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菀霜深深的皱起眉:“换一个人去接替了凤瑾宸的位子。景儿,母后也是为你好,凤王府和安王府一向都是民心所向的,此刻安意泽倒是还在皇都,但是安意凌却也是跟随着出征的。一旦凤瑾宸打了胜仗,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会高起来,等到时候真的高过了慕容皇室,景儿,你这皇位还要怎么坐得稳?”
“皇都之中,凤王府、安王府、云府都没有动作,母后,防着他们,还不如防着严家,毕竟,母后皇太后还在,吴王也还在。”
李菀霜皱眉,心中的厌恶之色自然也不需要再做什么隐藏:“严玉钗这个毒妇!可恨当初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没有证据,若是有了证据,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她在这后宫呼风唤雨?当年若不是她在我生你的时候买通了产婆,害得我大出血,我也不会生了你之后都不能再生孩子了。景儿,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今天的位子,不是让人继续踩在我的头上的。”
慕容景面露不悦,放下手中的奏折:“父皇尸骨未寒,母后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得出慕容景语气中的不高兴,李菀霜咬了咬唇,便不再多说,慕容景这性子也是受了她的影响,先前那么多年装着温婉和善,才会让自己的孩子变成了无欲无求,不为名利所动的样子。
李菀霜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觉得非常的痛恨当初的自己。而造成当初自己不得不伪装着做人的,便是严玉钗。严玉钗的手段她清楚的很,所以,这么多年,在后宫,她都是如履薄冰,以温婉,不多管闲事的形象让皇上保住了她。
而此时的凤元宫中,严玉钗看着自己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冷冷的抬眉:“她成为了圣母皇太后,是不是很得意?”
“太后,您有何必跟那样子的贱婢一般见识?”严玉钗的贴身宫女都已经换过一批了,这一批,是不久之前严家刚刚送进宫的。而此时说话的人,便是严玉钗身边最为得力的宫女,名唤依琴。
严玉钗眉宇微送,赞赏的看了依琴一眼:“你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不过,也怪本宫当时识人不清,竟然会被李菀霜骗了过去。原以为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却没想到现在这个局面,李菀霜反而成了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而坐上皇位的不是本宫的孩子,却成了慕容景这身家当真不怎么样子的囊中之物。依琴,你让本宫如何甘心?”
依琴脸色微动,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太后娘娘,皇上虽然已经登基了,但是他并没有母家势力。而在这夺位之争中,凤王府、安王府、护国将军府一向都是不趟这趟浑水的,但是,我们却还有严家。吴王此刻在婺城,也是很有利的地理条件。”
严玉钗捏了颗水晶葡萄放进嘴里:“你说的倒也无错,只要傲儿还有这个心,本宫定然会将这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位子拿到手。找人密切的关注着李菀霜和慕容景的动静,尤其是李菀霜,本宫总觉得,太上皇的突然驾崩,跟她有关。”
依琴点头,心中也自然是明白的,只要抓到了太上皇的驾崩跟李太后有关,那么,不仅是李太后会遭殃,便是连刚刚坐上皇位的慕容景也会出事。
北燕皇宫
韩玉琇抱拳出列,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将他太子的身份表露的十分明显:“此次出兵东陵,我们本就没有做好十全的准备,现在更是粮草被毁,几十万大军也折损了一半,儿臣觉得,应该立刻让玉琦撤兵。”
“万万不可!”右丞相肖玉一袭青色衣袍,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常便服,而若是让人觉得焕然一新的,定然不会是因为他的衣服,而是因为他的年纪。
北燕的右丞相,却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少年郎。面相温和,一双眼睛却是凌厉无比,手中的那把折扇看上去平淡无奇,却是能够瞬间取人性命的天下排名第五的尖兵利刃。
肖玉看了眼韩玉琇,唇角微勾,顿时,整个御书房都如沐春风,哪怕是因为兵败而脸色怒气遍布的北燕帝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肖丞相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肖玉淡淡的道:“若是此刻让七皇子带兵撤退,无疑是大军了北燕的士气,但诚如太子所说,若是不撤退,就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而这一次损失了一般的兵马,也有我们的原因,皇上,七皇子早就已经一封书信飞鸽传书送到了皇宫,请求增援粮草,但是,不知为何,那明明半个月之前出发的粮草,明明快马加鞭只需要十天就能到的粮草,为何至今都还未到?”
北燕帝的脸色顿时一肃:“这件事情,肖丞相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前线并没有消息传来。”
肖玉脸色不变,继续说道:“臣自然是有了自己的渠道。不过,现在,臣依旧以为,不撤并是最好的选择。比起士气大挫,日后三十年无法起兵攻打东陵,哪怕是将剩下的几十万兵满全数的埋在了东陵,也不会让北燕的百姓失去了对皇室的信心和敬重。”
韩玉琇忍不住的嗤笑:“肖丞相此言差矣,此次攻打东陵的都是我北燕最好的兵马,若是全军覆没,到时候我们不还是如同砧板上的肉,随凤瑾宸剁?”
