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此山并不甚高,这座山上长满了古树杂草,远远望去就连山道都没有一条。
山的东边几里之外,有一个小村落,村落里的屋子零零落落。远远望去也就二三十户人家,村里人们忙碌的身影时隐时现,不时还传来人们的说笑声。夕阳落下之后,村落里,各家各户炊烟淼淼。整个村落便笼罩在轻柔的烟雾之中,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之声,更显得这里的人们生活的简朴而安谧。村里倒也像一个隔绝世外的桃园。
时常有村中的人来到这山下,他们在山下拾些柴火。这些人中,有老人,中年汉子,女人,甚至有孩子。
他们只是捡些那些被风吹断的枯枝,有时运气好,也能捡到那些可能是被天雷劈断,而从山上滚落下来,有了年代的古树。这种情况下,那些发现的村民就会回到村子里面,叫来更多的村民,他们一起将水桶粗的古树劈开断枝。然后如同蚂蚁搬家般的分批的背回村里。
而满山的山藤古树他们仿佛看不到般,从不曾有人多走几步,来山上砍伐那些近在咫尺的山树老藤。
因为这是村中祖传的村规,据说山上有着山神,住着神仙。而就是那些神仙,保佑着他们这个小小村落,一代又一代的生活下去。
常年那些在山下拾柴火的村民,背着那些不需要晾晒的枯木树枝,沿着往村子的小道走回去,村落前有个石碑。当这些背着柴火的村民经过那石碑,都会放下身上的柴火。挺直身体,郑重的向那个石碑三个鞠躬。然后从新拾起地上的柴火背在身上,进入村落。
三代人过去,这个村规仪式始终被郑重的传了下来。刚出生的小孩牙牙学语之时,便被父母长辈告知这个村规。
“为什么,要跟那块石头鞠躬敬礼”?小孩再稍微长大点,便忍不住好奇的问那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爷爷。
“因为山上的神仙赐给我们的,这块石头,可以保佑我们整个村子的平安”。他爷爷满脸慈祥而郑重的说道。
小孩子脸上有点疑惑,但是父亲母亲和最疼他的爷爷都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他挠头想。
小孩渐渐长大,他时而听到那远有轰鸣之声,有时候,那轰鸣之声如同近在咫尺。如同天神震怒,大地都仿佛在那震怒中颤抖,简陋的房屋都仿佛要被震塌一般。小孩很害怕,眼睛中露出惊恐,他钻到最疼他的爷爷怀里。想要在这最疼他的爷爷怀里躲避这未知的恐怖!这个时候,苍老的爷爷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别怕,我们有神仙赐予的神碑。
那可怖的轰鸣声小了下去,渐渐的没有了。仿佛有个噬人的巨怪,在他们周围绕了一圈,然后转身离去。
往往这个时候,村子里面的人都待在屋子里面。没有一家人出这个村口,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物发出如此可怖的巨响。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那神仙赐予的神碑,任何外来的可知或不可知的东西都会被那座石碑挡在外面。虽然这几年,那轰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了..
一个冬天,一座山顶,一间草庐,草庐中有三个人。一只青陶壶茶正在茶几旁的泥炉上“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散发着阵阵茶香。而古朴的茶几上,端放着一张棋盘,看那摆满的黑白棋子。便知这局的纹秤对弈已近尾声,而白棋声势浩大,黑棋被杀的七零八落,已逼的缩在角落,不得动弹。
老少二人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两人都皆是一身白色道袍。老者身形高大,须发皆白,但是鹤发童颜,也瞧不出真正多大年岁,脸上一点皱纹也无,眼睛开合流转间透出无尽沧桑。
老道右手捻白棋又下了一手。呵呵一笑道:“你平时五盘,你倒是能胜个两盘,今天为何心不在焉,连输五盘”?
