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土地证，马上就可以到陈行长这里来贷款，我只要15个亿，他反倒要贷给我20个亿，行，多一点就多贷点，也可以先把其他的钱还掉一部分，从拿到土地证到最后贷出款，正规的流程要一个月，按照自己和陈行长的关系，在行里做做工作，也就一周，同样按两周算…”
“嘿！舅舅，你在想什么呢？老出错牌。”杭雁抱怨道。王连富像年轻人那样嘿嘿笑了两声：“老咯，要靠大家手下留情呀。”
他继续机械地打牌，心里还在盘算：“这么说来，老方的钱最多只要用6周，而这还是打了一倍的余量，15亿的借款，按年利率16％计算，每个月的利息就是2000万，一个月四周左右，每周的利息就是500万，这可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呐；这一周就是500万，合着每个工作日，可就是100万了……”
时间那么宝贵，王连富舍不得打那么大的余量了，他想：我和国土局关系这么铁，为什么要两周呢？一周就是500万。我用100万去上下疏通，不就不需要这一周的余量了吗，那不就省出400万了？何况那些老朋友，随便表示一下，根本不需要100万。陈行长这里，不也是这样吗？
最后，王连富觉得他不应该用6周的时间，来考虑方哥的借款，而只要用4周，也就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一想，他心情就定了下来，牌越打越好。直到牌局结束，他才想起另一个问题：方哥说的是年利率16％，如果只借一个月，那利率会是多少呢？
他想让杭雁去和方哥沟通，估计对方会要求加一些。这样加一些也是合理的，但能少加就少加点吧。
飞亚达大厦的管理人员发现，六楼的坦途公司这阵子以来，又增加了不少年轻人，常常灯光彻夜通明。这一点他们已习以为常，因为高新园区的很多公司也是这样，只是坦途持续的时间更长，加班的人比较多而已，深夜叫外卖的简直是络绎不绝。
自从周云派黄涛带队到深圳后，坦克的团队，就像一艘开足马力的远洋探险船，不管风吹雨打、白天黑夜，隆隆驶向指定目标。
这也许是通信安全领域完美的梦之队：周云的团队带来了最好的加密系统，武锐锋是最高效的研发主管，坦克团队是最有力的执行者，夏琳则指挥行政部，提供最细致入微的后勤保障，使团队的每一个人，都能高效地投入研发或高效地放松、休息。
胡强的教训太惨烈了，夏琳绝不想让他在坦途重演。
白天，武锐锋还在恒佳研发部正常上班。人力资源部又为他重新物色了一名女秘书，用起来虽然没有杭雁顺手，但此时武锐锋的心思已转移到坦途，他对恒佳的研发不再抓得那么紧、那么细，对女秘书的要求也就没有那么高，两人之间的事务性相处，还算过得去。
而一下班，武锐锋就急冲冲地驱车，从蛇口赶往高新技术园区，按他特有的办事习惯，他在一周内试验了六条不同的线路，最后选定从后海上滨海大道，再转往飞亚达。在下班时间，这条线路通常比第二选择：走南山大道再转深南大道，要快2分钟。
在这样的梦幻组合下，研发进展得非常迅速。很快，项目论证性的实验就按期完成。这证明了武锐锋的研发思路和方向，是正确的。
在接下来的研究中，整个团队也遇到了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加密系统为了安装在PC上，必须精简再精简，但简化后却出现了不少漏洞，增加了被破译的风险，因此周云又抽调了几名能干的博士来协助堵塞加密系统的漏洞。
夏琳除了保障后勤外，还负责组织擂台赛。她在恒佳的工作比较自由，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坦途和外界联系。
通过周云的引路，她和很多通信安全委员会的成员，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并特意为擂台赛去了两次北京。
这天晚上，坦克和武锐锋边吃着盒饭，边讨论软件测试的安排。不一会儿，刚从北京飞回来的夏琳，提着一个资料袋进了会议室。
“啊，回来啦？正等你呢。”武锐锋站起来，嘴里还塞着饭，含混不清地打着招呼。
“啊，嫂子，路上还顺利吧？”坦克起身给夏琳倒了杯水。
“还好啦，不过我没想到深圳机场的停车费那么贵，我还以为自己开车能省点儿，没想到停车费比我打车还贵。”
原来，夏琳去北京出差两天，坦途的人个个很忙，没有接送的习惯，她就自己开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从北京回来时又取车自己开回来。夏琳以前在恒佳做销售时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做事时只考虑效果，不考虑成本，但现在为坦途做事就等于完全为自己做，她马上变得既考虑效果又精打细算，平白多损失了几十块钱也能让她记在心里。
