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雄很快冲了澡出来，到了客厅，饭菜已经热好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也不客气，端起碗开始吃饭，等吃完饭，苏心又忙着将碗筷洗了，而杨英雄已经满足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苏心走出来，她已经换了衣服，是白色的丝绸睡衣，V型的领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一小截凝脂如玉般的小腿。
手里端着两杯红酒，侧坐在杨英雄身边，将手里的红酒递给他。
“还行吧。有些不太习惯，念书和习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是吗？你衣服怎么不见了？”
“出了小意外。”
苏心就不再问，杨英雄接过红酒，轻轻摇晃一下，他的视线很尖，可以看到苏心因为侧坐下来，而露出细嫩的些许大腿，白晃晃的，很细腻，让人觉得有些心慌。
他就避开视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你喜欢喝红酒？”
“还好吧，睡前喝一点，有助睡眠。最主要的是这是前段时间留下的，再不喝就浪费了。你呢？”
她摇曳着红酒杯，优雅带着一点点颓废的性感，浅红色的酒液衬托得她姣好的面容，越发惊艳。
“我对酒没有什么研究。老爷子常说，对于练武之人，酒色是刮骨之刀，要远离。”
杨英雄老实道。
她就笑，杨英雄放下酒杯，“你喜欢的话，正好，我小姑在法国有一个酒庄，我让她送点过来。”
她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点点头，不说话了。
杨英雄有些奇怪，为什么一下子似乎气氛就变得僵硬，和苏心的距离似乎也拉远了，好像彼此之间一下子就有了明确的界限。
苏心比杨英雄想得明白，不管杨英雄如何的努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凡，想尝试平凡人的生活。
但他终究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穿衣，有国际大师量身定做，说不定还有着那些有名奢侈品集团的股份，喝酒，也有自己的酒庄。
也许杨英雄可以做得跟普通人一样，真的融入平凡之中，但他身边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出卖他。
俗话说富贵三代，方知穿衣吃饭。杨家从杨慎之那一代算起，到杨英雄已经是第四代，百年时光褪色下的家族，那种豪门贵族的气度已经沁入了骨子里。
哪怕杨英雄一向自认为自己是个武夫，但权贵如杨家，又怎么可能只是个纯粹的粗鄙武夫。
就连杨慎之都算不上粗鄙，也是少爷出生，在往上推杨家富贵何止七八代，是真正的豪门大族。
苏心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被称为小公主，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好一些，真要说大富大贵，却是远远算不上的。
至少在绝大多数富人还在追求品牌的时候，杨家已经将内敛的奢华，渗透到了穿衣吃饭的每一个细节里。
每每只要想到这一点，苏心就算心中稍微有那么一点悸动，也顿时会觉得索然无味，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必然要世上最璀璨的明珠才能匹配。
“在想什么？”
杨英雄问道。
“我在想，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别考得太差了。”
苏心回过神来，本来是在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和他走在一起，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愿意问了。
有些事情装作不知道，也许会觉得快乐一些。
“你别说，我今天看了那些试卷，做学生也是蛮辛苦的事情。”
杨英雄叹了口气，说道。
“那当然了。你看现在的孩子三岁就要进幼儿园，开始启蒙教育，然后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还有四年。最后的最后，你会发现学了二十年，到头来，一点用都没有。”
苏心有感而发，“我三岁学琴，学了十八年，结果现在只能在琴行为别人调琴，而且卖琴的话，赚得还会更多一点。想想也挺不甘心的？”
杨英雄点点头，若有所思，听苏心这么一说，他忽然一下子就想起再来华夏之前和祖父的谈话。
“你总觉得自己学了十五年武，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很失落，很愤怒，觉得不甘心？”
“但你出去看看，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很多人读了十几二十年书，出了社会，才发现学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你看看那些人，他们有没有怨天尤人，他们有没有自甘堕落。不要以为谁亏欠了你，你自己的心态要放平。”
“老爷子说你的境界已经站在了武道绝顶，明心见性，但在我看来，武道上你或许很厉害，千古奇才，但是世事人情上，你连门都没入。”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呆在祖屋，琢磨你的武道，反正杨家家大业大，也不缺你这口吃的。要么就给我去读书，看看正常人的生活是怎样的。”
“你还没到断绝七情六欲的时候，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不担心你闯祸，就怕你连闯祸的心思都没有！”
言犹在耳，如今想来祖父倒是没有诳他，每个人或许都有着自己的命运，但大体上踏入社会后也有着同样的不甘吧。
“对了。大伯祖说，你不愿意去广州？”
杨英雄问道。
“我不想去，说是亲戚，可我一个都不认识。”
苏心说道，大概还是想留着苏家的骄傲，不想让人看轻。
杨英雄就不再说这个，又问，“钢琴你收到了？”
“嗯，在楼上呢。”
“弹首曲子吧。”
“好。”
两人往楼上走，苏心将酒杯放在琴桌上，弹的是月光，杨英雄不熟，但觉得很好听，此刻夜正未央，月光从阳台洒进来，一时间光影，曲乐还有弹琴的苏心宛如融为了一体。
一曲弹完，苏心扭过头，问，“弹得怎么样？”
“好听。”
杨英雄赞美道，但要他多一点更专业的赞美却又找不到词汇，从这点看，他果然还是一个武夫。
苏心就笑，说，“那我再弹一首？”
“好……哎，不行，我还有试卷没有做。”
他一下子想起来，顿时变得有些苦恼，看着苏心，“是英语，还得你帮忙……”
苏心就笑得更加厉害，他有些赧颜，但还是厚着脸皮，不耻下问，月色下，两道身影拉长，交织，最后好像融在了一起。
……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刚蒙蒙亮，杨英雄的房门被偷偷打开了一条缝，一道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猛然扑到床上，“英雄哥。”
糯糯的嗓音叫喊，但却扑了个空，床上早就没有人了。小丫头瘪着嘴，有些委屈，闷闷不乐，从床上爬起来，“骗子，英雄哥是大骗子。说了要回来住，结果没有，好可恶。再也不理他了。”
“为什么不理我了？”
杨英雄洗漱完，走进来，笑道。
“英雄哥。”
小丫头一下子扑过来，如同无尾熊一般吊在杨英雄身上。
“快，去洗漱，然后我们一起去公园做早课。”
杨英雄说道，小丫头立刻眉开眼笑，昨晚上对杨英雄晚归的怨念顿时一扫而空。
十五分钟后，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推开门，迎着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晨曦奔跑出去。
过去，现在还有以后，也许会有很多的茫然，伤心，不甘，但朝阳升起，便应该是崭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