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从茶楼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已至深夜。
酒喝得有些多了,陈川脚步有些踉跄的在城主府门前站好,无力的敲了几下门。
一直在门口等候着他回来的一名侍卫连忙把门打开,搀扶着陈川进府。
城主府的大门再次被关上,安静的大街上,只剩下了黑夜与微风。
还有几道忽然闪过的黑影。
……
……
洛城东部的一座凉亭处,几道黑影飞掠而来,在凉亭中汇集到了一起。
有人点燃了一支火折,又用火折点燃了旁边早已备好的蜡烛。蜡烛的火焰很微弱,堪堪能照亮凉亭中这一小片区域。
几位黑影的身影被照亮,却是六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还有最中间一位没有蒙面的神秘人,披着黑色斗篷,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
一位黑衣人问道:“提供的消息准确吗?”
披着斗篷的人说道:“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刚刚已经去打探过了。”
黑衣人露在黑布外的眼睛目光一凝,说道:“刚好从那边路过而已。”
披着斗篷的人轻轻笑了笑,说道:“相信我,你们如果想要攻城,陈川和迟小旦会是你们很大的阻力,现在杀了他们,以后会方便很多。”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陈川如今在城主府居住,我们若是能杀了他,那直接杀了城主不是更好。”
“陈川居住的院子在城主府的最西侧,离城主居住的房间远的很,具体位置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城主住在离所有城主府供奉最近的地方,也是侍卫们巡逻最为密集,看守最为严密的地方,你们如果想去杀城主,尽可以去试试。”披着斗篷的人淡淡的说着,似乎对城主府十分的熟悉,“我只想提醒你们,城主府供奉不比迟小旦和陈川,里面真的有六品以上的高手。你们即便是要杀陈川,也不能随便动用真元,搞出什么大动静,趁他醉了,一刀解决问题,快些出来。”
黑衣人目光闪了闪,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杀陈川,甚至不惜背叛大唐朝廷,把洛城里发生的事透露给我们。你真的是洛城的人?”
披着斗篷的人转身离去,临走时说道:“你们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另外,攻下洛城之后,城主府的人,也不要全部杀了,有些人我还要用,当然,这件事我会再跟你们首领说。”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却没有说什么,等到披着斗篷的人离开后,挥手吹灭了蜡烛,低声说道:“行动!”
数名黑衣人应声而动,分为两拨分别掠向两个方向。
三人奔向了一茶居。
三人奔向了城主府。
……
……
几道人影在黑夜里翻过了城主府西侧的城墙,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小心的在原地等待了一会,确认没有人在这附近巡逻后,快速的奔向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三名黑衣人翻进院子,来到房门前,其中一位黑衣人拿出一把匕首,轻轻的探进房门的缝隙内,熟练的向上一挑打开了房门的内栓,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向着屋内走去。
屋子的最里面是一张床,而已经在一茶居喝得烂醉的陈川此时便在床上酣畅的睡着,不知死亡将近。
三位黑衣人走近了那张床,看着床上完全铺开的那一床厚厚的被子,最前面先前打开门的那位黑衣人轻轻抬起手中的匕首,左手拿着被子的一角慢慢的掀了开来。
然而被子下面,没有人。
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三位黑衣人瞳孔骤缩,蓦然回身,只见一个人影坐在房门后的一把椅子上,有些困意的声音响起:“三位深夜前来拜访,有何贵干?”
一位黑衣人眼中现出惊骇,心想便是用真元解酒也不能清醒的如此之快,骇然问道:“你……你不是醉倒了吗!”
陈川慢慢在黑暗中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迟老板进货的时候碰到奸商了,今天请我喝的那些酒啊,都是水。”
最前方的黑衣人眼光一闪,快速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中计了,快走!”
陈川的眼中有微光亮起,慢慢在瞳孔中凝成一把闪烁着荧光的小剑,荧光闪烁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妖异。
“走?”
