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方磊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也是后悔当初没珍惜你。你那么好,我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和若水,不出去了。”
“错的时间,对的人。”童玉望着他,“如果我能多活几年,就和你好好作伴。现在……你有这个心就好了,结婚还是算了吧。你要结婚,找个没病没痛的,可以陪你到老。”
“我需要,再结一次就是了。现在我们都是为了若水。”
童玉一怔,无奈地点头:“挺晚了,你去睡觉吧。”
田文芳气冲冲地走进范琳病房,范琳叫了一声姨妈,低头画画。
田文芸疑惑:“姐你怎么了?又和姐夫吵架了?”
“谁要和他吵?”田文芳叫道,“还不是那个老头子!住医院上瘾了!不回去更好,我懒得管他!”
范中柏问:“伯父不是好了吗?怎么不出院?”
“还不是那个童玉!童玉住院,他也不走!哼……当年还想叫锦程娶那个女人的女儿,简直怀疑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范琳握着铅笔的手一紧,抬头道:“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田文芳一愣:“哪个女人?我提谁了?”
“能让我想到那个女人都不行!”
田文芸责备道:“怎么和你姨妈说话的?你为了个男人都疯了!”
“谁为他疯了?”范琳把画板扔在地上,“我要出院!给我办出院!”
“再观察两天……”田文芸柔声劝道。
田文芳叹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我要回公司,一起吧。”范中柏说。
田文芳无所谓地点头,拿起自己的名牌包包,缓步离开。
走出医院,上了车,范中柏问:“你说童玉住院,怎么回事?”
田文芳睨他一眼:“不关心自己女儿,反倒关心别人?”
“你说到哪里去了?要不是因为那个童若水,盈盈和琳琳也不会出事啊!”
“那个女人好像是绝症,估计要死了吧……”田文芳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可能老头子根本没想过让锦程娶童若水……”
“什么?”范中柏疑惑。锦程和人订娃娃亲的事他知道,听她和田文芸提过。但她们一直说“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女儿”,他根本不知道是童玉和童若水。
“没事,开车吧。”
范中柏点头,把她送回郦家,又回了医院。
他鬼鬼祟祟地敲了两下童玉病房的门,没听到回应,便轻轻打开。
除了床上的童玉,没有人。
他关上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到童玉病态的脸,想起她年轻时的美好,他心中居然有些感慨。
童玉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赫然看见他站在床边,一惊:“你要干什么?”
范中柏猛然回神,顿了顿:“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
“看我?不用你假好心!”
“玉……”
“别那么叫我!”童玉激动地叫道,一不小心呛得直咳嗽。
范中柏看了眼摇晃的吊瓶,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片刻后,童玉顺过气来:“你还不滚?”若水下班了,恐怕一会儿就会到,绝对不能让她看见他!
范中柏突然坐下来,老神在在地问:“你说……你没告诉若水?”
“没……”童玉一顿,抬头望着他,“我没告诉她,你想怎样?”
“没告诉就好。”范中柏伸手捏住输液管,“本来想……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童玉惊恐地瞪大眼:“你敢!”
“我奋斗了一辈子!你看我敢不敢!”范中柏激动地甩开输液管。
童玉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可她手上打着吊针,不敢乱动。
范中柏逼近她:“我知道你厉害,哪里都是靠山。你敢让我身败名裂,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你疯了!”童玉叫道,“我又没有做什么,你这个神经病!”
“你还没做什么?当初叫你打掉孩子,你偏不肯,还想赖我?”范中柏转身,拿起水果刀,抓起她的手在手腕上比划,“听说你得的是绝症?你说我在这里划一刀,别人会不会以为你被病痛折磨得受不住……所以自杀?”
童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我当初怎么会爱上你?幸好……幸好你没要我,让我一个人把若水养大。不然若水被你教大,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就像你现在那个女儿,简直是个失败品!”
“你……”范中柏一怒,举起刀。
童玉闭上眼,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范中柏顿了顿,冷笑一声。他才没那么笨,把她杀死在这里。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他留下的指纹很容易被发现。要是她死了,自己肯定被揪出来,还会带出若水的身世……
他放开她,刚准备走开,门突然被打开。
范中柏一惊,猛地把刀藏在背后。
但门口的人还是看见了。
若水大叫:“你干什么?”
童玉睁开眼,惊恐地看着她。她怎么来了?万一被她知道自己和范中柏的关系……
“住手!”若水见范中柏拿着刀,急得不行,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若水!”后面的顾有榛大惊,跑过去扶她。
她指着童玉:“妈……”
顾有榛放开她,站起来一把将范中柏拽开,捏着范中柏的手腕一用力……
范中柏吃痛一声,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若水松口气,晕了过去。
童玉急得大叫:“孩子!”