肖玉笑了笑:“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不管是出兵增援还是撤兵,都避免不了北燕的损失。所以,一开始,臣就不认为此时出兵是个好事儿。更何况,皇上是否还记得和亲到东陵的玉瑶公主?”
北燕帝眉心一凛,顿时醍醐灌顶:“老七这般直接出兵,定然是置玉瑶于险地。玉琇,可有玉瑶的消息?她现在是否平安?东陵,可否有为难玉瑶?”
听着这接连着的几个问题,肖玉低下头,掩去眸色之中的讥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送韩玉瑶去和亲的时候,北燕帝就该很清楚这定然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若是想要韩玉瑶作为内应偷取东陵的密报,那么北燕帝当真是打错算盘了。
找哪一个公主,都比韩玉瑶来的靠谱。
韩玉琇顿时一副悲痛之色,倏地跪了下来,眼眶湿润:“父皇,玉瑶,玉瑶她已经被慕容祁杀了!若不是七弟贸然的出兵,玉瑶此刻也定然还在这个世上。七弟当时出兵的时候,可曾想过玉瑶的处境?”
北燕帝脸色一白,眼中还是闪过了愤怒和悲痛,虽然只是那么一点,韩玉琇还是捕捉到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只要父皇对玉瑶还有一点父女之情,韩玉琦就不会好过。
北燕帝揉了揉眉心:“慕容祁,欺人太甚!玉瑶只要未犯错,慕容祁便没有这个资格可以随意的斩杀玉瑶。”
肖玉抬起头,眼角微扬:“不过,臣得到的消息是,玉瑶公主绑架了安王府的琪郡主,被发现之后,才会被慕容祁斩杀。而就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传出玉瑶公主的死讯,想必是慕容祁做了很好的伪装。”
北燕帝放在扶手上的手握紧,心中百感交集,倒不是觉得舍不得韩玉瑶,毕竟为国而死,那是死得其所。他心中气氛的是东陵欺人太甚。
肖玉当然明白北燕帝心中所想,心中的嗤笑越来越重,都已经出兵打到人家的地盘上了,你凭什么还要别人好好的对待你的女儿?留韩玉瑶一个全尸已经是东陵仁至义尽了。
韩玉琇眉眼微湿,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父皇,玉瑶死的太冤!儿臣觉得,我们北燕也不能被东陵压过一头,请父皇赐死七皇子妃谢梦莹。”
北燕帝略带深意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韩玉琇,却转而问了另外一边的肖玉:“肖丞相觉得,太子所说之事可行?”
肖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只觉得,七皇子妃犯了何错?而且,这一次的出兵本就是北燕先出兵,若是平白无故的杀了七皇子妃,这该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韩玉琇脸色顿时难看不已,死死地瞪着云淡风轻的肖玉:“肖丞相此言差矣,难不成玉瑶就该平白无故的死去?东陵可想过该如何给北燕一个交代?”
肖玉唇角一勾,转过身看着太子韩玉琇:“所以,太子殿下是认为七皇子就该撤兵,七皇子妃就该被斩杀,是吗?”
听着肖玉那完全置身事外的话语,韩玉琇心中顿时起了警惕,眼光微微躲闪,不肯正面去看肖玉那唇角含笑的样子。
北燕帝皱着眉,心中早就想过了所有的事情:“玉琇,粮草为何半月还不到的事情,你立刻去查清楚。另外,传七皇子妃进宫陪着皇后,肖丞相,至于这对阵东陵一事,朕希望你能够给出一个最好的方法来解决。”
肖玉挑眉不语,韩玉琇似是不甘心的想要再说,却被身后的人拦了下来。
出了御书房,韩玉琇和肖玉落在了最后,韩玉琇是嫉妒的,他心中是恨不得肖玉去死的。肖玉年纪轻轻,算起来比他还小几岁,但是肖玉却凭借着一己之力坐上了北燕右丞相的位子。
四年前,他横空出世,挡住了当时来北燕兴风作浪的刺客,之后,便在政事上崭露头角,短短四年时间,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便成为了北燕右丞相,现在左丞相之位空缺,肖玉在朝堂之上,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韩玉琇,虽未太子。但是,他心中很清楚,若不是自己的身份,若不是自己是北燕帝的儿子,如果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给他四年的时间,他若是想要得到太子之位,必定是难上加难。
“肖丞相当真是历害,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保下了七皇子妃。”
肖玉眼望远方,看着众位大臣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回过神,听得韩玉琇这讽刺的话,肖玉低笑:“太子何必在意七皇子妃一介女流?七皇子此次出兵鲁莽,太子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若是杀了七皇子妃,七皇子对北燕失了心,到时候边境又该让谁去抵挡凤瑾宸的大军步伐。太子殿下,可有看到那几十万大军前面那个大大的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