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侯府,沈婉晴靠坐在贵妃椅上。伸手接过风花递过来的被切成一块一块的苹果,她用竹签扎了一个放入口中。清脆酸甜的口感,让她惬意的眯起眸子。
“雪月,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今儿一早我就看到大小姐带着她院子里的丫鬟坐着马车离开了。后来我问了一个服侍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才知道原来大小姐是去落月村治疗瘟疫去了。”
雪月拿起玉锤,轻轻的替沈婉晴敲打着小腿。
瘟疫可是沾染上就会死的病,是人人忌惮的。这沈婉瑜莫不是傻了,竟然自告奋勇的去落月村治疗瘟疫。
沈婉晴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个沈婉瑜以为在尚学院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就真的什么病都能治疗了?
“呵呵,这个沈婉瑜真是不自量力。且让她去逞强吧,要是在落月村染上瘟疫死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们还省了不少事。”
温婉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毒辣的光芒,嘴角的笑阴沉的可怕。风花和雪月身子一抖,都纷纷的垂下头。
她们跟在小姐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她的了解也比其他丫鬟更透彻。这个看似温柔端庄的二小姐,实则才是心狠手辣的主。
“行了,给我梳洗一番。我要进宫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沈婉晴从贵妃椅上站起身,伸出手让风花搀扶着她走进内室。雪月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去准备东西。
自从她被皇上赐婚给太子成为太子侧妃,她的一穿用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相对于沈婉瑜这个侯府的嫡女,几乎不相上下。
这做皇家的媳妇就是不一样,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内室里焕然一新的装饰。奢侈华贵,整个内室金闪闪的。
坐在梳妆台前,她任由风花雪月给她化妆梳头。一直上扬的嘴角,表露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虽然知道太黄和皇后并不是太喜欢她,可该进的礼数她还是要做的。尽管还没有嫁入太子府,可距离她及笄也不过还有一年的时间而已。
嘶!
沈婉晴抽了一口凉气,她秀丽的眉头一皱。眸子一沉,凌厉的扫向慌忙跪在地上的风花。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请您饶了奴婢吧。”
风花跪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她刚才一不小心扯掉了小姐的一根头发,心里一阵的害怕。
沈婉晴原本想要发脾气,看着风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想了想目光柔和了下来,伸手将他亲自的扶了起来。
“快起来吧,就是一根头发而已。看把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风花呆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开口:“谢谢小姐不罚风花,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沈婉晴嘴角勾着温婉的浅笑,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子,让风花继续给她梳头发。
如今她还没有嫁入太子府,言行举止一定要注意。即便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可不想让人抓到任何的把柄。
当今皇上虽然是个圣明君主,可身子到底是不行了。外强中干,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她只要忍到太子登基,到那个时候怎么说她都会是四妃之一。
沈婉瑜一个侯府的嫡女,就算是她嫁给了寒王世子。那也不过是寒王世子妃而已,高也高不过她去。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如水般温柔的眸底闪过一抹算计。
“好了,小姐。”
风花将梳子放到梳妆台上,随后拿起镜子放到了沈婉晴的眼前。
沈婉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和头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手一伸,让风花和雪月扶着她离开屋子。
体态优雅,脚下莲步轻移。这人还没成为太子侧妃,可架子却早已经摆上了。
“去让人准备马车,我们进宫去。”
风花点了点头,快速的率先跑出了院子。
皇宫中,太后的寝宫里。太后手里捏着一串佛珠,跪在特意为她建造的小佛堂中。低着头闭着眼睛,默念着佛经。
桂嬷嬷站在一边,静默的陪着。从知道沈大小姐去落月村治疗瘟疫开始,太后就将自己关在小佛堂中为她祈福。希望她能平安的从落月村出来,同时也能将瘟疫治疗好。