顾有榛浑身一寒,扔开范中柏,抱起若水跑出病房:“我带她去找医生!”
若水睁开眼,见周围一片素白,知道自己在医院里。顾有榛焦急地守在床边,刚要说话,她急问:“妈呢?范中柏想杀她!”
“妈没事!”顾有榛按着她。
“范中柏呢?快报警!”
“这些事我们会处理。”
“那我去看妈……”
“你躺好!”顾有榛大吼一声,“你的孩子差点没了,知道吗?”
若水一呆,猛地坐起来,吓得顾有榛又把她按回去。
她脸色惨白地问:“孩子?孩子怎么了?”
“没事。”顾有榛抱住她,“差一点点就没了,所以你现在要好好躺着、好好休息,知道吗?妈有大家照顾,你不是一个人了,为什么要急?你不信任我吗?”
若水摇头,伸手抚着他的眉:“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知道妈妈日子不多了……”
她哭了起来:“所以不甘心……不甘心她走得太快,总想多留一阵。”
“她日子还有很多!”
“不会的。”若水哭道,“我在时刻准备着,如果我不准备好,会被吓到。我把每一天,都当她的最后一天来过,所以想和她呆久一点。”
顾有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至少今天,妈妈不会有事。你要是有事,她一担心、一着急,才真可能有事。”
若水一惊,急忙抓住他的手:“有榛……对不起!宝宝、宝宝没事吧?我不是不关心他,只是刚才太急了,没想到!我爱你啊,怎么会不爱我们的宝宝?”
顾有榛一震,猛地将她抱紧:“我知道了。”
“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不怪你。”顾有榛双目呆滞地看着虚空,小声说,“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怪你?”
若水吸吸鼻子:“我会好好躺着的,你别担心。我不能去看妈,只好让你辛苦一点了。”
“应该的。”顾有榛低低地说。
若水靠着他,过了一会儿,觉得他怪怪的,伸手推了推他。他放开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她见他恍惚傻了,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你……”他认真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你爱我。”
若水一愣:“我说啦,怎么了?”
“你第一次说……”顾有榛握住她的手,眼神深情而激动,“我坐在你身边自我介绍时,就在奢望……你有一天能爱上我就好了。”
“这不是奢望。”若水呆呆地说,突然之间很感动,眼眶顿时热了。
“对我来说,就是奢望。”
“我……我平时对你,你感觉不到爱吗?”
他想了想:“感觉得到吧。你很坚强,如果你不爱我,不会依赖我;你很独立,如果你不爱我,不会向我撒娇;你说我凶,却又老做些让我凶你的事,分明就是享受我的关心;你像管家婆一样管东管西,要不是爱我,干嘛这么辛苦?所以……你早就爱我了?”
“我不知道。”若水呆呆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你,反正已经……爱上了。”
顾有榛一笑,欣慰又满足:“什么时候不重要!我做了这么多,就是期望你有一天与我相爱。如果你不爱我,我多没劲啊?”
若水噗嗤一笑:“我觉得我爱得太快了……万一你不珍惜怎么办?”
“珍惜!怎么不珍惜?你爱我,是给我的奖赏,我多高兴啊?”顾有榛吻了吻她的手背,“我们孩子也有了,对我来说,一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本来以为,我要守你很多年,你才能动心,没想到你这么好……你一定是怕我太累对不对?”
“你累过吗?”
他摇头:“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你又没对谁余情未了,我不累,一点都不累。你是心里有话,嘴上不说的人。要不是今天急了,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听到你的表白呢。”
若水脸一红:“我没表白。”
顾有榛眨眨眼,但笑不语。
若水抽回手:“我觉得你以后更要欺负我了。刚开始你说话都怕重了,后来对你好了,你就开始凶我。我现在说爱你了,以后不知道……”
顾有榛低头吻住她,制止她的喋喋不休。
“唔……”
“真是流年不利啊,一定要去哪里拜拜,这一个个住院的……”顾明月的声音传来,接着房门打开。
朱璨大惊:“你给我住嘴!”
顾有榛抬起头,抿了抿唇。
若水一看,朱璨、哈里、顾明月、顾大成……
她羞得拿被子捂住脸。
朱璨飞快地脱下一只鞋,跳过去抽顾有榛:“你这个大色……大混账!你发什么情?若水怀着孕呢、躺床上呢,你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