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问天魔舞 (1)
“轰——”
只听一声巨响,巨鼎中立时冒出一股碧焰,约有数丈高,熊熊烧向天空,映得周围的人与事物一片碧绿。
火焰冒出,祭台下八名手持乐器的女子立时将手中的乐器吹响,肃严庄重的乐声便响在整个离垢城中,只是在倚弦耳中听来,却隐含凶杀之声。正在倾听时,他一眼瞧见风姿绰约的云雨妍带着八名舞女自天而降,落在祭台的第二层,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四大长老亦同时站到了第三层祭台上,齐齐跪了下来。只剩下倚弦和其他人站在祭台的最前面。
四大长老一跪下,祭台下的数万九离族民也齐齐跪了下来,倚弦事先已由闻仲指示过,知道这是九离氏祭天大典的仪式,早已跪了下来,只不过其他人都是诚心诚意地跪下,他不过是敷衍了事做个样子,故而不像其他人诚惶诚恐,径自张眼偷看。
祭台上,云雨妍正率众而舞,只见她裙带翻飞,玉臂清寒,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整个舞姿虽然全是一众女子所跳,其柔媚之姿给人的感受竟然是一种说不出的豪迈不羁,让人热血沸腾,犹其配着激昂的声乐,和时不时传来震撼人心的鼓声,让人有种置身战阵杀场中,万千军马杀向敌人,若不杀敌便不能扬眉吐气之意概。
倚弦虽然与耀阳在“虚灵幻境”中经历过那似真实幻的上古神魔大战,但对这九离魔族祭跳所跳之舞带来的震撼还是不由大感惊讶。孰不知,云雨妍所跳之舞名为“问天魔舞”,本为魔族所创祭祀上古魔神之舞,其意本自用来祈求魔神庇佑自己,随心所欲,故而能振人心神,鼓人斗志。
魔族自经二次神魔大战后,纷纷衰弱,魔门各族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让本族再度恢复以前的威风,故而九离氏以此“问天魔舞”为祭天之舞,正是为了激起族人自前代宗主蚩尤死后再次掘起的决心,只不过自第二次神魔大战后,“问天魔舞”已然在魔族失传,却不知为何给“妖中之师”元中邪得了去,故而,九离氏不得不请“妖师”元中邪前来助舞。
倚弦正自看得出神,猛听得闻仲大声喝道:“后民九离,蚩姓一族,敬启上苍,茫茫混宇,生天地人,天地之物,无不为贵,九离威赫,天下皆尊……”
其声沉重雄浑,响彻在整个离垢城的上空,充满了说不清楚的魔力,闻仲将手中魔诀一放,巨鼎中的绿色火焰呼地一声直冲云霄,散了开来,化作满天火花,灿烂无比。下面诸人忽地再大声欢呼,立了起来,跟着大吼道:“后民九离,蚩姓一族,敬启上苍,茫茫混宇,生天地人,所有之物,无不为贵,九离威赫,天下皆尊……”
顿时间如平地风雷轰轰直响,所有人都随着乐声,模仿祭台上云雨妍的舞姿,狂跳乱舞,满脸俱是痴狂之态,倚弦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闻仲说的话,这是整个祭天仪式的高潮,这时的闻仲正以奇怪的步伐进行祭天仪式的最重要部分,心无旁骛。
此时正是素柔所说的脱身最好时机,倚弦连忙站起身,随着众人乱跳乱舞,口里胡言乱语随着众人大喊,身子却慢慢向外移去。
这时,九离族族民狂热起舞,谁也不曾注意到,宗主的得意弟子杨戬会随他们起舞的同时慢慢移到了整个广场的最边缘上。
此时,崇侯虎身后一个身材修长有致,玉面星目,白衣华服掩不住充满野性力量身躯的青年男子悠然起身,大喝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北伯侯面前如此放肆?”
苏护连忙拉耀阳坐下,道:“此乃本侯手下之人,不懂规矩,还望北伯千万不要怪罪。不过,他适才所言也非妄论,若胜者要求极不合理,那又该如何?”
崇侯虎瞥了一眼身后的白衣男子,相互交换一个眼色,然后环视众人道:“这要求自然只能是合理的,如果是过分的要求,败者不答应便是。”
苏护看众人提不出什么异议,只得坐下。只有耀阳看着崇侯虎身后那名白衣男子,觉得有点眼熟,却怎么想不起来是否以前见过。
崇侯虎大喜,见无人反对,便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各位我们明日上午各自从不同的路口入山狩猎,以猎得公天昊者为胜,现在就此写下各自的彩头,投入盆中吧。”说完,崇侯虎首先在一块简木上写下几字,第一个投入盆中。
众人无法,只得各自投入自己写下的彩头,然后散去歇息。
苏护带着耀阳回到营地,一路上沉默不语。耀阳不熟悉各侯国之间的关系,也不敢乱说话,只得默默跟在身后,只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似有一种神秘无形的压力,影响着他平静的心情。
耀阳不自觉将元能提升至极限,顿觉傍晚的夜空立时明亮起来,他也对自己新肉身还不是很清楚,像现在一运元能,目力居然成倍数增强,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只是心头的危险感一闪而逝,然后便再也感应不到任何不妥的气氛。
此时,苏护、耀阳等人已回到自家营地,苏护让耀阳和自己一起回主帐歇息。
苏护坐在油灯前发呆,耀阳忍不住问道:“君侯为何担扰?”