小佛堂的门悄然的被推开,一个小宫女步履很轻的走到了桂嬷嬷的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桂嬷嬷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挥了挥手让那小宫女退了下去。她看了一眼依然跪在蒲团上,念着佛经的太后。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轻步上前,小声的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
太后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缓缓的睁开了闭着的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桂嬷嬷,凝思了片刻才开口。
“我知道了,准备沐浴更衣。”
桂嬷嬷连忙扶着太后站起身,搀扶着她走出了小佛堂。走到佛堂外,叫来一个宫女让她找人准备沐浴的东西去了。
桂嬷嬷伺候着太后沐浴,一边帮她清洗着的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北宁侯府的二小姐又来了,只要不去尚学院上课。休息的日子是一定会进宫给您和皇后请安的,也是有心的。只是和沈大小姐,怎么都不和。”
太后合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的开口道。
“也许你是这般觉得的,可那丫头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单纯的。有的时候那种伪装的温婉端庄,更是让人厌恶。”
桂嬷嬷听到太后的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对沈家二小姐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也不过是看着她的勤恳感觉还不错而已。
她相信太后看人的眼光,毕竟是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沉浮多年的人精了。既然太后都说了,那以后她便多注意一些就好。
“凉他的时间也够了,给我更衣去前殿吧。”
“是,太后。”
桂嬷嬷站起身,招来两个宫女。一起开始伺候太后更衣,等一切都搭理好了。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太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朝着前殿走去。
前殿里沈婉晴虽然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这里不比侯府,后宫中太后虽然已经将大权都交给了皇后。可婆媳两人的关系好得很,很多大事依然都要问过太后。
她若干表现出丝毫的不难反,她一点都不怀疑。她前脚一离开,后脚就会传进太后的耳中。
在她有些焦灼的等待中,太后终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的从后殿走了过来。
太后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了下来,机灵的宫女立刻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太后端起热茶,吹散茶杯口飘散的热气。小小的缀了一口,缓缓的开口道。
“以后不用这般麻烦总是进宫请安了。”
沈婉晴听到太后的话,没有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下一秒舒展开眉头,露出一抹温婉端庄的微笑。
“太后娘娘,这一点都不麻烦。能进宫给太后请安,陪您聊天是婉晴的福气。”
当目光触及到太后手中的佛珠时,沈婉晴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后又温婉的笑了一下,开口道。
“其实婉晴这次进宫是有一件事请求太后的。”
太后垂下眼眸,不动声音的开口:“有什么事请求哀家?”
沈婉晴站起身,随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白皙秀美的小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
“今天大姐姐去了落月村,说是要去治疗瘟疫。祖母和娘亲怎么阻止都没有阻止了,婉晴知道太后平日里都会礼佛。所以婉晴这次来,是请求和太后一起礼佛。一直到大姐姐平安回来为止。”
沈婉瑜说的话及其的真诚,字字感人。仿佛是真的很担心沈婉瑜一样,那微红的眼眶里弥漫着泪水。只要轻轻动动眼皮,眼泪就会冲出眼眶。
太后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婉晴。也许别人不知道,可她却知道沈婉晴和沈婉瑜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撕破脸。
如今跑到她这里来演这样一出戏,怎么看都有些惺惺作态。太后的心里早已经厌烦,可面上却丝毫未显。
“你是个有心的,哀家听说在侯府的时候。婉瑜经常找你的麻烦,你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沈婉晴垂着头,听到太后的话时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和憎恨。果然沈婉瑜常常进宫,在太后身边诋毁自己。
“婉晴也不知道大姐姐是怎么了,从前她和我的关系最好了。可自从那次受伤醒过来后,就开始疏远我了。为此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可能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吧。”
沈婉晴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慢慢的无奈。
“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何你不和她好好谈谈呢?”
