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对面敌军士官一声仓促的声音响起:“放箭!”,天空中鸣响的尖镝穿梭出死神尖利的呼啸,漫天的飞蝗如雷雨般狂飚洒射而来。
士兵们擎起盾牌,最大限度的缩小身体与马首之间的空隙,将自己牢牢遮挡在皮盾之后,战马在力策中奋力狂飚,箭一般狂冲直泻。
奔跑中的骏马不时地中箭,于犀利的长啸中翻滚摔倒,余势不竭,庞大的身体借着惯性在崎岖的路面上做出艰难的滑行,将背上的士兵摔出老远。
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更多的士兵却冲杀而至。
没有技巧,没有阴谋,惟有的,是满腔血气与不屈的斗魂。
铁蒺藜成了豆腐渣,在战士们的铁蹄下如石子般溅飞;拌马索成了细丝线,挡不住战士们雄浑的脚步;陷马坑在坑杀战士性命的同时,暴露成无谓的地面凹洞,战士们用自己的身体去填补,为后面的战友填补出一条用血肉筑成的康庄大道。
“杀!”苏潮一马当先,熊熊的目光燃烧成滔天烈焰,杀机暴涨如潮。龙由却是仅仅的护在他的身边,生怕它出一点危险。
短短二百米的路程,就象是一条死亡通道,令冲锋的骑兵队在一个瞬间内折损了近近几百人,然而,他们终于还是冲过来了。
被蒙住了双眼的战马长啸着冲向敌人的战阵,气势雄浑,数十名骑兵在他左右一起擎起盾牌,挡在苏潮的前面。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苏潮接近敌阵。
最前面的,是两面特制的超大挡箭盾,如厚重的大墙一般扑面而来,牢牢地挡在骑队的前面。冲到敌阵前时,两面大盾牌仿佛两道大门突然间打开,苏潮轰然现身。挥动着长刀,舞出一片雄厚苍劲的灿烂光芒。
高大坚实的尖头木桩,被一刀劈为两断。立刻有士兵冒着枪林箭雨,呼啸着用手中的套索套住马桩,借着马力将阻拦用的桩子奋力拉开。
桩后,是敌人士兵因恐惧而略显苍白的脸孔。
挥舞着死神的镰刀,苏潮冲到阵前,向着一名敌军士兵的脑袋上狠狠地劈下了自己的战刀。血光飞溅中,他看到那是一张少年的脸,惊慌中带着一点坚韧。
“扑!”,刀起,刀落。
苏潮的脸上现出了几点血花,如红梅落雪,惊冬绽放。
杀戮,于这刻正式展开。
这是苏潮第一次在北疆杀人,紧张中带着一丝痛快过与酣畅淋漓,但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族长,需要需要我们出动么?”中军大掌中的一个年轻身影向着身旁的人躬身说道。
那人也年轻无比,在阳光下皱着眉头,看着从山腰下奔腾而来的洪流,陷入了思考。
“带头的将领是谁?”年轻的族长皱着眉头看向了那个一马当先手持着长刀,左砍右劈的身影。
“是齐军北疆大将军苏穆的长子苏潮。”
“虎父无犬子,若然名不虚传。让余一去会会他。”许安白眼角里跳出了一丝玩味的味道。
“遵命。”那年轻人大步的退出了大帐。
许安白的视线之中那名银袍的小将无比的勇猛,在他的带领下三千齐国骑兵已经将前营扎透。
一名看上去颇为威猛的九黎将领挡住了苏潮的前路,冷酷阴戾的脸上,挥洒出无畏的决绝。他的整个人突然腾空跃起,手中的战刀在同一刻飞扬起一弧急电光流,向着苏潮的头颅急斩而去。
楚忌手中的长刀急速上扬,及时格挡住这致命的一刀,一蓬金铁火光在清脆的交鸣声中炸现,同时扬起的,是对手炙烈狂热的低呼。楚忌只觉得右臂一阵酸麻,仅是交手一击,自己借着马力冲击而至的攻击竟已被对手的战刀荡了开去,其势大力沉之处,自己竟然不敌。
“我叫余一,杀了我,你才能通过这里。”那威猛汉子忽然咧开了嘴角,爆出了自己的姓名。
“苏小将军,这是九黎第三勇士,你要小心。”背后有常年在此与九黎人交战的士兵,认识此人,急忙提醒苏潮道。
“好,那我便杀了你。”数超闻言后眉头猛的皱了一下,在心里默念着我还是文昌宫考试武院第二名呢,名头响不见得有真本事,然后默然睁开了双眼。
长刀在自己手中舞出了一个刀花,这是苏潮有生以来除了碧空晴以外碰到的而第一个强大的对手,所以他有些紧张。
长刀慢行,护住胸口,苏潮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他的优势便是自己因为身处于战马之上,所以比那余一整整高出了一个身位。
苏潮当然要保持这个优势了。
所以他拍了拍胯下的马匹,向左窜出了一步,不余一拉开了距离。
龙由谨慎的看着四周,手放在身旁的刀鞘上以防苏潮遇到不测或在比试中遇到偷袭。
两声怒吼同时响起,战斗开始了。
“叮”试探性的攻击,只是附一接触,两人便相错而过。
余一眉头皱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眼中身材是那般瘦弱的苏潮,臂力竟是如此的巨大。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苏潮没有片刻的停顿,长刀之前亮起一点诡异地星光,向着半空中刚落下的人影电射而去。
