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觉得并非如此。”善德手中的佛珠旋转的频率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几分。
“咒符修复需要的精气虽然越来越多,但是却不代表其中有何变故,此囚龙咒符已在时间存在了近万年,破损程度日益增加是一定的,我认为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还希望道陵与一白道长不要妄下结论,以免造成世间恐慌。”坐在首座上的善德大师白眉之间仿佛要凝出几滴露水来,认真的看着王鸣峰,似乎这个结论便出自他的口中。
“大师误会了,家师并没有下结论的意思,只是希望通过此次大会于诸位讨论出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毕竟事情越来越严重了。”王鸣峰感觉到了善德似乎对道陵有所不满,但却无可奈何,只好解释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何不轻北斗星君卜上一卦?”夜子胥转头看向了王鸣峰认真的说道。
“家师也曾想过,但是因为星君早年因为意外修为尽失,所以家师不想星君因为此事而操劳。”王鸣峰诚恳的说道。
“需要的精气越来越多是一定的,道界之人并未全部来齐,如果来齐的话,我想对付个小小的符咒应该没什么问题。传说神农山上的老人已经进入了神启之境了啊。”武曲看着自己身边的贪狼忽然笑了笑说道。
“武曲说的对,十年太长我们便五年举行一次,五年太长便三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鸣峰师侄你转告一白道长就不要操心此事了。”善德捋了捋下巴下长长的胡子,给此次讨论下了一个棺盖定论,王鸣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最终却只能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
“那便来讨论一下第二件事吧。”王鸣峰轻舒一口气,向着大帐的入口看了一眼,确定那里没有墨庭之人的身影出现,无奈的怂了一下肩膀。
“想必大家都已经得知,秦国在去年已经攻下了落云,破军宫陨灭,而此次又大肆进军齐国,除了武曲宫一直在参与协助之外,听说还有道门参与了此时,不知此事是真是假。”王鸣峰喘息着看向了武曲与夜子胥一眼,额角上不断的向下留着冷汗。
“咚咚……”王鸣峰的话音落后,整个大帐只剩下了武曲的手指不断敲打椅子扶手的空洞的声音,那声音不断地在大帐内仅有的空间回响,也将大帐内原本便沉默不已的气氛拉到了最低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主的看向了武曲与夜子胥,古剑门参与齐国的战事已经成了道界众所周知的事实,之所以王鸣峰此时还如此的委婉,便是不希望将事情拖入僵局这也是张一白提前交代的,在墨庭无人出息之时,自己更加需要加倍的小心与谨慎。
王凤鸣抖了抖一直没有活动的已经有些发麻的左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武曲无所谓的向前动了一下身子,将身前桌子上的茶水捧在手心,一饮而尽,然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这茶水真不错,道陵果然是个好地方。”然后那精美的青花瓷杯,在武曲的手中忽然间化为了粉末。
武曲矮壮的身体从椅子上忽然站起。
“武道辅政这是老祖宗便定下的规矩,秦王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这些事由北斗星宫都没有管,你们便更管不得。”武曲,踱着步子在所有的椅子后方走过,脚步很轻,轻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整个大涨之内,只有诸人沉重的喘息声。
楚忌冷笑,武曲果然将北斗星宫搬了出来。听说那北斗星君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修为,就算要管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而坐在善德身旁的夜子胥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我听说天下有不少的传闻,便是我古剑派人协助秦军屠杀平民一事。但是我想说,这件事家师与我真的都毫不知情,可能会有弟子偷跑下山,但是绝对都是没有经过家师允许的。”夜子胥嘴角向上挑着,似乎再说这一件与自己不太相关的事情,只是一句话便将所有的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
“子胥说的有道理,毕竟这么大的一个门派,进千人都需要打理,照顾不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诸位要谅解才是。子胥,回到古剑山之后一定要严加看管本门弟子,严禁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善德大师宣了一句佛号,脸上使劲的挤出了几丝慈悲知情,看了夜子胥一眼,朗声说道。
