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她扯出一丝笑容，而后将眼睛别到了一边不去看凤青黎的脸，“你可别怪我，问问车夫刚才是怎么回事。”
但不等凤青黎开口问，马车已经被勒停，车外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方才马车颠簸，并非道路不平，而是东面有人袭击马车，属下看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是谁出的手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轻喘，可见方才的意外他也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倾斜四十五度以上的确有翻车危险，他人在车外，想要让马车平稳的可能性太难，刚才耳边那‘啪’的一声，应该是凤青黎施力将失去平衡的马车往右带，那是击打车壁发出的响声，而马车恢复了平衡，外头的车夫才能勒马停车。
什么人胆敢偷袭东宫的马车？
“继续。”耳边，响起凤青黎不咸不淡的声音。
他也没有说要下车查查是谁，这么一会儿功夫，想来暗处的人早就溜了，就是下车，也查不到什么了，干脆不去浪费那些时间。
马车继续前行。
孟离芝觉得马车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忽然发现一丝不对劲。
她的手腕还在凤青黎手里？
“殿下。”她转过头，朝他扯出一丝微笑，“多谢刚才殿下拉了我一把。”
凤青黎闻言，淡淡道：“自然是得拉一把的，无须谢。”
孟离芝轻呼一口气，“那么现在没事了，殿下松开手吧。”
“不。”凤青黎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孟离芝诧异，“为何？”
“以防等下再有人偷袭，本宫拉扯你的时候可以方便一些。”他顿了顿，继而道，“刚才虽然是拉住了，但你那一下撞的速度可不慢，本宫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将你扯回来的，现在手臂还有些酸，很难保证再来一次，能不能拉的住了。”
孟离芝听着这理由总觉得有点坑爹。
四十五度倾斜角你都能拍正回来，扯我一下你就手臂疼了？
“殿下又在说笑了。”孟离芝瞄了一眼他的右手，“难道拍马车不比拉我疼？您的这右手施力应该是比左手大吧？”
“没错。”凤青黎点了点头，继而淡淡道，“不过很不巧，昨夜大概是没睡好，一整夜侧着将左臂压在身下，所以一早醒来，左臂酸疼，刚才扯你一下便发作了。”
孟离芝：“……”
你得的是肩周炎吗，还发作！
“如此一来，更不能麻烦殿下了。”她的唇角挑起一抹淡笑，“方才是因为我注意力涣散，这才会身子不稳险些撞到车壁，但从现在开始，我将会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所以还请殿下放心，再则，我也是担心您一会儿再牵动了酸疼的手臂，这我可怎么吃罪得起。”
她自知这样的回答十分巧妙，且听起来也想在为他着想，这要是正常人，应该都会松了手才是。
可偏偏凤青黎却不是属于那一类人。
“听起来似乎是在为本宫好。”他轻声道了一句，随后忽的靠近了几分，“但为何本宫觉得，你这么说更像是为了与本宫扯开距离？”
孟离芝顿时笑不出来，“这……”
能不能别问得这么直接，有句话叫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你不知道么。
什么都挑明了说，这让她都不好意思拐弯抹角。
“离芝你很讨厌本宫的触碰？”他的语气依旧轻柔，却又凑近了一分。
孟离芝忙道：“自然不是……”
“你眼神闪躲，强颜欢笑。”凤青黎微微垂下眼眸，“还说不是？”
孟离芝瞪眼，“我什么时候眼神闪躲，强颜欢笑了？”
“眼睛长在你脸上，你自然是看不见你自己闪躲的眼神，但是本宫看的见，而且，从你的笑容本宫确实只看见了牵强，不如从前真实。”凤青黎轻轻叹息一声，“为何你对我的态度会变成这样呢？”
孟离芝成功被噎到。
分明是她觉得他对她笑的不真实，当初在书房那一会儿就觉得他与她像是像个谈生意的商人，笑容都是具有商业性的，故而她怀念起初见他时他的纯净笑颜，怎么这会儿到换成他说她笑的假了？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看着他，显得有些郁闷。
她对他的态度又怎么了？
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他摆过脸色。
“离芝。”他抬眼看她，漆黑如墨的瞳仁如无尽深渊，他唇角轻勾，朝她勾起一抹浅笑，“你与本宫初相识，之后宫宴再相遇，你是否对本宫心存一点好感？这应该不是错觉罢。”
孟离芝眼角一跳，她觉得这句话翻译的庸俗一点就是：你是不是曾经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性格洒脱，对于这样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但凤青黎问的太直接，她斟酌了小片刻，回答的也相当文艺，“臣女觉得，如殿下这般姿容与风度，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对殿下产生好感吧，臣女自然也不例外，未想到殿下也看出来了，真是惭愧。”
她嘴上说着惭愧，但凤青黎却没从她脸上看见半丝惭愧，甚至不见一丝羞怯。
他知道她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她也洒脱不羁，当着一个男子的面承认自己的心思，竟是如此云淡风轻。
“是么。”他依旧笑得柔和，“那么为何现在，本宫觉得你的心意已经改变了，你似乎不再心动了？”
孟离芝静默。
大哥这你也能看得出来你这眼神的贼亮程度真是叫我佩服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对——
“不是不心动，只是……臣女虽不敢说自己谦虚，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殿下分明是将我视为普通朋友，我又何必打破这一份平衡？况且，臣女觉得您已经很抬举我了，那些有的没的就不必多想，各自心里清楚，就行了。”她朝他笑笑，很是无谓。
凤青黎闻言，不再说什么，眸底却悄然滑过一丝笑意。
孟离芝见他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见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拉着，正想提醒他松开，却未料到，他微微松了力度，却并没有放开，而是将指尖渐渐往下移，探入她的指缝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