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浸,虫吟如泣,如墨般的苍穹笼罩着无边的大陆,漆黑的天幕不见一颗星星。一切都显得格外的沉寂,明明才立春,天却闷得吓人,不见一丝风也不见树叶的摆动,家家户户早早的熄了灯进入梦中,路上也只有着打更人被月光拉得很长的身影和稀疏的树影。
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间,时而有零零星星的仆人低着头匆匆闪过,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到达望不见的远方。不知为何今夜风间府邸中的侍卫竟比平时多十倍,一个个面无表情、身子绷得紧紧地,显得都格外谨慎。【倾珞阁】前,一圈女婢守在阁前,一双双锐利的双眼扫视着四周的一切,握紧手中的佩剑,等待着随时爆发的危机,那随身散发的冷气,令人胆战心惊。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预示着今夜注定是不平凡。
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静静的站在门口,紧紧闭着双眼,试图去忽视那身后痛苦的声音。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一种上位的气势。暗暗握紧手中的凛血剑,睁开的眼底带有一丝属于少年的张狂,但更多的浓浓的化不开的担忧,身后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如剑般封了他的喉。风间凛不仅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脸的凝重与担忧。他稳住心神,在这时候他不能乱!回头望了望还紧闭的房门,风间凛将那无助的叫喊声甩在脑后,再一次将玄力扩散到整个倾珞阁,感受着一丝一缕的风吹草动。
却无人察觉,西边的天幕如淬了血一般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漫天遍野的红光布满了整个墨临城的西南角。没有导演、没有预告、没有前提,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混沌和合着风沙呼啸着的狂风。在那混沌中心便是青苔山。忽然一道绚丽至极的紫光撕裂了天幕,直冲云霄,在哪紫光的笼罩下,一座妖冶的莲台缓缓地跳动着,宛如心跳,宛若脉搏。在那周围成千上万的血莲竞相绽放,绝美的身姿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却只有刹那芳华。一朵朵血莲争先恐后的化作一道道红光涌入莲台,整个莲身向流淌着血液一般,飞快的转动着,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上升着,莲台上的花瓣倏忽合拢,终再那血莲殆尽,紫光消失之际停了下来。
一切都空寂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又像是在孕育着什么,等待着什么,静得吓人,格外诡异。
忽然,一道微不足道的光照射在正上方,血莲无声的绽放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火红的战衣包裹着较好的身段,如柳般的秀眉,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皮肤吹弹及破,丝绸般墨色的秀发肆意的飘散在腰间,张扬在风中,手中握着一把似乎与这血色的天空融为一体的赤吟枪。那双暗紫色的眼睛淡淡的扫视着周围,像是回归的君王睥睨天下,瞳孔中没有顽皮、没有纯真、没有妩媚、没有笑意,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空洞与杀意,让人沉沦,噬人心魂。
随即,她将赤吟枪放在身后,缓缓坐在莲台中心,粉嫩的脸颊被映衬成火红色,流转着紫光的凤眸阖笼,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眉头微蹙,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失,痛意从大脑传递单每一个神经末梢,君汐玥感觉浑身的骨骼被强行打断,噬心的痛感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如樱花般的薄唇被生生咬出血,合着额头上的汗水滚落。不知从何时起,风渐渐起了,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如瑟瑟的一片落叶。不可以,一定要坚持下去!晃晃头,企图甩掉那些疼痛和时不时涌起得记忆,抱稳心神,强迫自己进入状态。但那一些些片段的记忆还是在脑海中想幻灯片一样飞快的闪过,快到她都看不清,令人眼花撩乱。君汐玥抱着似乎要爆炸的头颅,承受着来自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煎熬,临死的感觉如鬼魅般缠绕在身旁,身体内的力量一点点流进,神智清楚的感觉到每一个细胞的死亡、每一滴血液的干涸、每一次呼吸的迟缓。
“风云四起,异世离魂,生死相和,始规划一。”就在她以为自已又一次死掉的时候,一道苍老等声音突兀地响在耳畔。“切记:一念生一念灭,一念佛一念魔。”
“生死相和,始规划一。生死相和。。”君汐玥喃喃的嘟囔着,“生死相和,生死相和,生、死、——相和!!”
君汐玥流转着紫光的双眼赫然睁开,生死相和!生死本是同根生,有事却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噬心的痛楚还在体中肆虐着,被强行抽出的筋骨仍旧使不上力气,单着似乎并不影响她。心坚则身坚,一个人只要他的心还在,一切都会存在!
“逆女重生,这一世,定要杀尽天下负我之人,让这天地再也欺不了我的身,盖不住我的眼!”
张狂的誓言在青苔山顶久久回荡着。君汐玥丝丝承载着最后一波痛苦,定要噬尽天下负我狗!
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慢慢地一切都静止下来。君汐玥只觉得一股热流自丹田处涡旋着,像个小台风眼,渐渐地越旋越大,多余的力量被挤出丹田源源不断的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碎掉的经脉,血肉模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每一根骨骼都在进行着重塑。忍住喉头的腥甜,进入了一种休眠状态。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被这力量改造着,但代价却比刚才骨骼碎裂痛上百倍!
巨大的莲台将她合拢在莲心,连同那把似乎并不配合的赤吟枪,融成一道流光,射向墨临城的中心,在一座古朴的宅邸上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