖终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莲花殿中闭目的老者终于在沉默的大殿之内睁开了眼睛,额角留下了一丝冷汗,虽然他已经为了今天做了无数次的准备,但是心中却是依旧的空荡不安,因为毕竟那个人太强了,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凝神的目光淡淡的看向远方,似乎透过了大殿透过了所有的建筑,落在了那个老人的身上。
“他来了。”大雄宝殿上夜子胥与武曲也同时睁开了眼睛,强大的气息从山底出乎意料的慢慢的向山顶移动,并未如想象的一般,直接冲入山顶,这让佛门的普通僧人们感到了异样的难受,因为他们虽然感受不到那道强大的气息所在但是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慢慢的跌入到冰点的气氛与在空气中传来的愤怒的味道。
一秋大师从佛蒲团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伸手推开了那扇他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再碰过的木门,“吱呀”一声,木门晃动,这个在莲花寺内静坐了不知多少年的上一任万佛寺的主持,再一次见到了这浓郁的阳光。脸上深刻的皱纹被这忽然洒进来的阳光照耀的异常清晰,像是一道道深刻在树木上的年轮。
“来吧。”老僧嘴角微挑,看着站在门外恭敬的站着的那名少了一只手臂的弟子,自顾自的说道。
地面似乎在颤抖了起来,聚集在大雄宝殿门口的佛门弟子甚至感觉整座山似乎都要即将倒塌。慢慢的那既稳健又有节奏的步伐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种深深的恐惧,伴随着那脚步声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打在了万佛寺众僧的耳朵里。如烙印般印在心底,就算多年之后万佛寺的所有弟子依然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个一身粗布白衣的老人站在上山的最后一步阶梯上,默默说出的话。
“我来了。”
无数的修为极低的万佛门弟子,在听到这句话后接近双手便剧颤地颤抖起来,脸色显得特别痛苦,伴着一声闷哼,无数道身影倒飞出去而后撞到了墙壁之上,喷出一口鲜血,更多的则是直接昏厥过去,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丝思考的时间与余地。
“果然是巨子,果然不凡。”剩下的僧人强自镇定,在那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后,锵锵佛音升腾,众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这声音,他们的保护神,一秋大师来了。
“巨子。”一秋大师与走在身后的善德走到那些如临大敌的僧人前方,对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行礼鞠躬,以一个后辈的姿态。
最后一节石阶上站着的是两人,那名腰间挂着书卷的年轻人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并没有抬起脑袋,所以一秋并为猜测出这名墨庭弟子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却依旧是一位达到了知微境界的强者。一秋大师的目光凛冽,攥着佛珠的手心慢慢溢满了汗水。
一秋大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提步上前,沟壑纵横的老脸微微的抖动了几下说道。“不知巨子为何而来?”
“当然为了报仇。”巨子沉吟了一声,并为在意一秋大师似乎有拖延时间之嫌疑。
“如若说道报仇,我想应该是我万佛寺报仇才是。”一秋大师话音刚落,在他身边的善德宣了一句佛号后擎起了右手。空当的袖管中只余下一条小臂,而小臂之上却是空无一物。
“呵呵。”站在石阶上的老人忽然笑出了声,“学艺不精,何谈报仇。我那顽劣的徒弟倒也算有几分本事。”
善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秋大师更是被这句话气的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