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寒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喝醉了?”
易殊同伸手捏住她嫩滑的脸颊:“是啊,你怎么会喝醉了,还睡在屋顶上。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真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寒儿,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夜凉如水。
微风徐徐吹过,晓寒清醒了一些。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看身上苏无遮的外袍,扶住有些沉重的脑门:“你怎么在这里?苏公子呢?我不是在跟他喝酒吗?”
易殊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雪白晶莹的药丸,趁晓寒不注意的时候送进她的嘴里。
“你还真是惦记无遮啊。”他的声音凉凉的。
晓寒咽下那颗药丸:“你给我吃了什么?”
“都吃下去了才问是什么。”
“恩,我没反应过来。”她的表情有些娇憨。
她平素都是聪明伶俐的,偶尔现出这种娇憨的模样,只叫人觉得更加可疼可亲。
易殊同轻轻叹息一下,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我被事情耽搁了,所以才回来晚了。下一回别傻傻的在房里等我,叫人去跟我说一声就好。”
晓寒忽然用力挣开他的怀抱,站到一旁理了理衣裳跟头发。她倒是差点忘了,她是为什么才跑到屋顶上来喝酒的。
“我没有等你,你想多了。”她的声音很冷淡,脸上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易殊同凑了过去:“我知道是我不好,我该早些回来,至少叫个人跟你说一声。只是事出突然,我一时分不开身。”
“你有事无事,与我何干?我要回去歇息了。”晓寒转身就要下去,可是看了看离地很远的屋檐,她有些犹豫。
这么跳下去,会不会扭伤脚?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易殊同已经揽住她纤细的腰:“我带你下去。”
晓寒来不及拒绝,就被他轻轻抱下了房顶,又轻轻抱回了房。
“寒儿,我有话与你说,你真的不想听吗?”易殊同压低了声音,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细细的说话。
晓寒觉得很痒,不自觉的扭过头去,却不小心把脸颊贴在他的唇上划了过去。
她的颊上顿时一片绯红,易殊同却暗自偷笑。
“寒儿,你想我亲你,直接跟我说就好,这么投怀送抱,我可是做不了柳下惠的。”
晓寒大窘:“谁投怀送抱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这种不堪的女子吗?”
这一回轮到易殊同窘迫不安了,他赶忙搂紧了她的腰肢,忙不迭的哄她:“是我不好,我总是说混话。寒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计较。好不好?恩?”
晓寒沉默了一会,小声说:“真的很晚了,我要睡了。”
她伸手想要拨开易殊同坚实的胳膊,可是徒劳无功。他的胳膊就像是精铁铸成的,怎么推都推不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听我说完话,我就放你去睡觉。要不,我陪你一起躺在床上说。”
“你!”晓寒真是又羞又气,早知道他是个无奈,可是没想到一段时日没见,他居然变本加厉了!
怎么推都推不开,晓寒一时气极,张口就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的身体半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任她一直咬。
她很用力的咬了好一会才松开嘴。只见他的手腕上出现一个清晰的牙印,深的几乎见了血。
她心里有些不忍,咬住下唇不敢看他,话却说的很强硬:“放开我!”
“不放。”易殊同的语气还是带着调侃,让晓寒觉得她很无助和可笑。
她继而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根本不躲,任她使劲的踩,踩完了又毫无反应的任她踢了几脚。
晓寒一个人折腾了半天,易殊同不但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坏笑,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深深的爱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会失态如此?拳打脚踢,还连抓带咬!
