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事情越来越明显,有朝一日我可能会死于客户手中。总是有打架的事情发生,我只好培养出一种“别惹老子烦”的名声,这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有一位客户——他是个潜在的杀手——是一个名叫罗杰·派克的恶汉。罗杰一直在跟一个名叫莫娜的女人来往,而莫娜是一家酒吧的老板,她那间酒吧在与拉里酒廊竞争。罗杰是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家伙,专门在酒吧闹场子。有天晚上,他带着两个兄弟厄尔和约翰来到拉里酒廊。当时,我在乡巴佬酒港那边照看生意。拉里酒廊这边人满为患——与莫娜的酒吧形成鲜明对比。罗杰和他的两个兄弟要“改善”莫娜的生意,因而决定把我这边酒廊的客户弄少一些。他们有备而来,3人都带着铅管,一进门来不分青红皂白,举棒就打,有的人头被打了,有的人被搁倒在地。对妇女和老人来说,这完全是没头没脑的残酷暴行——任你是谁,抓住就打。乱打几分钟之后,这伙暴徒扬长而去。酒廊里满是头破血流、断胳膊折手指的人,有些人还躺在血泊之中。其中许多都是一向守规矩的好心人、平民百姓,他们只是来喝点酒罢了,也被无缘无故地痛打了一顿。听说这消息时,我气得七窍生烟。
我决定不主动去找派克兄弟。我已经发疯了——我会杀死他们的。如果我在那边干掉他们,看上去就是有预谋的杀人,我得以谋杀罪蹲牢房。可事有凑巧,我不必找他们,他们自动找上门来了。几天过后,罗杰、厄尔和约翰闲逛着来到了拉里酒廊,并在吧台前坐下来。这些目中无人、骄傲自大的王八蛋!他们上个星期六还突袭过我的酒吧,竟然不到一星期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这里来。他们点酒喝的腔调仿佛是在说:“弗林特,你这孬种。”我想我都快要爆了,可一句话也没说。
我知道得打上一场架了,而且很快就想好了主意。吧台里边靠女招待那头有一只小塑料桶,是用来装瓶盖的。我走过去,把好多瓶盖倒进桶里,装出没事的样子。然后,我提取塑料桶,靠在吧台后面,悄悄地把我的点三八手枪塞进桶里。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还在大大咧咧地庆祝自己的莽汉胜利。我手握手枪,手枪藏在桶里。无事一般走到离我最近的厄尔身边,然后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的时候,我用手枪朝他脸上狠命一击。我的力气如此之大,手枪保险杆都打弯了,夹住我的手指,手上一小块肉都打飞了。我没有注意到疼痛。厄尔呆坐着,双眼无神,血从鼻子里汩汩流出,我又砸了他一下。约翰和罗杰跳起身猛扑过来。我抬起手枪指着他们:“坐下,你们这些狗杂种,不然我要你们脑袋开花!”他们慢慢坐下来了。我第三次朝厄尔砸过去,再砸第四下。他仍然直挺挺地坐在吧椅上,面无人色,他那象爬虫类的大脑无法作出反应。他是个不出声、不会动、易于打击的目标。他还是个毫无价值的粪堆,打死都不为过。我又砸了他一下,然后用手枪柄撮他一下,他朝后倒在地上。“快带着他滚蛋!”我对他的兄弟吼道。“下次再在这里看见你们,我就杀了你们。”他们离开后,我看到我血流如注的手指还卡在保险杆上。如果我真的想开枪,枪可能打不开。
我与派克兄弟的斗争对我是个分水岭。对待流氓,你得使出铁腕,否则你就别想在酒吧业里混。可是,太多的暴力事件也让人心烦了。我险些出事的时候太多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决定提高业务的档次,为层次高些的人群服务。第一个试验就是在较高级的地方设了第四个酒吧,是在缅因大街上,我给它取名叫“酒中舞娘。”
“酒中舞娘”是我拥有的酒吧中第一个由跳舞的女招待照看的酒吧。我从几十名女人中挑选了12个最漂亮的,我想让她们成为豪华鸡尾酒会的中心装饰品,把这地方变成一个优雅别致的小地方,配上很好的音响系统,播放流行音乐。有很多人喜欢到酒吧里搂紧姑娘跳舞。我希望在这里播放很好的流行舞曲,从快节奏的摇滚乐到轻柔性感的慢舞曲,整个思路是要吸引孤独的男人们,中年以上的,让他们在一个有控制的环境中享受生活。
我为女招待们规定了严格的纪律。第一条规矩是:“不得请男人为你买饮料,但也不得随意拒绝。”我指示倒酒的吧女给女招待们少倒些,这样她们就不必担心喝醉了。第二条规矩是:“请男人们跳舞。”我设想的情景是这样的:一位男士走进来,坐下,要一份饮料,饮料就来了。不一会儿,女招待回过头来问他说:“对不起,先生,能跟您跳这支舞吗?”我想,这会使他们很高兴。事实也是如这问俱乐部极为成功,好几家照本宣科的酒廊很快与我竞争起来,我希望比他们先走一步。这是在1968年早期。有一阵子,我一直在打听新流行起来的热门生意,那就是“摇摆舞”俱乐部。这种舞是从加利福尼亚流行起来的,然后传到凤凰城、塔克森,然后到了休斯顿。可东边没有摇摆舞俱乐部,要是在戴依登开一问这样的俱乐部,可能会极为成功,但我自己却从来没有亲自看过这样的摇摆舞俱乐部。因此,我决定到凤凰城去,亲自体会一下。