对面的十五六岁的小道士那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瞧着眼前的棋盘,看棋局无回天乏术,洒然一笑,便抬手推秤认输了。恭敬的道:“师傅棋艺本来高于徒儿,连输五盘也很寻常”。说完便开始将黑白棋子捻起放入棋罐之中。
白袍老道士身后的灰衣中年道人见两人结束,便提起泥炉上面的青陶茶壶,走向前,将两个已空的茶杯蓄满。又轻轻的退了回去。
寒冷的山风阵阵,吹过那山上的枯藤古树响起那声音如同鬼哭狼嚎般,凄厉无比。彻骨的山风吹透这并不严实的草庐,向这个草
庐中一盏灯火袭来,经过那盏灯火。灯芯上面的火苗略微暗了暗,又恢复了明亮。
那老道士端起杯中的茶呡了小口,对着依然端坐的少年道:“为师知道山下没有你的羁绊,你怕下山多了羁绊!不想踏出这山门,栖清玄远,确然绝俗。但是你该去那红尘之中,那里那里有山,有水,有人!你的身世,你的责任,以及为师的愿望皆放于你肩”。
老道士说完便向草庐外走去,那草庐门帘不推自开。他站在山顶,插着簪子白发被风吹起,道袍在风中翻飞,犹如就要乘风而去般。
有星无月,黑夜如漆。耳边只听见那如泣如诉的山风呼啸而去!那黑袍中年道人也跟着从草庐之中走了出来,只有那少年道士依然坐在那草庐之中动也不动。
“对了,明远就陪你师叔一起下山吧,有时间你带你师叔去昆仑走一趟。你也好看看你师傅,毕竟你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回到昆仑山你就跟他们说:我很好,不用找我”!老道人对那高大的黑衣道人说道。
“是,师祖”!身后的黑衣道人恭敬的点头道。
一阵风飘过,名字叫明远的黑衣道人抬眼看去,那个被他称“师祖”的道人已经消失于眼前。远远望去,只有那满山的古树还有那冷风。再回头望去却见草庐间的那盏灯火已经被风吹灭。
茫茫荒原,有一座高城横亘在大军眼前,那高城之上,燃着密密麻麻的火把,照的城上通明一片。在那亮光之中隐隐的看到无数的人到处游走。
无数军马驻扎在城下的下五里之外,深夜之中,五里外营地里面篝火四起,远远望去犹如繁星。与城上的火光遥相呼应。在营地之中,不时穿梭着,着甲持戈的兵士游曳巡逻。不时传来马匹的响鼻之声,这时又有几百人的骑士,从营房使出,十来人一组,分头打马奔向远处。
有一队十人组成的人马,这队人马的头领是什长名叫韩术,三十几岁的人,穿着毛皮,外面罩着一层皮甲,长得个头不高,但是虎背熊腰,结实的如块铁坨,深夜的寒风依然让这铁塔般的汉子,冻得手脚发僵。自从他的父辈那一代和那南边的这个大汉国打了一仗。他们这辈人倒是没有上过战场见过真仗。但是像他们在苦寒之地的人,天性强韧而好战。他多年前,便知道南边有个汉国,人口众多,满地金银。环境气候也不像燕国荒寂而四季寒冷。让他们这生活在北方苦寒之人也时常向往,时常恨不得能过去抢掠一番,哪知这次真的好运气,被抽调于四镇大将军宗虎麾下。跟这位四镇之一的大将军南下进击汉国。
自从去年起,他们突然被召集起来,由燕国四镇大将军宗虎率领直向南来。直到在这泰丰城下方被拦下,大将军宗虎也不下令攻城,只是让他们安营扎寨。与那城上的汉兵对峙。
他们这些斥候便是奉命,扫荡这里方圆数十里之地,防止汉军有援军而被偷袭。
今天,这一队十来人的燕国斥候,跑出十里之外,巡视一圈后,骑着马上正在往回走。突然一个燕军斥候道:“韩什长,你瞧那是什么”?
韩术转头望去,却见远处半里之外,借着星光,好像有道白影立在远处。韩术跟随大军已南来近半年,现在终于看到汉军,却被大将军命令不得攻城,正感气闷。
韩术笑道:“这么晚了,是鬼不成?是人见了我们这些燕人官兵岂能不跑?”。说完,他便在马背上拿起他那三石长弓和特制加长加重的箭簇,远远的瞄向白影道:“我看看到底是人是鬼”。话音刚落,“呜”的一声怪啸,箭直奔那白影而去。
但是结果却让身边这十几燕兵大笑,那箭如同射入空气中一般,只见那白影动都没动。韩术心里大怒:老子十几年的弓马练习,平日在深山老林里打猎,什么猎物能逃得过我的弓箭!就算移动中的箭靶都能一箭中的,这不动的靶子岂能射脱!不然也不会做了军中最精锐的斥候,况且还是个什长!心知有蹊跷,但是倒也不慌,他又从马背上取出一直箭,又是“呜”的一声,向那白影影射去。
这箭放佛是又射中空气中一般,那白影反而向他们这边慢慢靠来。刚才那几个取笑的韩术的燕军斥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取出马背上的弓箭,十几个人,张弓搭箭瞄准了那个像他们靠来的白影。
韩术向那靠过来的白影吼道:“是人是鬼,知道我们是何人!再不说话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要是人也该被你们射死了,岂能还站在这里。你们说我是人是鬼”?苍老的声音从白影那里传来,声音中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放佛声音从九幽深处出来一般。
“射”!.。“呜呜.呜。。”韩术和十几个手下的斥候,同时松开了弓弦。在此定睛一看,这十来精锐斥候兵都不由自主的汗毛炸起。因为他们射出去的箭跟自己的什长一般,全部射在了空处,而刚才那说话的白影却不见踪影。如同刚才那白影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他们眼前,这只是他们的幻觉。几人都面面相觑,韩术低声道:“我们赶紧回营,将此事报于大将军。那人很可能是国师那类人物,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说完。马鞭扬起,猛的一抽跨下的战马。如箭般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