太后端起茶盏,用茶杯的盖子将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撇开。轻轻缀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
她并没有让沈婉晴站起身,只是让她一直跪在地上回答问题。
沈婉晴感觉膝盖有一些酸麻的感觉,可没有太后的准许。她也不敢起身,只能跪在那里。忽然她有一种感觉,这一次进宫是不是进错了。
她原本是想要进宫和太后一起礼佛,多少都能让太后对她改观。不若对沈婉瑜那般喜爱,至少也不要是讨厌。
“大姐姐的性子嫉恶如仇,她一点认定了一件事根本就不会停别人的解释。时间长了,我也就不想解释了。总想着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明白的。”
太后微微抬起头,眉梢一挑。随后浅浅的一笑,将茶杯放到了桌案上。
“婉瑜那性子到是如你所说的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谁算计她想要害她,她一定会瑕疵必报百倍的奉还。”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太后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可沈婉晴却怎么听着怎么刺耳,总觉得太后的话中有话。
“罢了,罢了。既然你有这份心意,哀家便成全你了。以后你下了尚学院,便直接到哀家这里陪着哀家礼佛为婉瑜祈福吧。”
沈婉晴那点小心思,太后自然是知道的。既然她想,那她便成全了她。
“谢谢太后成全。”
沈婉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相信只要太后和她相处的时间多了。肯定会看到她的好,从而会对自己喜爱起来。
“哀家累了,你下去吧。”
太后站起身,让桂嬷嬷扶着她离开。便再没有看一眼一脸欣喜的沈婉晴,既然婉瑜想留着她和那个二姨娘。那她便遂了她的心,让她当着宠物戏耍吧。
沈婉晴暗自窃喜,一直到太后的身影消失。她才从地上缓缓的站起身,但因为跪着的时间坡长。她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还好风花和雪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刚刚太后也让您跪着的时间太长了......”
风花扶着沈婉晴,有些抱怨的开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婉晴给瞪了回去。
“这里是宫中,可不是侯府。你们说话都注意些,若是传到太后的耳中,我都救不了你们。”
风花听到自家小姐冷冽的声音,立刻禁了声。想到那后果,不禁一阵的后怕。
“好了,我们回侯府吧。如今我能接近太后,已经是迈进了一大步。”
沈婉晴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她的眸子望向了远处,而那个方向正是落月村所在的方向。
沈婉瑜,你最好死在那里永远都别在回来。没有了她,凭她太子侧妃的身份。自家娘亲在侯府的地位也会更上一层楼,再没有人敢像如今这般轻视了。
沈婉晴此次进宫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中传开。在这后宫中,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连太子府,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不知道典雅的暖阁里,两名容貌各异却都是极美的美人坐在一起。一个端庄典雅高贵不凡,一个艳丽无双妖娆魅惑。
“这沈婉晴可真是够上心的,知道要讨好太后和皇后娘娘。不像我,太后不待见我。也不知道去多捂捂他老人家的心指不定哪一天被捂热了呢。”
穆芷蕊伸出修长纤细的玉手,另一只手正在往修剪的正气的指甲上涂抹着艳红色的花滋。
“你啊,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太后虽然不太理会你,但也没有你说那般的不待见你。至少母后对你还是很好的,没有丝毫的偏颇。”
云若烟本就性情有些凉薄,她只是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一眼穆芷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低头抿了一个口。
穆芷蕊翻了一个白眼,将涂好的指甲用软布包裹了起来。红艳的唇瓣在十个指甲上轻轻的吹了吹,这才接着开口道。
“我也就只是说说,现在太子府里就我们两个人和太子最早的两个通房丫环被抬成了美人。目前还是相安无事的,等到这个沈婉晴嫁进来。怕这太子府可就要热闹了。”
“她是个心大的,不过你我先入府。她隔了一年才进来,若是个聪明的就知道要做小伏地。她我到是不担心,我们两人联手她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婉瑜,她怎么会像父皇提出要去治疗瘟疫。”
云若烟虽然性子凉薄,但却和这个只见过几次的小堂妹很是对眼。几次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我的太子妃姐姐,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一个瘟疫还是难不倒婉瑜的,你且看着那和她打赌的郑侍郎是如何输的吧。”
穆芷蕊知道沈婉瑜上一世可是现代医世家的继承人,医术可是得到真传的。中西医术,都难不倒她。而瘟疫在现代早已经被攻克,所以她此时才会不担心。
云若烟跟穆芷蕊接触的时间是最长的,太子府邸只有两人互相作伴。她知道穆芷蕊除了是沈婉瑜的同盟以外还是很好的朋友,她相信沈婉瑜看人的眼光所以对穆芷蕊她也是放开戒心接纳的人。
“你到时对她有信心。”
云若烟摇了摇头,她忽然将目光放到了远处。也许她会喜欢沈婉瑜,是因为她那如烈火一般的性子吧。生活的随心所欲,活的那样鲜明的一个人。
而她从生下来就背负了那个沉重的包裹,人生早已经被安排好了。
“芷蕊,你嫁给太子后人生的目标是什么呢?”
