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
厂区的大道旁
那台机器睡了多久
风风雨雨霜霜雪雪
它的身体结满了锈斑
邻居是堆成山的垃圾
(它也是垃圾吗)
是哪一位老工人说
它是八万七千块钱的血汗
啊八万七千块钱丢在路边
潮湿腐蚀霉烂
天天喊着改进管理
天天喊着高效益低消耗
喊破了喉咙
财务簿愁着眉亮出乞丐相
啊八万七千块钱掉在跟前
却懒得弯一弯腰
许多人从这里走过
深深地痛心。是没有呼声吗
厂长的办公室里
塞满了群众的呐喊
意见书的上面
织满了蜘蛛网(据说,生产车间
都晃着脑袋说不知道
设备科的存单上
竟没有它的户口)
谁也说不清楚
路边的那台机器睡了多久
谁也说不清办公室的官僚主义
究竟睡了多久
中国有多少个八万七千
中国有多少这样沉睡的机器
沉睡的思想
我们还能等待多久?
(原载《江西工运》198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