“下回呀，我就打车去，再也不自己开车了。”夏琳在一旁休息了一阵，等两人讨论好问题，才幽默地说：“我把北京的情况，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吧。”
和北京方面充分沟通，或者说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他们可以组织擂台赛，但要在统一的公用环境下进行，费用由企业赞助，比赛结果不得公开。北京方面的理由很充分：怕加密系统排在后面的网上银行，会遭受更多的攻击，也怕影响他们的形象。
“前面这两条肯定没问题。只是这不让公开，还比赛个啥呢？很容易搞潜规则的。”坦克担忧地说，他现在是坦途的CEO了，考虑问题已经不再局限于具体的研发。
他这样一说，夏琳有点不自在了，因为这个结果毕竟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既然是比赛，我们也出了钱，那评委们最后总会给我们出个报告吧？”武锐锋见夏琳点点头，就温和地说：“这样也好，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还不太有把握。如果比赛结果好，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这个报告公布出去，这没什么难的；如果效果不好，不公开，正好给我们改进的机会。”
夏琳充满柔情地看了武锐锋一眼，她发现经历了那场事件后，武锐锋变得成熟、懂事多了，他不再咄咄逼人地抓别人的短处，显示自己的智力优越，而是会更加建设性地看到别人的优点，然后设法让人很舒服地把漏洞补上，看来经一事长一智呀，他也在渐渐从将才向帅才转变。
三人又研究了一阵研发进度和擂台赛应该如何配合，到时该请哪些评委等琐碎的问题。这时，武锐锋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正跟大家聊得高兴，看都没看就随手接了起来。
原来是方哥受了查理欧的叱责，专门要约他出来，再跟他解释一番。
“噢，方总，如果是那件事，你就不用解释了，大家都挺忙的。”武锐锋冷冰冰地说，他从心底里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不是这一件事呀。武总，咱们两家的合作就要谈成了，爱西想听听您的意见，看恒佳需要哪些研发工具？到时可以写在合作协议里。”方哥知道，武锐锋最大的兴趣是提高研发能力，因此就紧紧抓住了这一条。
果然，武锐锋沉默着，没有继续坚拒。
“武总，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吧，你的时间太宝贵。”方哥说得很殷勤、客气，让武锐锋无法拒绝：“那你就到高新区的半岛咖啡来吧，半小时后我会在那儿。”
半岛咖啡在高新科技园区最显眼的中央位置，听这名字像是一家台湾人开的西餐厅。武锐锋去那里吃过几次晚饭，每次都和坦克他们讨论得不亦乐乎，因而对店里的饭菜丝毫没有印象，他约方哥来这里，主要是因为好找。
他估计从方哥下榻的南海酒店打车到这里，最多25分钟，他给对方留了5分钟，出酒店找出租车。
果然，当武锐锋到达半岛咖啡时，方哥已经在门口迎候了：“唉呀，武总，对不住对不住，上次老哥的信息不准，有些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放到心里去。”方哥边在前面引路，边唠唠叨叨地道着歉，武锐锋一声没响跟在后面。
咖啡馆的装饰非常浪漫，靠窗是一圈秋千型的布艺沙发，有几对年轻的情侣正依偎着，喃喃私语。武锐锋停在一张灯光明亮的餐桌旁：“就在这吧。”
他想借着灯光，仔细看看方哥的嘴脸。
“好好，就这，这儿亮堂。”方哥也随即坐下，为两人点了水果拼盘、咖啡，然后又开始絮叨起来。
“那件事我已经过去了，您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武锐锋有些生硬地说道，眼睛没有看方哥。
“您放下了，可我心里还实在过意不去呀。”方哥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武锐锋包着一层貌似坚硬的外壳，但内心还非常计较这事，从而对爱西记恨在心。
“哦，你心里放不下，就得浪费我的时间，来听你解释？”武锐锋咄咄逼人的话语，又像子弹一样扫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