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了,我来接她就好。”沈澈带了一丝凉意的声音打断穆穆跟晏爵的僵持,说话间已经走近的他,不由分说地就把脚步不稳的穆穆一把带进怀里,冲晏爵瞥了眼,“谢谢这位好心的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穆穆跟晏爵告别后,看着他的身影走开好远,正要转头斥责沈澈刚刚明显不友好的态度,哪知道他倒先开口,话语里还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意味:“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
“你管我!再说,你对人家那什么态度?”穆穆生气地扭头瞪他,“什么叫可以离开了!”
沈澈木着脸:“就是让他滚的意思。”
“喂,那是我朋友,你最好客气一点儿……嘶!”穆穆痛呼一声,愤怒地掐住沈澈突然发力的手臂,“你要勒死我啊,松手,不许动手动脚!”
“哼,朋友?”沈澈不为所动,反而一脸皮笑肉不笑,“亲密到可以邀请回家的朋友是吗?”
“那又怎样!”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穆穆仰起头睥睨他,“而且你无权干涉我的交友情况。”
沈澈的脸色终于慢慢地沉了下来:“如果本人没记错,刚刚我才将我的未婚妻介绍给我的朋友们,可是一转身,我的未婚妻就有出墙的迹象,我无权干涉?嗯?”
屁!说得跟真事儿一样!
他不提还好,一提穆穆就想起自己被当作枪使的事实,心里很不舒服,一时没忍住心里的不满就冲口而出:“得了吧,我算是知道我这个未婚妻是用来做什么的了,你也忒不厚道了。就算你的初恋要结婚,你心里不好受,也不要拖我下水吧,这样以后我会很难办……”
沈澈突然间一个用劲,直接把还在喋喋不休的穆穆一下子压在了墙壁上,随后颀长的身形罩在她上方,硬是将她顷刻间困在了他的包围圈之内。
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穆穆的脸颊上,直让两人之间的气温诡异不受控制地,急速上升。
“你……你有病啊!”穆穆只觉得脸上噌地蹿起热气,敏感地察觉到沈澈此刻身上的气息与平时不同,透着一股极度危险的味道。
他霸道的面孔近在咫尺,可是穆穆眼角余光还是看到走廊上几个晃动路过的人影,她又羞又急,拼命推着他不断压过来的身子,却发现沈澈的力气竟然比她所知道的要大得多,她完全撼动不了他。
穆穆强自镇定地冲沈澈放话:“我警告你哦,赶紧给我退后,我现在可正在气头上,会做出什么来都不好说!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被你吓到——嗷!”
下颔猛地被他捏住,穆穆吃痛一叫,痛过之后生气地屈肘就使出网上看来的“防狼招数”朝他小腹用力顶过去,却被他轻易擒拿住手臂反折压在墙上,更顺势整个贴在她身上,用长腿将她的双腿死死压住。
穆穆被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镇住,还未回神,只听到耳边沈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在气头上,真巧,我也是。那咱俩就比比看谁做出来的动作更有趣吧!”
紧接着,沈澈的脸庞压了下来,霸道精准地,用薄唇狠狠地封住了穆穆的嘴。
沈澈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吮吸啃咬,好像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部通过这个吻传递到穆穆身上,不光强悍地撬开她的唇瓣,甚至长驱直入,横扫馥郁温软的每个角落,硬是把穆穆吻得连一丝丝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一吻结束,当沈澈稍稍撤开脸的时候,穆穆拼命地吸取氧气,却也无法让脸上火烧一般的红霞减退一分一毫,更甚至那水水红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未能褪去的惊慌与震惊。
这……这是她的初吻……初吻啊,就这么没了!
就在穆穆心中的怒火,从冲击的呆愣中突围而出,即将形成燎原大势的时候,沈澈咂吧咂吧嘴,添了一把柴:“果然发泄出来,心情平静多了。”
穆穆终于彻底爆发:“你个浑蛋臭流氓!”
只见她犹如女金刚上身,先是狠狠地一把将沈澈推开,而后唰唰两下卸掉自己的恨天高拎起来,砰砰两次抡臂,全数砸向了沈澈。
一通风驰电掣般的泄怒之后,光着脚踩在地砖上的穆穆,突然就感受到了,那从脚底板直直传到天灵盖的凉意,顺带着把她的声音,也冻得哇凉哇凉:“沈澈,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喜欢你?”
沈澈刚刚躲过攻击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因为穆穆的话略略凝结。
“是不是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傻了吧唧跟在你屁股后面……祈求你回头看一眼的白痴?”
沈澈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我是死乞白赖过,我是脑残花痴过,但那都是过去!早就翻篇了懂吗,翻篇了!” 穆穆既然开了头,索性把憋在肚子里的狠话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你听好了,我现在对你沈澈沈大人物一丁点儿非分之想都没有,也劳烦你高抬贵手别再揪着我过去的不堪往事消遣我了。”
“之前碍于面子碍于这么久的交情,我不想把话说那么明,但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穆穆用手背狠狠擦了下嘴唇,“刚才你的举动,算我自己没跟你说清楚,算我倒霉,但是——下不为例。”
“既然到这份儿上我也没心思陪你在这里演戏,里头你那群朋友你爱怎的怎的,你那个初恋女友自然也得靠你自己去Move on,我先走一步恕不奉陪了!”
