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她,沈卿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还是那些树枝,我现在是个废人……”他隐晦地解释。
沈卿呆坐在原地,脑中轰轰的。
“这下……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走了吧。”他想起当时知道这一切时候的反应,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他不是男人了,他再也无法给沈卿幸福了,这是最令他难过的。
当金二带头过来的时候,宗政苍已经夺门而逃了,沈卿呆坐在车里,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辆车是不敢再坐了,金大已经叫来了车子,看到他几个兄弟围在沈卿那辆车旁边,以为出事了,跑过来将小朗塞到金四怀里,弯腰去看沈卿,他只看到沈卿在愣神,不知想什么,她的脸色极为难看。
“四姐?”他试探性地叫。
沈卿回过神,从车子里下来,看到金四抱着的小朗,她把小朗接过手,抱在怀里。
“吓到没有?”她柔声问。
小朗摇摇头,他不是只经历过这一次暗杀,他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爸爸妈妈,还好现在他们没事。
沈卿抱着小朗往金大新让人开来的车上走,她坐上车,金大开车,往家驶去。
“金大,看来我们身边是有内奸了,马上叫人查清楚。”沈卿并没有避开小朗,迟早他是要接手她的家业,现在这样做都是必要的。
如果说能往车里放炸弹,也只有刚刚沈卿去找牧野烈的时候,四大金刚跟在她身边,车子没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车子肯定是有人看着的,所以外人放炸弹的可能性不大,本来她以为是牧野烈干的,他吸引沈卿的注意力,然后派人放炸弹,不过直觉中又不认为是他,毕竟牧野烈想杀她的话,曾经机会有很多,他不会选择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杀她。
还没推测完,金大就开口道:“老四手下的一个人跑了,他派人去追了。”
一时间车子里陷入寂静,究竟是谁想置她于死地?
小朗忽然开口问:“妈妈,爸爸呢?”
本来沈卿暂时将宗政苍的事抛在一旁,现在小朗提起,她又开始烦躁,她隐忍着说:“爸爸去追坏人了。”在儿子面前维护宗政苍的形象还是必要的。
小朗这才放下心来,可沈卿的心更乱了,她如何也没想到宗政苍离开的理由是这样的,相比之下,毁容已经显得微不足道,本来她与他之间就没什么前途,现在看来,更加渺茫了。
一连几天宗政苍都没有再出现,沈卿也觉得见了面会很尴尬,便没给他打电话。
炸弹一事很快就查清楚了,是以前沈卿灭掉一个帮派的残留势力,有人混到金四下面,用命拼来金四的信任,他预谋已久,等到这个机会。不过这股小势力已经被魔煞灭掉了。沈卿知道,宗政苍是绝对不会放过威胁她们母子的人。小朗已经问过很多次爸爸为什么没有来看他,满脸的失望。
沈卿拨打了宗政苍曾经的那个手机号,没想到这个号码竟然还存在,只不过是关机的,她按向短信息,写了一遍又一遍,不满意最后都删掉了,按来按去,她也烦了,最后只有两个字“回电”。
长出一口气,把手机丢在床上,她刚刚躺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沈卿拿起来一看,上面居然显示“宗政苍”来电,关着机他是怎么看到信息的?碰巧还是有别的办法?没有多想,她按下接听键。
“怎么了?”电话里传出宗政苍的声音,有些担忧,有些焦急。
“没什么,有时间来看看小朗吧,他想你了。”沈卿有些不自然地说。
“嗯,好。”他痛快地答应了,他早就很想小朗,很想她,只能在暗处看着她们母子,他觉得没有脸去找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明天?”沈卿问。
“好。”他又痛快地答应。
简短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不知为何,沈卿觉得比火拼了一次还要累,她和宗政苍中间终究是隔了无数层的沟,一道道的,如何也跨不过去。
第二天去接小朗的时候,宗政苍真的出现了,小朗一看到他就扑了上来,“爸爸怎么好几天都没来呀?”
小孩子天真的目光令他心里更加难受,他不敢见他妈妈,怎么说出口?
