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方,黄沙卷地。
天光从赭黄的云层洒落,大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官道两边无比荒芜,只见得零星的绿,衬染着北原大地越发贫瘠荒凉。
离了静苑,没那么多的书供刘盈随时翻阅,闲暇的日子多了。
除了吃喝拉撒,其余的时候,她一概缩在车里。
行途漫漫,偶尔途经繁城,实在无聊时,她也会出来走动一下。
这一路,走得四平八稳。
刘盈渐渐忘记那些隐秘的惶恐。
胡荼背上的伤,过了三个月,依然在渗出殷红的鲜血。他袍子的颜色原本就深,看不真切,可车内血腥的气息却越来越重。
他气色差,一溜儿的家仆小厮气色更差。
特别是照顾他起居的贴身小厮鱼微,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顶着双兔子似的红眼圈,逢人哭嗓说话。
刘盈开始还听着有趣,后来见着他头皮发麻躲着走。
刘盈看鱼微头疼,鱼微看她更是火冒三丈,说话针锋相对。
“姑娘,我们家二少伤成了这样,那鲫鱼汤是补血的,你喝那么多干什么?”
“姑娘,我们家二少这么虚弱,和你说几句话,你不吭不哈的,这是什么态度?”
“姑娘,我们家二少……”
听到这样开头的句式,刘盈就忍不住发寒。幸亏那一刀是她刺的,没让鱼微知道,否则还不知道这护主心切的小子,会因为愤怒爆发出怎样的杀伤力。
胡荼自个儿失血过多,不愿意别人碰他,他拖着不治关她何事,她是夫子可不是大夫。
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在一个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