余一站立不稳,没想到苏潮可以这么快便在马上调整好身体进行下一次攻击,仓促之间只好勉强举起长刀相迎。
苏潮的嘴角挑起了微笑,砍势在他的手里忽然改变的方法,那柄所向披靡的长刀竟然在余一惊讶的目光中被苏潮掷了出来。
苏潮出手阴狠果决,长刀插在余一身上,立刻在他的胸前飚射出一股灿烂的血莲。余一的身体晃了一下,神情呆滞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厚重的尸体砰然倒下,一切曾经的灿烂光辉,便这样简单的随风而逝。
秦军的队伍中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欢呼声,苏潮出手不凡,只是几个回合边解决掉了九黎的第三高手,齐军的士气大振。
远处站在军营中的许安白忽然皱紧了眉头,然后默默的攥紧了拳头,但是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九黎人终于整理好了队伍,无数人翻身上马提起了长刀,冲向了那还在不断向前靠近的齐军队伍。
眼见上马的额九黎人越来越多,苏潮长刀急挥将身前的一名九黎人的头颅砍下之后,大呼一声:“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我们杀出去。”
但是聚在他们身后的骑兵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在苏潮呼出那声准备防御时,他已经把自己可能面临到的困难估量到了最大化。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真正面临的困境,依然远远大于他所能设想到的。
数不清的九黎骑兵,从各个方向席卷而来,以包围的态势冲向楚忌所带领的三千人。他们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各个方向,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形成一片汹涌澎湃的浩大场面。
“好快。”这是苏潮此时心底划过的唯一的想法。
“苏小将军!”前军充满惊慌的声音响起:“咱们被包围了!”
九黎骑兵并没有急于进攻。他们在距离目标队伍前方一百米以外的地方时集结,以苏潮所带领的千人队为中心,放开脚步策马狂奔,在雪地里将他们围城了一个大圆。
这个圆圈直径长达二百余米,最外圈的九黎骑兵分成两队,分别以逆时针和顺时针两个方向做双层对向高速弧形运动,牢牢地将苏潮所带领的三千骑兵困在了中心,只在片刻之间,就已经完成了一个特殊状态下的包围圈,一种时刻保持着高速运动与强大冲击力的特殊包围方式。
而最里层的三千九黎骑兵,却显然成为了攻击苏潮的先头部队。
外两层的包围圈,以平行于苏潮的方式行动,他们的侧翼是苏潮的正面,而同样的,苏潮的侧翼,也就是他们的正面。
一旦齐军试图从包围圈中冲杀出去,他和他的战士所要面对的,不是正面迎击来的钢铁洪流,而是从左右两侧夹攻而至的利刃割削。
这两支外围盘旋的骑兵队,就象是两个急速滚动的锯齿大轮,可以凶狠地切割一切试图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队伍。这意味着齐军要想突出重围,所就必须面临自己的部队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的危险同时承受对方骑兵冲击自己侧面所遭受到的巨大伤害。
而这个时候,最里圈的那三千九黎骑兵,更是可以顺利地发挥自己小规模作战的强大优势,将这三千人彻底绞杀。
这种特殊形态的以骑兵包围骑兵的战斗方式,是以前苏潮从未经历过的,即便是在文昌宫的额兵法课堂上也没有一个相近的课程对这样的包围给出讲解,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厉害与可怕。
九黎的主将绝非常人,这是苏潮此时唯一的而一个想法。
如果他想冲出去,他就注定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可若是不冲他的部队同样只有死亡的待遇。
呼啸而来的利箭,刺破天穹,穿啸出死神的召唤。
与齐军集群式覆盖式的射击方式不同,九黎弓骑更喜欢狙击性射击。他们不擅长使用覆盖性杀伤,但他们的箭术都很不错。零散的箭雨若无有穷尽般刺向齐军,若斜风急雨,时而密集,时而散乱。好在短时间组织起来的队伍中弓骑只占了极少数的一部分,能造成的伤害终究有限。
但是缺乏盾牌防御的骑兵,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来格挡和闪躲,在这片被束缚的空间里,对方的箭实在不需要太多的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