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琉璃亲耳听到女人这么说,她还是惊讶不已。
果然,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一场以为能够瞒天过海的大戏。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女人身边,拨开那乱如杂草一般的头发,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了一双清明有神的双眼。
“你是娘?”她问的小心翼翼,心中酸楚无限。
女人微笑点头,“璃儿,这里脏臭,你还是赶紧走吧。”
走近萧翎儿,她才发现,不光是她的手腕脚腕被铁链锁住,那锁骨上突出的黑色枷锁更是让人胆寒。
她居然让人用两个拇指粗的千年寒铁链穿过锁骨,铁链那头同样固定在墙上,这样她完全就被钳制住了,一旦用蛮力挣开四肢的枷锁,那锁骨上的铁锁链便会让锁骨完全断裂豁开,那剧痛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为什么?”琉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她还给向家生了一个孩子。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将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璃儿,你还小,大人的事与你无关,今日能看到你健康快乐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宠,你快走,如果被他人发现你知道我的事情,恐怕你就活不了了!”
萧翎儿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前院的人,不过虽然她嘴上说着让琉璃快走,可对女儿的思念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满足和不舍让琉璃难过。
“娘你放心,前院的那个女人已经让我用迷魂烟迷倒,今晚不会有人打扰你我二人的母女相聚。”
萧翎儿恍然,是呀,从刚刚琉璃的小露身手便能看出她的武功基础,更何况,她确实也感受到了琉璃的绿阶之气。
八岁的绿阶高手?萧翎儿虽不可置信,但依旧与有荣焉。
“我听人说,璃儿你因为体弱早已经被家族摒弃在外,为何今日却有如此身手?”
她不认为向家会好心的栽培琉璃,先不说她是否体弱,就仅仅因为生母的特殊身份,向家的家族长老都不会冒险将苍宇派的武功传授给她。
琉璃淡然一笑,隐瞒了穿越重生之事,只推说忽然一夜之间开了窍,才有如此成就。
“说起来,这里面也有舅舅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他将冥武派的相关秘籍带来给我,恐怕我也不会进步的如此神速。”
“舅舅?你见过萧默然?”萧翎儿惊呼的反应有些出乎琉璃的意料,她觉得萧翎儿此刻的惊呼不像是亲人之间的重逢喜悦,反倒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情绪上也沉重了许多。
琉璃点点头,把自己如何被向水晶欺负,如何遇到萧默然,再到后来在穹苍学院的一点一滴全都说给萧翎儿听。
说完这些后,萧翎儿无限感慨的叹息道:“辛苦璃儿了,都是为娘的错……”
“娘不必自责,即使没有我与大夫人的约定,恐怕向家也不会让我顺利的进入穹苍学院,毕竟只有一个保送的名额,大夫人以及柳氏家族是不会让我如愿的。”
萧翎儿点点头,“是呀,柳氏家族虽然不及冥武派与苍宇派壮大,但实力依旧不如小觑。如果当年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给你爹,我也会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冥武派也不至于落到苍宇派之后,这几年也是苦了萧默然那孩子……”
琉璃汗,小舅舅是孩子吗?二十岁的孩子?
“娘,既然您是冥武派的圣女,武功自然不弱,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就这样任大夫人欺负你,侮辱你,过着如猪如狗一般的生活?”
萧翎儿无奈的苦笑,“璃儿,你不懂,人的心一旦装下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她因此而付出些代价也是心甘情愿的。”
接下来,琉璃从萧翎儿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遇到向毅也算是她此生的劫数吧。两大对立门派的相爱相杀,让萧翎儿与向毅成了古代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不同的是,向毅当时已经娶妻生女。
向毅说,那时他刚刚接管苍宇派的一切事务,需要一个名门正派的支持,因此他娶了柳氏家族的女儿。
向毅说,他跟柳月荣没有感情,即使生了孩子也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一举没得男,才有了第二个孩子。
所以明知向毅已经娶妻生女,萧翎儿依旧痴心不改,甘愿为妾室也要嫁进向家。
冥武派的规矩,掌门圣女如若成亲,男方必须入赘,一旦外嫁必先自废武功。
可废了武功也等于要了萧翎儿的半条命。
下嫁之后,她因为身份敏感特殊且废了武功而得不到向家的尊重,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不次于血雨腥风的向湖争斗,尤其生下向琉璃之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在琉璃三岁时,她便撒手人寰了。
当然这个撒手人寰只是对外的一种体面说法,事实则是,她被人关在了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院内,开始了非人的折磨。
废了武功是真的,但自小习武且天赋极高的萧翎儿并没有因此而体弱,她甚至在结了婚之后还跟向毅一起研究苍宇派的武功套路,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甚是甜蜜。
可是自从萧翎儿怀孕后,一切都变了,向毅忽然对她冷淡,甚至默许柳月荣对她明里暗里的各种残害,她知道她每日喝的安胎药中有慢性毒药的成分,她也知道寒冬腊月里,顿顿冷食,没有炭火没有热水暖身,是柳月荣故意吩咐下去的。
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她却全盘接受。
因为当时的她还年轻,还赌着一口气,还对爱情充满了希望,她就是要看看那个男人到底会不会在乎她,会不会因为她受了许多委屈和折磨而回心转意。
但是她忘了,她腹中的胎儿经不起折腾,她可以忍受刺骨的冷水巾浸遍全身,她也可以忍受慢性毒药带来的椎心之痛,可腹中脆弱的婴儿又怎能受得了如此折磨。
最后,在大夫说胎儿有可能不保的时候,萧翎儿清醒了,她也终于明白一旦男人变了心,那就是变心了,再多的可怜,再多的手段都无法让他回心转意。
那一刻,腹中的胎儿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拖着体虚残破的身子发疯一样去求大夫人,她说只要能保住孩子,她愿意去死,她愿意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