“爸爸去调查那天爆炸的事了。”沈卿主动为宗政苍解释。
“查出来了吗?”小朗关心地问。
“爸爸都处理好了,小朗不用害怕。”宗政苍开口说道。
“小朗才不怕,将来小朗要和爸爸一起战斗。”小孩子自豪地说。
宗政苍其实是想在孩子长大前把事业漂白的,他尝够了黑道的苦,下意识不想让孩子再受这种苦,过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错误,沈卿怀着孩子走上了这条路,而他的孩子现在竟然向往着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孩子根本不知道,多少黑道中人渴望平静的生活。
他看向沈卿,果真她的头侧向窗外,微低着,透明的液体不经意间滑落。他的心又痛起来,都是他不好,没保护好他最爱的女人,他最疼的孩子。
小朗没有察觉到两个大人的异样,自顾自地叽叽喳喳跟宗政苍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什么谁出了丑了,或者哪个孩子调皮惹到老师被罚等等,或许在某些大人眼里,这些很无聊,宗政苍却听的很有趣,这是他儿子长大的过程,他错过了那么多,现在一定要好好珍惜。
虽然车子开的很慢,但依旧还是到了林宅,沈卿先把小朗轰下车,小孩子不情愿地一步一回头跟爸爸说再见,还要他经常去接自己。
宗政苍心里也不好受,一直跟他挥着手,小朗完全进了林家,看不到了,沈卿才开口说道:“要我说,你还是做个整容吧。”
宗政苍惊讶地看着沈卿。
“或许你之前不在意,可是小朗呢,你不可能一辈子不让他见到你的模样吧,难道你想吓到他?”沈卿没有看宗政苍,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一点他倒真没想过,小朗没有要求他就以为孩子不想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有多么懂事,他才六岁呀。
沈卿看到宗政苍的沉默,明白他心里肯定是动摇了。
果真,第二天宗政苍又来接小朗,上来他就开口道:“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过阵子再来看你,好不好?”
小朗听了有些失望,“爸爸去多长时间呢?”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他昨天问过了,对方说要看恢复的程度。
“啊,这么长时间呀?”小朗撅起嘴。
“小朗,爸爸很忙的。”沈卿不悦地冷下脸。说实话,这阵子她真是被忽略到底了,怎么有了爸爸,妈妈就不重要了?
小朗扁扁嘴,没有说话,低着头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卿卿,不要这么严厉,他还是小孩子。”宗政苍替小朗说话,所谓慈母严父,他作为父亲本应当是严厉的,可他偏偏错过了孩子成长的关键时期,所以他对小朗的态度甚至有些溺爱。
其实小朗很乖,只是表达了自己不高兴的情绪而已,平时沈卿不会这样,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烦躁什么,难道因为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宗政苍?她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家,林宅里面很冷清,林正扬又不知飞哪去了,他对自己算是彻底失望了,沈卿对自己也失望了,她现在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按道理来讲她是不该再住这里的,可如果她真的就这么离开,似乎自己也觉得混蛋了一些,究竟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某天沈卿接到电话,是林正扬的手下打来的,她还以为林正扬出事了,吓出一身冷汗。
“四姐,林少喝醉了。”对方恭敬地说。
“那你们还不把他抬回来?”他什么时候回的国,她一点都不知道,看来是有意要避开自己。
“可是……他喊着四姐的名子,不肯走。”对方为难地说。
原来是在撒酒疯,沈卿无奈地说:“看着他,我就来。”问了地址,她去看了眼小朗,孩子已经睡着了,都午夜十二点多,林正扬还在酒吧买醉,可见他心里有多痛苦。
沈卿一行人赶到酒吧,林正扬的人已经在酒吧门口迎接了,当他看到沈卿之后,苦着的脸终于露出喜悦之色,领着沈卿往包房里走。
拐角处,一个人冷不防冲了出来,金大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却没想到那人力气极大,竟然冲过金大的手,一把抱住在中间的沈卿。
沈卿闻到浓浓的酒味,她一看居然是牧野烈,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金大和金二已经手快地一边架一只手臂,将牧野烈架离沈卿,扔出去,此时牧野烈的手下也追了过来,一把接住自己的老大。
两帮人对立着,怒目相视,眼看就要火拼,酒吧老板得知四姐来了,本要过来献殷勤,赶过来却看到这样一番景象,这若是打起来,怕要引起枪战的,装修费且不说,以后谁还敢来这里玩,连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他当即求两边,说好话,大家消消火气,就差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