我到了一家叫作“海利特”的俱乐部,说得轻一些,我是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家俱乐部里有一群漂亮的舞女,都穿着极短小的比基尼,她们随着最新的音乐不停地扭动。我极喜欢这里,我对其中一个舞女说,如果她当场脱掉比基尼,我愿付100美元买下来。她真的脱了。我带着这金光闪闪的比基尼纪念品回到了戴依登,决心在这里筹办自己的摇摆舞俱乐部。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样的俱乐部必须开在戴依登的商业区。传统的想法是,商业区是个很差的选择。东边的内城区人越来越少了,中央的一些设施都已经过时了。这对我来说却正好,我是靠直觉办事的。看过几回之后,我找到了一处正要出售的油乎乎的下等酒吧,这地方真是糟:恐怕都有80年了,有喝白酒的执照。我付了它1.5万美元,执照等等全都包括在内。这地方需要花一番精力,可它具有潜力,有一个巨大的手工镂制的古旧木制吧台,是“喧闹的20年代”的产物,吧台两侧还刻有条纹,顶部有装饰,一块巨大的镜子四处有裂纹,好像是被枪击中过一般。这吧台会成为中心装饰物,我想,可这地方其他的东西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天花板上的石膏都裂开了,而且弯下来,古旧的木板从好儿处地方裸露出来,我不想花钱装吊顶,因此决定漆成黑色了事。漆完之后,天花板就看不见了。我补了一些洞眼,把墙壁重漆一遍,还买了些便宜油画挂在这里——黑丝绒上的一些裸女。然后,我铺上红色地毯,搭了一个小台子,再把鸡尾酒桌搬进来。结果只花了约5000美元。
重新装修期间,我让店子开着,这样先前的顾客——大部分是喝果酒的酒鬼——就可以进来花钱。有一天,我坐在酒吧里,在一个女人的身旁,念叨着不知该给这地方取个什么名字。她看着我说:“我说,宝贝啊,你干脆就按我这个老摇钱树取个名字得啦。”她边说,边拍着自己的屁股。“好主意,”我心里在想。“我就把这里取名叫‘浪荡女’。”我在这里坐了几分钟,很满意这个想法,接着又想:“等等。我得叫它风尘女郎俱乐部。”名字就这么定了。主题确定下来了,几天之后我把几个有名匪徒的照片加上相框后挂在墙上,我称他们为“风尘女郎俱乐部董事”。我的一位朋友,他是戴依登警察缉捕队的警察,有天打烊后坐在酒吧里,我对他说:“这酒吧看上去很地道,可是,这些照片缺少某些东西。”他一言不发,掏出手枪来,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打了个洞。“这看上去效果好些了吧?”我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接着我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枪。我们对着其他的一些照片一阵乱射,把子弹都打光了。玻璃飞得四处都是。打完过后,看上去就好多了。客户们总是会问:“那些弹孔是怎么弄上去的?”我不回答,只是望着他们笑笑。我有笑的理由,风尘女郎俱乐部开张的第一个星期,我就赚了5000美元。
风尘女郎俱乐部开张后不久,我接到戴依登银行的电话。我重新装修时借了银行一些钱,现在银行要我还钱,我们在还款时间上严生了一些分歧。电话里的这个家伙惹我生气了,我觉得他有点狂妄自大,可最重要的是,我认为是他搞错了。到我挂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我是借了钱,但我并不是付不起。就在一闪念的功夫,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决定还回银行的钱,但同时也得为这个俱乐部闹点名气出来。我让一位员工到当地的折价商场买了20辆独轮车。同时,让其他一些雇员到各个银行买回成捆成捆的分币——再让我的招待女们打开分币,倒在独轮车里。第二天,我带领一队人马沿着戴依登的人行道前进,一路向银行走去。我的摇摆舞女们浓妆艳抹,推着独轮车进入银行大厅,把一堆堆的硬币倒在地上。《戴依登日报》派了一名摄影记者来,通讯社报道了此事,第二天,姑娘们的照片就登载到全国的报纸上了。银行妥善地处理了此事,尽管这对它的尊严损害不小。
到1968年夏天,因为“风尘女郎俱乐部”和“酒中舞娘”生意都不错,我就把乡巴佬酒港和拉里酒廊卖掉了。我在花时间发展美国售货机公司,还希望扩大我的“高档”酒吧业务。我对当初给了我良好开端的两家低级酒吧说了再见,我对此毫无留恋之情可言。我在城里的市中心立即买了另一处房产,并决定新开一间专门性的酒吧。我想把它叫作“城市清谈”。它将成为戴依登市第一家有伸展台、高级灯座、带斑点墙纸和豪华厕所的酒吧。我想请一台非同一般的开业表演,还想起了我在凤凰城见到的一个摇摆舞女。她的名字叫苔米·泰勒,是位身材修长,腿也很长的金发女郎。她的表演极不一般,极引人注意。她在天花板上跳舞,使用了与体育馆里一样的绳套。她可以倒吊着跳四五分钟,这非常引人注目。我与她签了两个月的约,请她来戴依登工作两个月,并主持俱乐部的开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