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舞点头赞同,见轩辕诺仍是一脸忧色,便想找些话消解他的忧愁,“公子,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我总觉得我以前去过西越一般?”
“胡说,你自小跟在我身边,甚至没有离开洛都半步,怎会去过西越?”
“那么,我便是在梦中去过么?”漫舞笑道,“要不我为何觉得那些边关城墙,都似曾相识?”
轩辕诺奇怪地看向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神色一凛,凝神静听起来,双眸也不自觉地望向了密林深处。
“公子,你听到了什么?”漫舞见他神色有异,不觉小声问道。
“下马,小声点,随我来!”轩辕诺说着已翻身下马,施展轻功往密林深处奔去。他尽量不触碰树木枝叶,以免发出声响。
此刻,他的心因惊喜和激动而快速地跳动起来。他分明听到了,那铜哨子的声音。
难道,又是霜儿吹响铜哨子在向他求救?
穿过密林,爬上山坡,那铜哨子的声音分明便在眼前了。
轩辕诺紧张地停下了脚步,抬头向一块岩石上望去。
铜哨子的声音随即停了下来。
而当轩辕诺抬眸撞见岩石上那俏妙的女子身影时,不禁一惊:“凌漠雪?怎会是你?你手中,怎会有那铜哨子?”
原本坐在岩石上吹哨子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石下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俊魅男子,怔怔说道:“我本想试一试,吹响这哨子,是不是便真的可以看见你。却原来,果然是真的!这哨子上刻的,果然是你的名字……”
“我在问你,这铜哨子怎会在你手上?”轩辕诺神色冷厉,“你们到底将她怎样了?”
冷厉的神色之下,却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感知的内心恐惧。
慕容映霜的铜哨子落入凌漠雪之手,那么她人呢?是否还活在世上?
“她是谁?”凌漠雪明知故问,神色却是哀伤,“这铜哨子,难道是你们的定情之物么?”
“别再废话,我们公子问你,铜哨子的主人在哪里!”漫舞大声斥道。
“我不知道,即便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凌漠雪冷淡说道。
“那便把铜哨子还来。”漫舞显然被她冷淡的话语激恼了,飞身一跃上了岩石顶上,伸手便去夺那铜哨子。
原本神色悲伤的凌漠雪也再顾不得悲伤,一边躲闪一边抽出身上的长剑。
一时,两人便在岩石顶上对打起来。
轩辕诺已察看过四周,见并无他人,便也飞身到了石上,只两三下便捉住了凌漠雪:“快说,你两个哥哥到底将慕容映霜怎样了?”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凌漠雪冷冷瞟了轩辕诺一眼,决然说道。
漫舞两步上前,伸手夺回了那铜哨子:“这是我们娘娘的东西,岂能放在你这番女手中?你竟然还吹了它,简直是玷污!”
“你才是番女!”凌漠雪转首对着她怒目而视,“你这假扮男装的怪物,骗得了谁?”
“你……”漫舞不禁也对她怒目而视。
“算了,别再跟她废话。”轩辕诺对漫舞一声劝阻,转而对凌漠雪道,“你不肯说,便跟着我们走吧!直到我们找到她为止!”
说着,他便一把提溜起她,飞身向着来路寻找马匹去了。
“公子,我们如今怎么办?”押着被轩辕诺点了穴道的凌漠雪坐在马上,漫舞问道。
“既然凌漠雪在此出现,凌漠云兄弟肯定也离此不远。我们先找个地方将她安置下来,再慢慢寻找吧!”轩辕诺说着,又看向了凌漠雪,“你若不想浪费时间跟着我们,便直接说出慕容映霜到底藏身何处。否则,便只有委屈你了。”
凌漠雪想了想,似是赌气般恼道:“我说过我不会说的,除非你杀了我!”
“杀你做什么?即使你不说,找到她也不是难事。”轩辕诺冷冷说道。
他们很快在山林中找到了一处山洞。
轩辕诺对漫舞道:“找到霜儿之前,绝不能放她回去,以免打草惊蛇。你在此好好看着她,我去找人。”
“公子,你放心吧!有我在,她插翼难飞。”漫舞说着,得意地看了凌漠雪一眼。凌漠雪则狠狠地回瞪着她。
轩辕诺离开两人,施展轻功在山林中细细寻找。他笃定,此片山林必是凌氏兄弟带着慕容映霜的藏身之处。
慕容映霜昨夜喝过先生的药之后,一直觉得头痛欲裂。今早醒来之后,也一直感觉很不舒服,害她在床榻上躺了一个上午,根本便下不得床来。
此刻感觉终是好了些,她才慢慢地起了床,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漠云先生与赵先生正站在远处湖边谈着什么。慕容映霜抬起脚步走了过去,她想问问先生,自己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看见她快步走了过来,凌漠云转首静静地看着她。
“先生,我昨夜喝过药之后一直头痛,直到如今才好了些,因此错过今日的练功了。请先生原谅!”慕容映霜扶着额头对凌漠云道。
她有些忐忑,不知脸上向来没有一丝笑意的先生,会否因她错过练功而责备她,尽管生病也不是她愿意的事。
“没关系。”凌漠云淡淡说道,“喝过药之后自然会有些不适,为师准许你歇息一日,养好身子要紧。”
“谢谢先生!”慕容映霜闻言松了口气。听出先生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她甚至开心地轻笑起来,“先生,霜儿的病何时能好,何时才能忆起以前的事?”