“打够了没有?要是没有,我让你打一个晚上,直到你消气了为止,好不好?”易殊同不偏不移,还是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很小声的说。
晓寒终于放弃了挣扎,跟这种无赖是讲不了道理的。
“你想说话?好,那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易殊同点点头,松开胳膊,然后不容分说,握住晓寒的手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晓寒皱皱眉头:“有椅子为什么不坐?我不要坐在这里。”
易殊同浅浅一笑:“要么就在我怀里,要么就坐在这里,你选一个吧。”
“你就这么想戏弄我?这么想看我在你面前丢脸吗?我就这么好欺负?为什么我求你放过我,你就是不愿意答应!我真的就这么不堪吗?”好半天,晓寒才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抗拒什么,他的游戏太复杂,她玩不起了,她真的累了。
易殊同一把托起她的下巴:“寒儿,你看着我。”
晓寒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你不愿看是吧。”
下一刻,易殊同灼热的双唇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唇上,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也夺走了她的意志。
直到嘴角尝到一丝咸咸的泪,易殊同才骤然惊醒,放开怀里木然落泪的晓寒。
“寒儿,我又让你哭了。唉!我每次都对自己说,一定要让你笑,让你天天都快快活活的。可是每一次,我都只会让你流泪。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易殊同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晓寒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的泪,低头看着双足。
易殊同等她平静了很多,才继续开口:“我今日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她从今以后只是姐弟之情。我还跟她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想娶的人是你,想白头到老的人也是你。”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仔细看看晓寒的表情。她的目光有些失神,似乎根本不在听他说什么。
“寒儿。”他用力握住她的双手,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抬头看看他的脸,忽然莞尔一笑。
“你说完了吗?”她的语气轻松自在,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寒儿。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可别再骗我什么,说些根本不在乎我的话。我看的出来,你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我自欺欺人也好,只要你以后离我远远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晓寒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易殊同把她温软的身子裹进怀里:“寒儿,原谅我一次,真的就不行吗?人无完人,我从前是做错了事。我从前是糊涂,看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想请你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们明明就放不下对方,为什么不能放开从前的事,从头开始呢?”
“寒儿,我还是那个我,只是变得更加清醒了。我终于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你肯原谅我,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寒儿,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的就罪无可恕了吗?”
晓寒的心里微微发疼。
他的怀抱永远都这么暖,永远都这么宽厚,好像可以包容下她的一切。
他说她才是最重要的人,可是就算他们弄清楚了这些,她就可以忘记从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吗?
“寒儿,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也很为难。可是,你答应我,你会好好的考虑,行吗?”易殊同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松动。
晓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小声问道:“今天因为什么事没有过来?”
易殊同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宛若忽然晕倒了,我请欧阳大夫来给她瞧病。可是欧阳大夫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我只好让手下的人去寻找医仙,只要找到医仙,宛若可能才有一线生机。”
“她怎么会突然患了这么重的病?”
“不是突然,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了。白虎说,是她不想告诉我,所以一直瞒到现在。”
“她得了重病,所以才会那样反常的希望你能娶她为妻吧。”
易殊同收紧了胳膊:“你别多想,我会好好照顾她,是因为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可是也只是亲人。我认定的妻子只有你。寒儿,你相信我。”
晓寒低语:“我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自己相信就好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她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你真的希望,我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吗?”
晓寒忽然加重语气:“你是什么人,我并不关心。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既然她重病在身,我们的事还是稍等一段时日再说。我纵是可以理解,可也很难接受自己的男人守在另一个女人的床边,日夜不离。”
易殊同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我懂了。我会尽快找到医仙,解决好这一切。你能保证不再躲我,愿意正视我们的关系吗?”
“恩。等你真的没有麻烦了再说吧。”晓寒淡淡的说:“我真的很累了,而且又喝了那么多,我要休息了。”
易殊同又抱了她好一会才松开手,然后手脚麻利的解开她的外衫和中衣,把她放上床,盖好被子。
“你!”晓寒的火气又烧了起来。
怎么有人可以无赖成这个模样!
明明她都说了以后再说,他居然还可以这样恬不知耻的帮她脱衣裳,抱她上床睡觉!
他的武功很高,他若真的强来,晓寒是根本没法抵抗的。
“寒儿,我只是不想让你累着。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易殊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嘻嘻的说着。
一会又把他的脑袋凑过去:“还是说,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易殊同!”晓寒长这么大,几乎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生气!
这个人,还能无耻成什么样子?
她怎么会这么没眼光,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人!甚至到现在,还在挂念着他,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
“好好,我不闹你了,赶紧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走。”易殊同的心里有些松了一口气。
知道对他生气就好。
至少不是冰冰冷冷的不理不睬,甚至漠不关心。
晓寒气的翻过身去,懒得再看到那张虽然好看的不得了,可是骨子里却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的俊逸面庞。
可是这一晚,她却睡的出奇的安稳。
他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身侧,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闻到他的味道,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
晓寒在心里小声说:如果他真的可以跟夏宛若理清关系,从此只疼她爱她一个人。她会考虑重新接纳他吗?
问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是犹豫不决。
眼皮越来越重,她忽然好笑的自嘲了一下:等到真有那一天的时候,再去考虑那一天的事吧。怀抱的希望越大,就越可能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孟晓寒,你不再是个傻瓜了!
她喃喃的在心里说完这句话,终于抵挡不住困倦,在易殊同灼灼的目光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