同一时间,一茶居的二楼也闯进了三个黑衣人。他们根据那个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提供的线索找到那间迟小旦居住的卧房,侧身倾听了一段时间,确认里面的人已经沉睡后,轻轻的推开了客房的门。
领头的黑衣人走到床边,看着同样完全铺开的被子,皱了皱眉,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心里叫了一声糟糕,然后开始后退。
后退的脚步突然停止,黑衣人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和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两位同伴,双手有些僵硬的抬起,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黑衣人嗓子微哑,嘶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
……
时间回到这一天下午。
迟小旦看着陈川情绪有些低落,拍拍手叫来了店小二,一回头却看到了旁边有一桌人随着自己拍手有意无意的看了这边一眼。
听到声响会朝着那边看一眼,这没有什么不对,然而迟小旦在他们的胸腹部瞟了一眼后,瞳孔微不可觉的一缩,伏在听到拍手声过来的店小二耳边说:“去拿一坛酒,给我把酒换成水拿过来。”
等小二离开后,迟小旦面无异色,看着陈川道:“侍卫队训练的怎么样了?”
陈川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说道:“侍卫们都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都训练的很用心,但毕竟时间太短。”
小二端着坛子走了过来,迟小旦接过坛子和碗,暗中对着小二点了点头,然后满上了两碗,说道:“时间是问题。另外,山贼中也有些修行者,或是真元修行者或是武道修行者,如同居彻一样,虽然境界不会太高,但数量不会少,城主府供奉虽然不少,但恐怕不及山贼中的修行者来得多,这也是个大问题。”
陈川端起一碗酒,看着碗中荡漾起的波纹,想起了炼器店的老板,也暗自奇怪怎么这酒水那么清澈。
摇了摇头,陈川说道:“迟大哥,你会不会排兵布阵?”
“略懂吧。”
“我不会,我可以练兵,但不会带兵打仗。若真有山贼攻城那一日,我会向城主申请把带兵的权力交给你。”
“你准备去哪?”
陈川仰头把酒喝完,然而酒水一入喉,陈川便目光一闪,微微一顿,把全部的“酒水”喝完之后,看了看迟小旦,看到对方微微闪动的目光后,心头一动,低头看向了已经空掉的碗,说道:“去前线。”
……
……
被活捉的黑衣人当晚便被送到了城主府的审讯堂,城主府的审讯人员连夜赶到城主府,负责审讯工作,陈川与迟小旦在审讯堂内,负责陪审。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地平线时,陈川与迟小旦一起走出审讯堂,一脸疲惫。
城主早早的便等候在了审讯堂外,脸色阴沉,三名城主府供奉跟在身后保护着他。
竟然被三名刺客深入到了城主府,城主每每想到都有些心寒,继而有些愤怒。昨晚上负责城主府安全事宜的侍卫队是八队,今早上八队队长便离职了。
陈川与迟小旦到城主身前见礼,城主挥手免礼,问道:“怎么样?”
二人对视了一眼,迟小旦说道:“是外面那个山贼集团的人。”
陈川低声说:“城内有内贼。上次一间客栈的事情,和这一次我与迟小旦所居住之处的具体位置,都是那个人泄露出去的。”
城主脸色阴冷如水,沉声道:“有没有问出来是谁?”
迟小旦摇头道:“那人每次与他们见面都披着黑色斗篷,行事谨慎,没有泄露任何与自己身份有关的信息。而且身后好像还有高手保护,他们派出去跟着的人最后都会跟丢,所以至今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
城主挑了挑眉,说道:“又出来一个黑色斗篷?”
陈川说道:“我跟迟大哥也在怀疑,这个穿黑袍的神秘人跟上一次出手帮助居彻的黑袍是不是一个人。”
陈川抬起头,看着城主说道:“如果是的话,只能说明,有人想针对洛城,做点什么。”
……
……
洛城西南方向较远处的一处山林中,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座座帐篷,时有拿着大刀的人来回穿行,或吃肉或喝酒,骂骂咧咧,粗鲁又粗暴。
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穿过这片山林飞到了这片营帐的最中央一处帐篷中,落在了一个人的胳膊上。
那人从信鸽的脚上抽出了一张纸条,扬手将信鸽放飞到一边,然后展开纸条看了起来。
却见那纸条上有一行字,墨迹未干,字迹潦草,显得有些慌乱。
“你的人已经被抓,他们正在查,马上攻城。”
“怕查到自己吗?当初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早有这个觉悟。”那人呵呵笑着,将手中的纸条放到了旁边的火盆中,纸条无声的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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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