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发信人：JUNSHI（猪头军师），信区:SLUExpress
标题：此间，那时花开一
发信站：SLTHBBS三闾醍醐站(Wed-Mar-21--02:01:01--贞观七年)
一、乐韵流光·流年
站在三闾主楼顶层六米高的落地大窗前，看着下面广场上那一长列名马豪车，寇仲深深吸了口气。难怪刚才进主楼要查IC卡。连开路的警车都是从匈奴进口的奔驰E320，上个月那个非洲的大公来访问三闾，也就这待遇而已，不知道这次的来宾会是什么级别？怎么也该是六部尚书了吧？
贞观三年的十二月初四，长安依然阳光灿烂，往年这个时候长安早已经是寒天冻地。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迟。下午6点是系里的学生节，在这离情别绪最浓重的时刻，最容易记起刚来三闾的日子。
贞观元年的九月，天气是那么的晴朗干爽。长安西火车站地下广场处处相似的过道形成了有规律的杂乱无章，长安各个院校迎接新生的横幅山头林立，旗帜热情飞舞。初到贵地的学子们在接站迎新的师兄们的大声吆喝里寻找着方向，拉着行李拿着学生票通知书尽力维持着平衡，在检票阿姨或鄙视或亲切的眼光下慢慢地走出并不大的站口，走向各自学校的山头。很多新生对这次出站并无记忆，直到半年后寒假返校才意识到这一刻师兄们的指引带来了多大的方便。同时，也有更多的学生记住了长安初见那一刻的激动。
“三闾，三闾，三闾的新生来这边。你好，是三闾的么？”
“你好，我是三闾的学生，我叫寇仲，强盗土匪的仲，伯仲叔季的寇。很高兴认识你。”
“哈，帅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先上车吧，这里到学校要两个小时，你先在车上休息会，我们再接几个同学就走。车上有水，一人一瓶，你自个拿。”
三闾紫白二色的校车旁，我们主角之一平平淡淡出场，从入学到毕业，寇仲始终是个普通的三闾学生，过着普通的生活。即便他身上后来有那么多的荣耀，然而这一刻，“我叫寇仲，强盗土匪的仲，伯仲叔季的寇”这句著名的自我介绍尚未开始流传。我们江南某市的寇解元，米国某校的双奖，依然只是个拉着行李箱跟学长师兄羞涩地打着招呼的普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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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时代背景，我们的大唐帝国，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尤其近几年的扶持商旅发展经济，国力得到了迅速提高，国家稳定安宁，百姓的日子也比建国前好了不知多少。此前五胡乱华种下的混乱屈辱、各地豪雄纷争遗留的分裂、海寇西侵掀起的腥风血雨，百姓毁家裂土杀倭的惨烈、隋朝这个短命王朝横征暴敛后的萧条、建国征战中造成的创伤……所有战争的痕迹，所有苦难的痕迹，都在一步一步的消失湮灭。而之前武德七年前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发起的名为清除叛党实为夺权的那场玄武门叛乱造成的巨大的文化断层，也在逐渐地一点一滴地弥补着。在国际上，突厥匈奴高丽米国扶桑等国也在明显的为之前檀渊之战罢战议和的盟约感到庆幸，这些国家的子民不断带着大把金子银子前来大唐这块最后的福地投资经商赚钱。大唐的百姓们欣喜的看见，从前大汉帝国睥睨当世、威震四方的大国风范，已经不断显现。所有迹象都表明，一个空前繁荣富强的天朝上国，正在缓慢然而坚定的崛起。
就是在这伟大的国家，在这伟大的时代，寇仲和徐子陵，来到了长安，来了三闾。
三闾大学，是在离大唐建国四十年前，靠突厥以西的米国所搜刮战争赔款的一部分返还款项兴办的，当时主事者取楚国屈原大夫精忠报国之意，称为三闾大学，是要学生学习屈原大夫爱国精神，不忘国耻，努力读书，成材报国。三闾的师生也确实争气，建校二十年里就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自西历581年开皇元年至西历618年皇泰二年，前隋历三十八年，经二帝而终，两朝间出了无数乱世英雄。大唐建国后，三闾师生为国尽力，成了国家各行各业里的栋梁。武德九年秋，大唐隆重表彰一批为国家作出重大贡献的科学家，里面三闾的校友有一半多，其中不乏放弃海外优越待遇归国报效的大师。三闾的地位和影响力由此再上高峰。此外，三闾在当朝很出了几个跟屈大夫当年行政级别差不多的校友，就连当今圣上，都是三闾学生的学生。