苏护长叹一声,道:“北伯侯兵力雄厚,军营中至少有五千人马,而我只带了一千人前来。虽然说是会猎,恐怕意不在此,恐怕明天的狩猎并不好过。耀公子,现在我们多想无益,倒不如好好休息,明天可要好好去猎那什么天昊异兽。”
耀阳不敢将心中的危机感说出来,只得暂时藏在心中,默默在帐篷内一角打坐休息。
次日清晨,山中那如小儿悲鸣的怪兽叫声又自响起,比起昨日又近了几分。
苏护营帐中,郑伦上前禀报道:“君侯,末将昨日晚上就已派探子打探这山中的情形。这里山势险峻,内里密林甚广,探子探了几里就无法前进,山上都是崎岖小路,战车恐怕无法行进,君侯今日怕是只能乘马了。”
苏护点头道:“如此也好,耀公子,郑将军,我们走吧。”
众人行出帐外,将士分头照崇侯虎所说吩咐下去,道:“此次猎物名为天昊,猎得公者为胜。若见到奇怪之兽,让军士以弓箭射杀即可。”
苏护的大军从山口慢慢搜索前进,山势越来越陡峭,草木旺盛,就连马匹也无法行进,眼看这样寻找也不是办法。郑伦知道密林里人多堆在一起,反而不利狩猎,便开言说道:“君侯,人多了在山中密林反而不利狩猎,怪物见人多也未必敢出来,不如我们分做几队搜索寻找,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护思忖片刻,道:“大军先休息片刻,然后大家再分二路寻找,我和耀公子为一队,郑将军为一队吧。若是找到异兽,可以借锣鼓为号。”
休息片刻后,苏护带着耀阳领一队兵士在密林中不停搜索。
突然,附近一个耳朵大大的兵士对着耀阳打了个暗号。耀阳一看,不由笑了起来,顺风耳那硕大的耳朵藏在盔帽之下,显得极为奇怪,他强忍住笑意,走过去问道:“什么事情?”
顺风耳指向山的北面,肃容道:“我方才听到许多人的惨叫,还有猛兽怪异的嚎叫声。”
倚弦挤出人群,松了一口气,但从数万人的人群中挤出来,颇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时,他隔着人群远远眺望祭台,祭天仪式正如火如荼地举行,闻仲仍旧领着九离族民喊着祭天之词。
倚弦借着地形的掩饰,飞速向素柔的药庐遁去。不一会儿,他便到了素柔所在的药庐。
“是倚公子吗?”倚弦听得药庐里传来素柔温和的声音。
倚弦忙道:“是我,素柔姑娘,现在他们正如你所说,在举行祭天大典,没有人发现我来此。”
“倚公子!”门内的素柔低声道,“你先进来吧。”
随着素柔的柔声话语,药庐的门缓缓打开,倚弦踏进药庐,门又自动关上。
倚弦甫一踏进药庐,便见素柔换了一身淡黄色衣裳,站在一红色的石丹炉面前,丹炉底下烈焰熊熊,药庐中透出一股奇怪的香气,素柔正将一些东西不停投入丹炉中,炉中不时有五色彩烟冒出。
倚弦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在做什么。
“请倚公子稍待片刻。”素柔回身朝他勉强一笑,径自把几片形似海鱼模样的叶子投入炉中,自言自语道:“加上这千年黄颧叶,总该成了吧。”
倚弦看着有趣,忍不住问道:“素柔姑娘,你在做什么,我们不是要逃走吗?”
素柔却始终看着丹炉上升腾而起的烟雾,眉头紧紧皱起。
倚弦还想再问,丹炉底下的烈焰猛地往里一收,丹炉上的五色烟雾倏地凝结成一五色莲花,光华灿灿,瞬息之间便由花蕾盛开成一朵莲花,莲心托着一粒色作火红的丹药。
丹药一现出,整个药庐那奇异的香味立时更加浓烈,素柔欢呼一声:“成了!”说着,她连忙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伸手一招,药丸飞入其手,素柔将之藏入盒中,然后珍而重之地把锦盒放进怀里,吁了口气,这才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倚弦道:“倚公子,我们快走吧。”
倚弦这才回过神来,道:“素柔姑娘,刚才,刚才你……”
素柔急道:“倚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祭天大典这时差不多接近结束了,我们再不走的话,被发现就糟了。”
倚弦不明白她既然知道时间紧迫,为何刚才还有空闲炼药,究竟是什么药竟然如此重要,但她此时脸上神情焦急无比,绝非假装,便不多问,两人匆匆遁起身形,向离垢城的出口“魔蓝结界”赶去。
离垢城出口的上空,依然是白云如雪,无有穷尽,云中那淡蓝色的光球中所射出的无数光张交织而成的光网却比倚弦初进离垢城时弱了许多,那结界所蕴含的狂暴力量,倚弦也感应到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