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陈川回城是救了筱筱,这个我跟迟老板都可以作证。”
苏辙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退下吧,”城主轻轻向外摆了摆手,说道,“我与迟老板有话要说。”
陈川与苏辙闻言,拱手施礼后一起走出了书房。
书房门被反手带上的那一刻,苏辙转身,冷冷地看着陈川说道:“回城救了筱筱?碰巧碰到了而已吧。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不知父亲和妹妹为何都那么看重你。”
陈川也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苏辙。被冷嘲热讽到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窝火了。
“麻烦大统领下结论之前先去查查明白。”陈川比苏辙略高一点,如今两人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气势上竟然略高一点,“且不说我在占据完全优势的时候凭什么会往回逃,便是那些指证说并没有在我转身回城时听到苏小姐尖叫声的侍卫们,你去问一下他们,我陈川,可是个贪生怕死之辈,问一下他们,我这副统领的职位是怎么得来的,问一下你妹妹,她遇到过什么危险,是谁如何把她救出来的。待你问个清楚后,若再说我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我也无话可说。”
最后说了一句告辞,陈川不再理会苏辙的反应,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
……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了城主与迟小旦两人。
城主起身,几步走到迟小旦身前,低声道:“你怎么看?”
迟小旦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与苏公子看法不同。这件事与前几年在其他边疆城市发生的事情有些相似,我觉得,可能当真与圣上担心的事情有关。此事应早些向朝廷说明,若是西边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好早作应对,避免手忙脚乱。”
城主也点了点头,说道:“我早有奇怪,一向散乱的山贼是怎么凝结成一个庞大的组织的,而且即便是陈川前些年一直在城外伏杀山贼,并且一年前一次性杀掉了对方一个小队,那也不应该让组织里全部的山贼都疯了一样的跑到洛城来找他,即便是我们后来又在城内杀掉了他们多年潜入城内的暗棋,山贼组织内部的领导人也不应该头脑发热到直接挑起攻城这种事情来。不过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与西边联系起来,就好解释的多了。”
迟小旦紧接着说道:“真正组织起这些山贼的,是西边的人,这些山贼不过是炮灰,目的大概是试探我大唐边塞城市的自我防御能力。”
迟小旦最后与城主对视一眼,低声道:“那么,我过些日子,就回长安。”
城主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你了。”
……
……
时间流转间,大唐正始四十年进入到了三月份,春意渐浓。
这些天,苏辙可能终于从许多人那里知道了陈川之前做过什么事,对他的态度虽然仍然不冷不热,但总算不再冷嘲热讽,那般的仇视,起码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终于同意他的妹妹去看望陈川,让陈川借口躺在床上养病不愿出去面对他的日子不是那么的单调。
陈川借口养病的日子里,内部暂时由七队队长段自成领导,虽然如今外部回来了,攻城的山贼也被剿灭打散,一时难以再成气候,但内部却仍然每天坚持训练,如同之前备战时一般,这些前不久才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并活下来的汉子们开始明白自身力量的重要性,逐渐向着更坚韧的方向发展。
段自成在守城之战中表现也极其出色,修行者他对付不了,只计算山贼的人头,他可能是杀得最多的那个,在内部的侍卫中军功首屈一指,不屈他在先前内部侍卫最强者的名号。
钱权至今不知道与他合作的山贼统领可能是西边的人,更不知道他头上可能悬着一把叛国的大刀,随时有可能落下来割掉他的脑袋。所以他依旧每天在城主府的地牢里哀号着,呼喊他的父亲来救他,恳求他的苏叔放过他。
但他不知道的事,总有人知道的,并且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会允许把他从地牢中放出来,即便是已经回到钱宅的钱传也不会允许。因为钱权头顶那把刀名头太重,一旦出来,迎接他的很可能是更严重的后果。
幽暗的地牢里,钱权手脚绑着铁链,手脚挣扎晃动间,铁链便在地上不停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哀号声越来越小,脸色惨白,仿佛已经在前些日子的折腾中用尽了力气,又仿佛被父亲和所有人对他的放弃感到了绝望。
渐渐的,连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停止了,钱权静静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那双被脏而杂乱的头发隐隐遮蔽着的双眼依旧明亮着,闪烁着怨毒,越来越浓郁的怨毒。
“陈川……”
……
……
这一日,城主府收到旨意,无数官员侍卫开始骑马上街,敲锣打鼓,宣读圣旨。
这一日,大唐无数个城市执政部门收到了这一道旨意,无数人对着他们所统领的部下或他们所领导的人民宣读了天子之令。
这一日,是大唐太子十六岁生日,大唐民俗十六岁成人,这一日,正是太子爷可行冠礼之日。
天子有令,普天同庆。
于是各个地区,各个城市鞭炮声齐鸣,烟花齐绽放,天地间飘荡着喜气洋洋的红。
陈川倚靠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里渐渐明亮的烟火,眼里有些怅然,抬起不知从哪里搞到的一个酒袋,仰头喝了一口酒。
今天是当今太子爷的生日,全天下为他庆生。
可谁又知道,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小时候,都是夏叔,也只有夏叔会帮他庆生。一直到后来,在李爷爷的指引下,他走上修炼的道路,来到洛城,进了炼器店为老板打工,为他庆生才又多了一个人。
可是今年,唯一会帮他庆祝生日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他也只有跟着天下人,在自己生日这天,为另一个人庆生。
陈川轻轻抬起酒袋,对着天空,对着印象中长安的方向,遥遥示意,轻声道:“那边那位跟我同天同月同日生的伙计,生日快乐,再过两天就过去你那,没准还能看见你呢,哈哈。先干为敬。”
说完,陈川一仰头便要将酒袋中得酒全部喝光,谁知喝了还没有三口,便有一名内部侍卫跑到了他的房前,脸上满是愤恨。
“副统领!内部的兄弟在坻道上被外部的人欺侮了!”
陈川放下酒袋,咽下了口中的酒,看了看手中的酒袋,问道:“段自成呢?”
那名侍卫狠狠的咬牙道:“段队长过去了,但对方领头的人也是为队长级别的人物,段队长与对方对了几记,有些吃亏。”
陈川微微眯着双眼,心中有些疑惑。苏辙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原先以为的那种人,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指派他部下来针对自己内部的侍卫才对,那这是怎么回事?
“带我去看看。”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