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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前(1)

这是一个背山依水的小镇。

说是小镇,不过几十户人家,说他是村落,可他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舍、酒楼、商铺样样不缺。

小镇最初没有名字,村里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人们却回忆说,在他们还没出生,父母都是小孩子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位高僧。传闻高僧顶着光亮的脑袋,踏着祥云途经小镇,受了村民数天侍奉,便开口为小镇赐了字——隐。

镇上衣食住行本多都是居民自产自销,连婚嫁都是西头那家小子娶北边那家姑娘,东头那家姑娘嫁给南边那家小子,生生应了高僧赐的字,过着与世隔绝,隐于山林的生活。

“高僧说的肯定是‘殷’!”

“是‘隐’!”

“只听说过有姓殷的,哪里听过有姓隐的?”黑子不服气的反驳。

二狗瞄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既然是位高僧,你觉得他说出来的字会是浅显易懂的一个姓氏?”

“我哥哥最聪明!最聪明!”小花在草垛上翻了个滚,开心的欢呼道。

黑子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二狗的拳头悄悄朝自己比划了一下,反驳的话立马被吞下去,消化的一干二净。

小镇到底是叫“隐”或是“殷”,大概也只有高僧自己知道了。

旁晚,夕阳还未完全落下,突然一阵大风,应是将天空塞满乌云,空气也更似沉闷,连风都是热的。

“二狗!二狗!你个死小子带着妹妹野哪去了?!”

二狗他娘这一声怒吼,惊跑了原本安静啄米吃的鸡群,一只只扑扇着翅膀,东跑西窜。

不少坐在家门口纳凉的邻居,见着李婶子一边喊,手里一边轮着木棍,一个两个连忙纷纷摆手表示二狗不在自己家,生怕这一棍子轮在自己身上。

“哥,是娘~”

二狗一把捂住妹妹小花的嘴,“嘘!小声点,被娘听见就惨了!”

“花花要娘~要吃饭饭~”小花明显不买哥哥的帐,小小的身体不断扭动,想要挣脱哥哥爬出草垛。

“哦~原来花花不想吃烤鱼了啊!那哥哥就自己吃一整只烤鱼!”二狗故作无所谓的说道,还将“一整只”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饭饭…鱼鱼…”花花左思右想,终于在两者间艰难的做出决定:“花花也要吃鱼鱼!”

安抚好花花,二狗朝着身后的黑子做了个手势,二人就悄悄弯着身子,朝着小镇一旁的半山腰跑去。

跑了没一会儿,黑子就开始不停喘气,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枯树,又看了看天上的阴云,不由心生悔意,挠着脑瓜子对二狗子说道:“二狗子你娘不是喊你回屋吃饭吗?而且我看这天没多会就要下雨咧!要不今天就算了,别比了吧,啊?”

“比!怎么不比!咱可说好赢了就得一只大鱼的啊!”二狗立马回道,一边还小心翼翼将背上的花花往上托了托。

黑子瘪了瘪嘴,“你现在不回去,小心一会儿你娘又得揍你!”

“哈哈,黑子,你不就是怕我赢你吗,少拿我娘吓我。”

落在后面的黑子心想:可不得吓吓你么,你要赢了,我还真得去偷我爹池子里头的鱼,要是被他发现……

想了想自个儿老爹的铁砂掌,黑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怎么感觉屁股好像已经开始疼了呢……

沿着小镇的路走了数遍,还硬是没见着两个娃,李婶子心里那个火啊,直烧得噼里啪啦的。

“二狗子!!还不把妹妹带回来!!!我看你是屁股不想要了!!”

此刻正攀在大树腰上的二狗,忽的听见自个儿娘的声音,倒也未见慌乱,反倒是黑子被吓得一跄踉,险些从树上摔下去。

等在老枯树下的花花,仰着小脑袋,拍着小手掌,稚气得喊着“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有了妹妹的鼓舞,二狗更是牟足了劲往上爬。

黑子低头看着树下给哥哥加油打气的花花,心里一方面对二狗生出些羡慕,一方面有些埋怨自己亲娘怎么也没给自己添个妹妹就去了,不然此时此刻也有个可爱的妹妹给自己加油,自己肯定也能像二狗子那样全身都是劲儿的往上爬。

好失落了一会儿,兀的又想起爹前些日子喝醉了酒,不小心说漏了嘴,坑坑巴巴的说出花花以后是要嫁给自己作媳妇儿的。想到这,前一刻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瞬间就晴朗起来。

“呵呵~”

花花是自个儿媳妇儿~

“呵呵呵呵”

黑子越想越乐,越看花花越觉得小脸蛋甚是可爱,怎么都看不够!简直管不住弯起嘴角,挂在半树腰上傻笑起来。

“你到底爬还是不爬啊?不爬就赶紧认输!傻笑个什么劲儿。”

尽管被二狗子探究的眼神上下扫射着,也不影响黑头愉悦的心情,再次侧头瞄了一眼树下的花花,咧着嘴角,乐呵呵的继续向上爬。

这下子二狗不高兴了,你傻笑就傻笑看我妹子做啥?!

手脚未停,眼角余光却时刻关注前方的黑头,只要他回头,立刻就将小胸板挺的直直的,死死挡住他瞅自家妹子的视线。

黑子几次想低头看花花,都被身后的二狗遮的死死,看不见一丝儿衣角,颇有些埋怨的瞪着二狗,眼神中透着:二狗,你咋这么不懂事呢?我看我媳妇儿你挡个什么劲儿啊,还是我大舅子呢。。哎,真不懂事。

二狗也回瞪着,眼神中透着:再看也没用,那是我家妹子,想要让你爹生去!

两人正眼神交流着呢,就听见“咔嚓”一声。

不好!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老枯树本就是因长在山腰,常年缺水,树枝干并不粗大,前些日子枯死之后,经过风吹日晒,早就岌岌可危,此时被两人一同爬上去那么一压,可不就受不了重力,眼看着就要断。

“妈呀!!树要断了!”黑子边嚎边动身朝下爬,却一脚踩在二狗脑袋瓜上,“二狗你愣着做啥,赶紧爬下去啊!!”

二狗挥开黑子的臭脚丫子,“我们说好了,先爬下去的算输,你这是认输?”

“哎哟!树都要断了!命都快没了,你还比个屁啊!”说着绕开二狗快速往下滑。

“咔嚓”

“哥哥!”

“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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