夜子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带着一股阴谋得逞的味道。看在楚忌眼中是那般的可恶与无耻。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夜子胥的话怎可能是真话,但是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反驳,因为善德大师站在了古剑门的旁边,因为万佛寺站在了古剑门的旁边。
楚忌低下的脑袋上青筋暴起,牙根被自己咬的吱吱作响,放在膝盖之上的拳头被自己捏的骨节暴露,指尖发白。
“噗……”被围在中心的十几个人的角落中忽然传来了一丝轻笑。
整个大帐内忽然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似乎有一根弦在这声轻笑过后忽然断裂,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音响。
善德大师慈悲的脸上忽然扶起了一丝阴云,本来便满是皱纹的脸上的此时更是沟壑纵横。
他他起了眼看向了那个坐在角落之中始终一言不发此刻却忽然轻笑出声的人。
只见那个人一身灰色的僧袍上打了几个补丁,年纪并未有多大,双手随意的放在胸前靠拢,但是脸上的嘲笑却早已泛滥。
“了心师侄,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善德手中大颗的佛珠组成的佛链不停的在他手上旋转着,言语间透露着谈吐的淡淡嘲讽。
“善德大师,佛家有言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道您是否知道这句话。”了心并不强壮的身体从那张木质的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口中的笑声却是没有断过。
善德依旧坐在原地冷冷盯着了心,沉默片刻后,忽然极为怪异地沙哑笑了起来,显得与佛家大德有些相违背的阴沉:“你是在说我在撒谎?”
善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竟然说老衲在撒谎。”善德整个人忽然站起,手中的佛珠向后轻轻一挥整个檀木椅子瞬间化为粉末飘散在风中。
王鸣峰徒劳的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间发现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大师,我当切先叫您一句大师,我白衣寺耻与尔为伍。”善德周遭的空气似乎忽然凝结,境界的差距并非冲动与努力可以代替。
了心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一股隐隐的力量控制住,但是却依旧咬着牙,站立在原地。
“善德大师,真不知古剑到底给了您老人家什么好处。”一直在最末尾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龙由忽然站了起来。周遭的所有人才发现原来他的双眼不知为何早已变得通红,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盘踞了起来。
此时本来是对善德说的话,而龙由的脸却朝向了夜子胥,手中的剑以是嗡嗡作响。
场间忽然有此大变大帐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全部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看着场中或沉默,或无奈,或愤怒,或无畏的十几个人。
道陵守在大帐外的弟子听到了帐内的椅子碎裂的声音早已冲入了大帐之中,打算若一会儿真的打了起来也好维持一下秩序,以免造成混乱。
“善德大师,看来这些后辈们似乎并不太相信您的话,您看有没有必要让在下替您教训一下他们?”夜子胥怒极反笑,沉默了片刻后,依旧优雅的走到了善德的身旁,微微的颔首说道。
善德皱了皱眉头,心中微微有些后悔,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出了自己的预料,原以为以自己的名声可以压住在座的诸人,没想到却在最后时刻蹦出了个了心。
张一白坐在石屋内修养的眼睛忽然睁开,身为寂灭境的他虽然人不在场,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当然还是逃不出他的耳朵,但他却沉默无语,他轻抚自己头顶的雪白发丝,看向窗外,在心底深处幽幽叹了口气。还是让道陵不要淌这趟浑水吧,张一白忽然弓着腰咳嗦了几声后,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
善德没有说话,但是周遭的空气依旧冰冷。
王鸣峰无奈之下只好赶紧起身,慢慢的靠在了了心的耳边,却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了心师傅,你就别犟了,善德大师这种人物哪能说谎。赶紧跟善德大师认个错,我想大师会原谅你的。”
善德大师眉头稍微有些松开,这显然是王鸣峰给了双方一个台阶,只要了心点头,便皆大欢喜。
了心忽然再次笑了起来,但是此次的笑容中却夹杂了那么几丝耐人寻味的不屑一顾。
“佛曰:欺人者必自欺。善德大师,恐怕您已经把您说的当成真的了吧。”了心看向善德的眼神由不屑一顾变成了深深鄙视,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
善德的嘴角被了心气的发抖,手上的佛珠更是加速的转了起来,速度快到颗颗的佛珠甚至变成了一天隐约的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