“此事急不来,为师也说不准。”凌漠云道,“霜儿很想忆起以前的事么?”
慕容映霜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也不是特别想,霜儿只是担心自己的病。”
“有为师在,你何必担心?以往之事,忆不起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先生说得对,霜儿如今觉得挺开心的,霜儿只要记得先生便好了。”慕容映霜又再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听先生说过,自己已经无父无母了。因此以往伤心之事,实在不必记起。
凌漠云点了点头:“你今日不用用功,便到后山走走吧!”
“嗯,霜儿到后山为先生采草药。”慕容映霜说着,对着凌漠云和赵先生分别行了个礼,便转身拿起采草药的蒌子,往后山走去了。
“你对你这爱徒,心可真够狠的。”赵太师望着慕容映霜远去的身影,冷冷对着凌漠云笑道,“你又给她下了什么药?”
“孤不过往‘忘忧药’中又加了一样西越桑麻花,以防‘忘忧药’再次失效。这一个多月看来,药效竟是不错。只是,每月仍需加服一剂……”
“桑麻花,你明知人若服食次数多了,对身子损害极大。因此连老夫也佩服殿下,对得意爱徒竟也下得了手。哈哈哈哈!”赵太师说着,竟得意而奸寑地笑了起来。
“若能早日成事,她便可少服食几次……”凌漠云望着远处慕容映霜消失在山后的身影,再不言语。
慕容映霜有山后发现了一片先生所需的草药,不禁心中一阵欢喜。
她将药蒌子放了下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那些草药悉数采下,放入蒌内。
望着满满的一蒌,她一边抹着汗一边满意地坐到一块石头上,决定歇一歇再回去。
举头望着天上的流云,她心情格外舒畅。虽然她对往事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她有一个世间对她最好的人,那便是先生。
先生自小收养了她,教她学问与武功,只为了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
至于敌人是谁,她并不是太在意。她觉得,只要一切表现能令先生满意,便是她最大的快乐了。
正笑看着天上的流云出神,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一把男子的声音,嗓音很好听。
好奇地回转头,她眼前一亮,看见了一位身穿蓝袍的公子,正满脸惊喜地望着她。
他长得真好看,比先生还要好看!世间竟有长得如此俊魅的男人?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眸,简直可以摄去女人的魂魄!
发现自己有些痴迷的想法,慕容映霜不禁在心中偷偷地笑了。
可是,他是谁?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且,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便是认得自己的。
“霜儿,你果然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并没有死!”那个俊魅至极的男子已快步跃至她身前,激动万分地说着。
他甚至想伸出双手俯身抱住她,或是捉住她的双手,可是却又生生地强抑住了。
“你是谁?你认得我么?”慕容映霜已从石上站了起来。
那俊魅男子神情明显一滞,摄人的桃花眸中满是惊疑:“我是诺啊!轩辕诺。我的样子有变么?”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变。可是,我记得我不认得你。”慕容映霜道。见他满脸讶异,她又解释道,“不过,我不光不认得你,许多人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难道你以前认识我?那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轩辕诺脸上难掩震惊:“霜儿,你怎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会这样?是凌漠云还是凌漠风,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凌漠云,那可是我先生,你怎么可以如此直呼他的名字?”
“你先生?”轩辕诺皱眉,瞬间便恍然大悟,“他这样害你,竟然还敢冒充你的先生来欺骗你?”
“你怎能这样说我的先生?”慕容映霜不禁恼怒起来,“先生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怎会害我?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说着,她便走到药蒌子前,拿起背到身上便要离开。
“霜儿……”轩辕诺一跃到了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眸中的戒备与敌意,思索片刻才轻声说道,“霜儿,我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是,你向来是认识我的,请你相信我!”
“那么你说,我到底是谁?而你,又是我什么人?”
“你叫慕容映霜,而我……”说着,轩辕诺忽然迟疑起来。
他是她的什么人呢?一时,他还真是说不清楚。
“慕容映霜?先生说我叫霜儿,原来,我还有姓的么?”慕容映霜低头思索。
“霜儿,跟我走吧!所有的事情,我会慢慢向你解释。”轩辕诺心疼地看着她,“你不能再跟着你那所谓‘先生’了,他是存心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