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慌乱中,费戈瞅准一个时机,猛的一抽被陈川牢牢抓在手中的大腿,浑身借力腾空而起,原本支撑整个身体的右脚瞬间提到半空,向着陈川的面门踢了过去。
陈川挑动了一下眉毛,右手一用力推开了费戈的左腿,然后又瞬间挥到了左边,拍到了那迅速踢来的右腿上。
啪的一声,那看似威猛的一腿被轻描淡写的拍开,与此同时,陈川趁机迅速欺身向前,在双腿离地的费戈尚在半空之时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抬起了酒袋。
啪!
不是手掌拍在皮肤上的清脆响声,而是盛满水的水袋与皮肤的碰撞声,充满了滞涩感,响完之后还有水袋中的液体与水袋内部碰撞的哗哗声。
一声闷响,被酒袋掴到脸上的费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一脸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未等他清醒过来便一个用力将他拽起身来,然后又是啪的一声,然后又是哗哗水声。
啪啪啪啪啪啪……
极有节奏的酒袋碰撞声不断的响起,陈川不停甩动着手中的酒袋,一下接一下甩在费戈的脸上,甩的极其有力,节奏感十足,直让附近看热闹的群众都跟着晃动起身体来。
而当事者费戈,早已没了意识一般的随着酒袋的拍打晃动着脑袋,同时身体因为不断受到酒袋上的力而一步步的后退,踉踉跄跄,仿佛被这接连不断的拍打打成了傻子。
随着最后一声酒袋拍到脸上的清响,酒袋突然破碎,剩余的酒水尽数浇在了费戈早已被拍打的红肿的脸上。
费戈喝醉酒一般倒退了数步,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还在不断晃动着,恐怕一时难省人事。
与此同时,随着几声肉体碰撞的闷响,外部侍卫们也被内部侍卫击退,全部退到或摔落到费戈的身边,一脸慌张的扶起晕眩倒地的费戈,急声询问着队长怎么办。
陈川站立在费戈前方不远处,俯视着蹲在地上的费戈等外部侍卫,冷哼一声。数名内部侍卫出了先前的一口恶气,一脸傲然的站在陈川身后。
陈川轻轻一抬手,将手中残破的酒袋扔到了还未醒过神来的费戈身上,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内部早已不像以前那样孱弱了,不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残破的酒袋中剩余的酒水再次洒在了费戈的脸上,费戈一个激灵终于慢慢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悲惨样子,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一脸漠然的陈川和他身后的内部侍卫,听着身旁的手下询问应该怎么办,费戈恼火的将陈川扔到自己身上的酒袋扔到了那名侍卫脸上,骂道:“妈的,还用问吗?叫人!叫人!!”
“是是是……”那名可怜的外部侍卫慌张的擦了擦被甩到脸上的酒水,起身便向着身后的人群跑去。
然而那名侍卫跑出去还没有几息时间,甚至费戈还没有来得及放狠话,便有一道黑影穿过人群倒飞而去,再次摔回了费戈身边。
正是先前那名前去叫人的侍卫。
费戈嘴角一抽,有些僵硬的转过脖子向身后看去。
那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无数看热闹的群众面色慌张的向旁边散去,而在他们逐渐让出来的道路上,整整有一个队规模的人马正全副武装,昂首阔步而来。
一个队的人马缓缓停在了费戈等人身前,在所有人前方领头的段自成蹲在费戈身前,看着脸色早已惨白的费戈,扭头吐掉了不知何时含在嘴里的一根木条,嘴角翘起有些轻蔑的弧度,说道:“你要叫人?”
……
……
“够了。”
一声清朗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人群中发出惊呼,然后慢慢分开。
苏辙走出了人群,今日他不是往日的大统领打扮,而是一袭白衫,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样子,却依然浑身冒着只有大统领才会有的霸道气势。
苏辙看着陈川,漠然说道:“本来对你的印象有所改观,今日观此事,才知道你亦是只会胡闹之人,不识大体,不懂小让,只有一身蛮力罢了。”
陈川轻轻一笑,说道:“大统领说笑了,你可能来的有些晚,看到的事情不太全面,或者你应该去问问围观的群众,他们或许更清楚,今天到底是哪一边在胡闹。”
苏辙不语,人群中却忽然走来一人,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
虽然那人一身布衣,平民打扮,陈川还是很容易的认出来,那是外部的人。
此时与山贼攻城之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为防万一,仍然有很多侍卫混迹的平民中,搜寻着可能仍然潜藏在民间的山贼余孽。而负责此事的,大多是外部的侍卫,显然,那位正在跟苏辙汇报情况的布衣男子便是其中的一员。
随着布衣男子的汇报,苏辙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川所言不假,他确实是来的很晚,从收到外部侍卫的来信到感到这边之后,他所看到的第一幕便是陈川用酒袋不停的拍打他的属下,而对之前的事了解无多,只是隐约清楚此事自己的部下有错在先,所以没有贸然出手阻止陈川。
谁知,这一次胡闹的,竟然真的是自己这边。
见苏辙脸色不对,费戈脸色苍白的更为厉害,急忙在地上爬到苏辙脚下,哀求道:“大统领,我是为了外部的声誉啊大统领,大统领明鉴啊!”
“你给我闭嘴!”苏辙冷叱一声,冷厉的目光让费戈瞬间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鸡,将剩余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外部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苏辙厌恶的看了费戈一眼,最后说道:“滚,回去后自己辞了队长的职位,不要再留在外部脏了我的眼。”
费戈面色一白,有些颤抖的在喉咙里憋了几个音节,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慌乱的爬起身来离开了这里。
苏辙看着费戈等人离去后,走到陈川身前,微微顿了一会后说道:“他们不是我派来的,你不要想多了。”
陈川点了点头,说道:“我清楚,大统领不会是那样的人。”
苏辙听出了这话里的真诚意味,微微一愣,又说道:“不过我可能知道这事跟谁有关。”
陈川微微挑眉,疑惑的看着他。
苏辙说道:“那位外部二队队长费戈,原本调来外部前,是前副统领的亲信。”
陈川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
……
一场不知道是意外发生还是可以安排的闹剧就这样结束,陈川与苏辙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向不同的方向离去。
段自成与他带来的内部侍卫们拉着陈川让他回内部兄弟们身边看看,陈川笑着拒绝,借口有事独自离开了。
不是他薄情,实在是按照李爷爷的安排,可能再过不久他就会离开这里,在内部的侍卫堆里待的越久,跟那些汉子的感情越铁,最后离别可能越难过。与其那样,倒不如现在就疏远些。
经过了这一阵折腾,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上的烟火也终于绽放出它原本最绚丽的颜色来,人们依旧在欢庆着,为了长安城里的太子爷。
陈川走在拥挤的人群里,一时不想回城主府,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与街上的其他行人擦肩而过,听着满世界的欢腾,享受着自己的孤独。
人群渐渐稀少下来,陈川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最后在漫天的烟火映照下停在了一条人烟相对稀少些的巷子中。
对面有一家店铺。
这家洛城唯一的炼器店,从今年二月初便奇怪的关门了,至今未开。
看着那熟悉的却紧闭的店门,听着附近响起却仿佛响在另一个世界的鞭炮声,陈川沉默着,忍住了找出钥匙进去看看的冲动。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川浑身一颤,想到了一种可能,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猛然回头叫道:“老……”
第二个字被咽了下去,陈川看着身后另外一张熟悉的脸,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夏叔……”
夏叔笑着拍了拍陈川的头,说道:“终于赶到了。生日快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