直到穆穆昂首挺胸地离开视线时,沉默了好久呆愣了好久的沈澈,才后知后觉看了看地上的鞋,自言自语道:“好歹……穿上鞋啊。”
“翻篇了是吗……”弯腰把鞋子捡了起来,沈澈突然轻笑出声,“很好。”
而此时,正陷入自己思绪的沈澈并没发现,对面休息厅的门缝里,下来换装而目睹全过程的新娘子宋芮琪,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正慢慢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穆穆挺拔离开的身影,在转过前头能够离开沈澈视线的转角时,瞬间佝偻了下来。
这会儿的穆穆,哪里还有刚刚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只见她一脸悲怆地弯下腰,龇牙咧嘴地扯了扯不规则裙摆的蕾丝边,将自己可怜的脚丫子努力往那布料上面踩,企图遏制一下大理石地面钻入脚心的冰凉。冻死我的蹄儿了啊!
爆Seed就爆Seed,干吗要脱鞋嘛!
穆穆内心唾弃着自己发挥的不足之处,可是转念一想,那跟她不对付的恨天高,指不定她走到一半还会害得她吧唧摔地上呢……这么说来,人前风光背后受凉,总归要比扑街好看些吧?
没错,就是这样,她表现得不错,不对,是表现得非常好!
你看这向来不吃亏的沈澈,都被自己说愣了吧,都被自己吓跑了吧,她这都在墙角站了这么一会儿了,他压根儿没敢追过来找她算账吧?
对……吧?
可是,就在穆穆努力内心笃定时,目光却鬼使神差地死死定在那个刚刚掩护她的狼狈,此刻却该死地挡住她视线的墙角——
“咚咚咚!”
脚步声!
这家伙,果然还是来了吗?
穆穆想到沈澈接下来可能采取的种种举动,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可偏偏心里对那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有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奇怪感觉。那莫名其妙的纠结感让她很是不爽,以至于她在那一抹暗影转过来的时候,气恼地一脚就踢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砰咚!”
裙裾翻飞时,这一声倒地声着实惊了穆穆。他不是一向身强力健反应灵敏吗,怎么会被自己这毫无攻击力的脚丫子,一下就KO了?
然而就在裙摆落地之时,穆穆才清楚地看到,被她一记飞腿踢中的,竟然,竟然,竟然,是晏爵!
晏爵的脸色比刚刚遇到的时候更加潮红,而此刻金边眼镜狼狈地滑脱他的鼻梁,衬得倒在地上扑棱不起来的他越发可怜,更何况他还一脸羞愧地惨笑一下道歉道:“抱歉啊……我……我这么阴魂不散,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嘶……”
穆穆本就羞愧难当,听了晏爵的话更是无地自容,拼命圆场的同时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不不,我说的不是你,是另一个人,那人特烦我才会踹……总之真的不是针对你啦!”
这头正解释着,穆穆突然察觉被她扶着的晏爵,刚刚还绵软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他一脸惊恐地推了推穆穆:“是不是有人来了?”
“好像是有脚步声……”
“惨了,他们又追来了!”晏爵二话不说抓起穆穆的胳膊,摇摇晃晃但是坚定异常地迈开脚步,穆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以S路线,一股脑地扯着开始飞跑。
穆穆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今天盛装打扮来到这个高级会所的最终结局,是跟着一个喝得走不了直线的“逃命者”,赤脚穿礼服奔跑在会所外头人迹稀少的园林小径上……虽说这会所高级之处体现在一草一木,可也不代表这地上散落的沙子们不硌脚哇!
“晏爵……你停一停……”穆穆提高声音喊着拼命跑的人。
“不能停……”
“不停你把我扔下也成啊!”穆穆终于忍无可忍,“我脚疼死了!”
一声怒吼的作用下,晏爵这才醒悟过来一般止住了脚步,只见他迷迷瞪瞪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四周,一副明显费解又无助的表情。
瞧他傻不拉几戳在那儿,被他折腾得够呛的穆穆,却偏偏没有什么火气,只是觉得这家伙——怎么会二得这么搞笑。
然而就在下一刻,穆穆嘴角隐隐浮现的笑意,就彻底僵住了。因为晏爵就这么无预兆地在她面前“扑通”一声软倒在地,顷刻间飘出了鼾声。
此后的路途艰辛曲折,穆穆已不想再提。
只是当晏姚结过出租车费,跟穆穆合力将晏爵拖上电梯后,已然虚脱边缘地软绵绵靠着电梯壁往下秃噜的穆穆,说出了这么个结论:“我跟你哥绝对八字犯冲……”
“那我也跟你犯冲,每次都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说正经的,你们俩这什么情况?”晏姚瞅了瞅堆在她脚边的两人,“啧……盛装,结伴,衣衫不整,烂醉如泥。”
“这话被你一说怎么就这么别扭?”穆穆没好气地反驳,“我是跟沈澈去参加婚宴无意遇到你哥的,看你面子上对他伸出了援手。”
晏姚淡定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提示,凉凉开口:“哦……那真是谢谢了,也真是抱歉我刚刚说错了话呢——应该是盛装,被一男遗弃,后与另一男衣衫不整,烂醉如泥。”
穆穆登时恼了:“胡说,谁被遗弃了?”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晏姚扛起晏爵一只腿夹在臂弯里吭哧吭哧往外拖,那写满不屑的眼神轻飘飘地扫向穆穆:“谁奓毛,就是谁呗。”
这么赤裸裸的污蔑简直太让人冤枉了啊喂!
穆穆为了自己的尊严而奋起,刚冲到晏姚身边准备据理力争,就被她无情地塞了只大脚丫子进手,逼着满腹牢骚的穆穆,只得先帮忙打下手,把晏爵往晏姚的公寓里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