不过让人痛惜的是，许是犯了屈大夫忌讳，三闾大学每年都有一两个学生追随屈大夫于地下。贞观元年寇仲刚入学的那个冬天，就听说有一位师兄从主楼一跃而下，由此从师兄口里听到了长安西郊派出所给了三闾每年两个指标的校园传说。几天之后，寇仲又听说有一位三闾的老师在家中自缢。寇仲这时已像所有新生一样学会了用FT，于是那几天他嘴里尽是这两个音节。这是外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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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楼看见一溜名车的那个下午，寇仲刚刚结束一组实验。推研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投入地做实验了。寇仲是三闾最大的系电子系的。属零字班。明年7月，他就要本科毕业了。虽然他因为推上了博还要在三闾呆个五六年，但同学间那份离别前的浓浓伤感，他却很深刻的体会到。毕竟，再三闾，再BT，他本质上也还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而他们班，也是一个值得一生纪念的班。虽然三闾多年培养的理性告诉他，这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感触感动感慨感伤几年后大概都会变成大脑那个附带自动清理程序的超级变态硬盘里的冗余，一生都难以再现，只是寇仲认定，只要能存在留下一些最主要备份的可能性，那现在的输入保存工作就值得去做，就要努力做好。
寇仲终止了实验。晚上的学生节晚会，他还有节目。他们整班人，都要上。
先给宋玉致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说六点大礼堂见，咱两一起看系里的学生节。宋玉致啐了他一口，呸，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寇仲赶忙说哪啊我哪敢啊，这不是忙着实验吗？老婆大人要支持我的工作嘛。宋玉致说行，我正在礼堂里面布置会场呢，给我带杯清青的雀巢，两人笑闹了几句，然后就挂了。寇仲的同屋刘黑闼，此时也正在隔壁实验室。过去，叫上，杀向十食堂。然后，奔向晚会的地点，大礼堂。
礼堂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布置会场，礼堂里面有更多的人在继续排练，尽力完善着表演的细节。在三闾大礼堂的最后一场演出，谁都不要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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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和刘黑闼来得正好，现在正有人在四处找刘黑闼，因为现在正在素素手里呻吟的那台破笔记本就是他的。刘黑闼赶快走过去，跟素素说了声抱歉，干扰你协调进度了，这破机子就是烂，靠，哪天换了它。素素立马一句，哟，才用一年的，这就报废了多可惜啊。不过这还不是主要问题哦。刘黑闼问，那是？主要问题是，你不会一换又是等三年吧？刘黑闼脸就红了。原来，刘黑闼大三前都一直在实验室或者学校机房用电脑的，因为他觉得，兄弟们买了电脑后，就光用来打CS、FIFA啊什么的游戏了，没什么用，还干扰学习，不如用学校的机器，一年里光电脑贬值省下来的钱就足够加机时了。实在急了，用宿舍哥们的不就可以了？所以。一直到大三他的口号都是坚决不买电脑。直叫嚣得全班男生都要揍他。直到贞观2年11月他在机房受了一次打击，才有了自己的爱机。
那几天是学校普遍交作业的日子，机房里人很多，素素让他收一下老师安排作业的邮件，排了半小时的队后，刘黑闼才刷卡进了机房，然后又是傻站十多分钟后，才等到一个MM要退出。他站在离MM一米远处等，方便MM收拾东西。这时，注定的打击出现了。
一个2字班的新生，一个穿件风衣挎个绿包戴个耳麦看起来很高很酷刚刚进门的小DD，藐了刘黑闼一眼，迅速隔着两张椅子就把书包丢在刚离开MM屁股的椅子上。MM看见了，对刘黑闼一笑，没说什么就走了。刘黑闼FT了，心想说算了，看个邮件怎么就惹上这么个麻烦的主走了算了。可是想想邮件的重要性第二天素素发飚的可能性自己骨头的抗击打性，还是拍拍小DD请小DD等一会，他看看邮件就走。那个小DD满脸胜利者的鄙视，虽然让开了，却陶醉于自己的厚德载物里，自我感觉良好，似乎眼前是个靠他施舍的乞丐。我们都知道，刘黑闼身体消瘦，向来不喜欢争执喜欢宣扬动口不动手的君子精神，何况还是跟新生小DD对练这种掉份的事。于是，刘黑闼就在小DD的鄙视中强忍着郁闷看完邮件，退出系统，让座，走出机房。
走下那十多阶台阶后，刘黑闼就打定主意，要买电脑。
那天也许真的注定是刘黑闼的黄道吉日，注定他要和本本拥抱。吃晚饭的时候，他又在十五食堂被一新生DD插队，还被小DD倒骂刘黑闼插队。靠，我看着你在窗口前面看菜式，特意不挤前面人好让你看仔细，你丫的看完了就插队还猪八戒倒打一耙。
刘黑闼终于怒了，对着那丫吼了。
MD，老子新生那会，有这么嚣张么？别说做新生，现在老子大三了都没那么嚣张。吼完想起图书馆门口用随机分布方式摆满了自行车的那么宽的一条路，对比以前的成行成列整整齐齐，NND，刘黑闼无话可说了，自动离开。晚上刘黑闼回去把被两小DD鄙视的事一说，屋里兄弟都快笑趴了：靠，干吗不揍丫的，大三了你还这么逊，活该。一想也是，自己真TM太逊了，于是闭嘴。转而问起了谁有空去村里。