穆芷蕊被云若烟忽然提出的问题问的一愣,她望了望云若烟眼底明显的迷茫。随后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开口。
“我立志要成为一名宠妃,虽然这个目标也许会招来后宫中所有女子的嫉妒和恨意。可只有得到太子的庇护,才能在后宫中生存下来。不过这一切的大前提之下,是绝对不能对太子动心。帝王之家多薄情,只有守好自己这颗心才是王道。”
云若烟听到穆芷蕊的话,原本迷茫的眼睛渐渐的清明起来。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华贵逼人的浅笑。
“你说的没错,想要在后宫生存下去。既要得到太子的庇护也不能对太子动心,以后你做你的宠妃。而我则是要做大坤最贤明的皇后,就如同当今的太后一般。”
既然她生下来就背负了那样的使命,那她便将她人生的目标定好。一步步的朝着目标走去,这样无聊烦躁的日子也会有趣很多。
“呵呵,那我宠妃可要太子妃以后多多的庇护了。”
穆芷蕊朝着云若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浅笑。
云若烟浅浅的一笑,她这辈子是不会爱上太子的。而太子也不会爱上她,这样相敬如宾的太子和太子妃才能走的更长远。
“我可是要回去睡午觉了,太子妃姐姐也睡个午觉养养神吧。”
穆芷蕊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的站起身。也不等云若烟说话,便带着自己的心腹诗情和画意离开。
回到她的小院子,穆芷蕊立刻让诗情去取来笔和纸。随后在纸上快速的写着,又让画意抱来一直信鸽。将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这才将她它放飞出去。
“婉瑜啊婉瑜,不知道你知道了这件趣儿事是什么反应。”
将两个刚被送来的感染了瘟疫的两名女子安顿好,沈婉瑜面色凝重的带着白圣几人回到了小茅草屋中。
“这次瘟疫似乎来的异常的凶猛,短短的两天竟然感染了快一半的人。若是不尽早治疗,恐怕很快整个落月村所有人都会被感染上。”
沈婉瑜接过秋竹给她倒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圣在听到沈婉瑜的话时,面色立刻变得沉重。
沈婉瑜纤细手指轻轻的叩打在桌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这突然染上瘟疫,那也要找到源头才能想办法治疗。
毕竟瘟疫也是分很多种的,比如古代的鼠疫、天花,现代的非典、流感等都属于瘟疫的范畴。只有找到了源头,有针对性的治疗才能快速一些。
“白叔,谁是第一个染上瘟疫的人。你可知道他是怎样染上的,或者他发病的那一天吃过什么,碰过什么或者那一天都做了什么?”
白圣微微一愣,随后还是想了想。过了好半晌,他才想起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沈婉瑜。
听完了白圣说的话,沈婉瑜眼眸微微一眯。眸低闪过一抹寒芒,她抿了抿唇瓣。
“那些衣服可还有?”
“原本是准备要拿去烧掉,可这一忙便忘记了。现在还在那里放着呢,小姐若是需要我这就给你拿来。”
说着白圣就站起身,要离开却被沈婉瑜一把拉住。
“我带人过去就好了,你们就近照顾这些病人。也就是体质好,才没有感染上。不过还是要多加注意一些,秋竹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几个让他们穿上。”
秋竹点了点头,立刻将包裹放到了桌子上。打开后,将几套防护服分给了白圣几人。
白圣几人疑惑的看向了沈婉瑜,不知道这手里倒底是什么东西。
“换上!”
沈婉瑜并没有解释什么,随后站起身带着秋竹几人去找那些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