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关系,对名的适度追求,既无妨碍,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可是,过分地去追求虚名则是不可取的,也是十分错误的。而且,一个人如果过度的形成功名利禄思想,将会让人产生脱离实际、不安于现状的急躁情绪,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学习和生活。
一位文学导师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那年,我刚从外地回来没多久,晚上同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听见厨房窗户外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叫我,我推开窗户,看见一个黝黑的小伙子站在窗户外。小伙子见到我显得很激动,他用颤抖的声音说:“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让小伙子进屋说话,小伙子拎着包跟我进了屋,我让妻子给他添了一双碗筷,小伙子有些拘谨地拿着筷子看着我和妻子,显得有些害羞。妻子笑着说:“先吃饭,到了这里就跟家里一样,不用拘束。”小伙子听完开始动筷子吃饭,他估计饿坏了,我和妻子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吃,晚饭后,妻子给小伙子找了一套我的旧衣服让他换上。小伙子换了衣服后坐在沙发上给我们讲他的故事。
小伙子说自己从小就开始诗歌创作,只因地处偏远,一直得不到名师的指点,因仰慕我而千里迢迢前来拜访。这位小伙子虽然出身贫寒,却谈吐优雅、气度不凡,我特地留他在我家住了两个星期,临走的时候,我送了小伙子我第一本诗集的手写本。
小伙子把自己的几页诗稿递给我看,我欣赏之后觉得这位小伙子在文学上将会大有作为。我将这几篇诗稿推荐给北京的一家刊物发表,并希望小伙子能继续将自己的作品寄给我。于是,我和小伙子开始了频繁的书信来往。
小伙子慢慢地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名新锐诗人,每次,小伙子给我的信长达几页,大谈文学,辞藻华丽、激情洋溢。我对他的才华大为赞赏,在与一些文化界的朋友交谈中经常提起这位小伙子。小伙子很快便以新锐诗人的名誉在文坛有了一些名气。
但此后,这位新锐诗人再也没有给我寄来诗稿,而信却越写越长。奇思异想层出不穷,言语中开始以著名诗人自居,语气也越来越傲慢。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凭着对人性的深刻洞察,我发现小伙子的身上出现了一种危险的倾向。我们之间的书信一直在继续,可我的角色逐渐发生转变,转变成了一个倾听者。后来。在一次秋天的聚会上,我与这位一手提拔起来的新锐诗人又一次相遇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再给我寄诗了?”“老师,其实我在写一部长篇史诗,”小伙子答。
“你的抒情诗写得很出色,为什么要中断呢?”我有些不解地问。“要成为一个大诗人就必须写长篇史诗,小打小闹是毫无意义的,”小伙子说。“你认为你以前的那些作品都是小打小闹吗?”我对小伙子态度的转变有些无奈。“是的,老师。我认为我是个大诗人,我必须写出一部长篇史诗,”小伙子自信满满地说。
我有些惋惜,又有些无奈,只说了一句“我希望能尽早拜读你的大作”便没再理会他。他完全没有听出我的无奈,而是很自傲地说:“谢谢,我已经完成了一部,很快就会公之于世。”
这次文学聚会上,小伙子大出风头,他逢人便侃侃而谈,锋芒逼人。所有人都向我祝贺我有这么出色的徒弟,虽然谁都没拜读过他所谓的大作品。那年的初冬,我收到了他最后一封信,他在信中终于承认了之前畅想的所谓大作品完全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他在信中写道,“很久以来,我一直都渴望成为一个大作家,周围的人也都认为我是一个有才华、有前途的人,当然我自己也一度是这么认为的。我曾经写过一些诗,并有幸获得了您的赞赏,我深感荣幸。使我深感苦恼的是,自此以后,我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了。不知为什么,每当面对稿纸时,我的脑中便一片空白。我认为自己是个大诗人,必须写出大作品。在想象中,我感觉自己和一些著名的大诗人是并驾齐驱的,包括尊贵的老师。现实中,我对自己深感鄙弃,因为我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再也写不出作品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
小伙子为了满足虚荣心,一味地苦苦追求大诗人的头衔,却又不想脚踏实地地付诸努力,终究一事无成。虚名只是一种无畏的追逐,它不但不可能把我们往成功的道路上指引,反而终会让人堕入歧途。
每一个人都喜欢听好话、被颂扬。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我们越来越不切实际地希望自己被拍成电影、画成油画、写进书里、裱在先进典型的框里,千古流芳。但是,浮生一梦,须臾而逝,我们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的过客。每个人离去的时候,生前身后的名声都将随即飘落。
可见,如果一个人热衷于虚名的追求,那么他对于时间产生的影响的关注度就远远胜于事物的本身,终究会应了那句“图虚名,得实祸”的老话。虚名,是一个晃人眼的光环,一时地虚晃却无法永存,人生在世,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实质意义的“虚头彩”而沉陷为名誉的奴隶?把“虚名拨向身之外”,无论浮华劳碌,都保持一种恬淡悠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