第二天下午，刘黑闼抱回了一个两万多银子的黑色Thinkpad，终于使宿舍脱离了人均1。00个电脑的温饱线达到了人均1。25个电脑的小康水平摘掉了后进宿舍的帽子。买了本后，刘黑闼也进化成了游戏一族，不过因为是笔记本，虽然是两万多银子的顶级配置，也还是不太适宜打游戏，而且在女生那里借用也比较频繁，于是刘黑闼的游戏修炼的进度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CS被虐的时候也只能大喊大叫丫的爆你刘大爷头也就算了，谁还目无尊长的喷我干啥。因为方便携带，笔记本也更经常用于背单词看太傻机经之类，班里学生节啊班级答辩啊要做DV做PPT啊什么的，素素一压榨他就贡献出来了。不过已经用了一年，加上拆过几次，时间长了就容易呻吟罢工。为这事，素素这班女生没少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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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开始了，寇仲找到宋玉致，两人牵着手，细细说话。旁边刘黑闼有意见了，你们天天都见面，现在学生杰重要时刻赶快闭嘴，不然我敲你们报告。宋玉致和他笑笑，行，看谁敲谁报告，素素可是就在前面。刘黑闼立马打哈哈，大姐，别，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在黑暗中狠踢了寇仲一脚，算你小子桃花运，碰上宋玉致这么好的MM。
刘黑闼还记得，他们和宋玉致是在宋玉致入学那一年，贞观一年的秋天认识的，那天晚上，也是在开放机房，那时侯寇仲还会和刘黑闼一起去机房练手。出来正在开车锁，宋玉致出来，发现车没了，对三闾又还不熟，就过来问寇仲，能不能带她去十号楼。俩个这才知道宋玉致也是电子的，正好是师妹。于是，刘黑闼开路，寇仲带上她，送回了十号楼。宋玉致拉着他们去八号楼超市请了两瓶鲜橙多，然后就问他们宿舍电话，后来就常给寇仲打电话，要他当车夫，再后来两个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一对。寇宋两个好上以后，刘黑闼常常拿这个理由敲报告，说那天要不是我刘大爷拉寇仲去机房，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还不谢谢快我这个月老。寇仲倒是老实，常常能敲到。不过在咱们宋大小姐，哦，不对，是在咱们宋大姐面前，却是常常被倒敲，因为宋玉致和素素是高中校友，一个学生会会长一个学生会部长，非一般的熟。而众所周知咱们刘黑闼刘老大正好对素素有那么一点意思。于是，刘黑闼碰到宋玉致常常就像孙悟空碰到观音姐姐，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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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节很成功。从那些久久不曾停息的掌声就可以听出来。
在舞台上照集体照的那一刻，寇仲眼睛有点湿润。开始明白以前为什么师兄们会说着说着台词就流下眼泪。那些沉进了大脑坏道的东西，再一次翻了出来，充盈整个空间：那些刚入学时的青涩，夜谈的郁闷，集体占座自习的壮观，班级出游的快乐，班搓腐败时的大醉……虽然排练时已经熟悉了这份感觉，有了准备，可是站在舞台上，此时此刻，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和这些可爱的人一起唱，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分享心里的点点滴滴，而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聚齐，再也没有机会一起感怀我们的青春感怀我们生命里最灿烂的四年，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是的，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我们一起走过的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一起的喜怒哀乐，都永远的化成了最美的回忆。
“毕业了！”“毕业了！”
大家抛着荧光棒撒着糖果扶着话筒互相拥抱蹦跳着大吼拉着人手脚往天上扔。那一刻闪光灯的明亮刺得所有人眼睛分泌出一种并不粘稠的透明液体，那一刻快门的声音在寇仲耳边响彻了一生。
是啊，我们，毕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