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萧瑟的秋意渗入了城市的每一处角落,狂风摇曳着枯黄的枝叶,大街上乞丐的双腿开始瑟瑟发抖,夏天终于过去,秋天终于到来,一切仿佛已经设好的局,只等无知的人们慢慢步入。
中化终是由程秋接管了,徐进在医院里去世了。直到他咽气的那一刻,何以云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死亡就这么悄无声息,无情无义。清溪终是没有回来,文锦默默地将徐进送去火化,那无声的眼泪仿佛是无声的控诉,也是无声的无奈,所有的话语出口之后就变成呜咽的啜泣和长长的叹息。程秋出席了徐进的葬礼,虽然文锦百般不愿意,可是中化那么多人,过场还是需要走一下的。更何况程秋现在已是中化董事长,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姿势,高傲的看着徐进的灵台,说着安慰之语的同时,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何以云内心已是气急,不料程秋走了过来,非常友好的说道:“这次真是辛苦何律师了,要不是何律师选错了对象,一定可以再创辉煌呢,不过有顾总在,想必已经够了,程某碍于公务,不能与何律师私下交谈,否则真该与你喝一杯啊。”
何以云内心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表面却波澜不惊,微笑道:“程总客气了,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只要程总行得正,就不会再有这些事情发生。”言下之意是讽刺程秋行不正,他也不恼,迈着沉稳的步子得意的离开了。
文锦伤心欲绝,对这一切冷漠不语,何以云小心地走过去,伸手握住文锦的手,苍老无力,直从心底发着抖,看着悲伤成这样的文锦,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涌上何以云的心田,一张嘴,眼泪便瞬间流了下来。
没想到文锦神色缓和,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何律师,我知道你也尽力了,我不怪你,只是小溪他……”终是没说下去,掩面而泣。何以云咽下泪水,劝道:“没事的,清溪他一定会回来,伯母你要坚强。”文锦抬起头看着徐进的灵台,喃喃自语。
何以云听在耳里,只觉钻心的难受,退后一步,对着灵台鞠了一躬,心理百味陈杂,顾忆伸手揽过她,问道:“受委屈了?”何以向程秋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顾忆摸摸她的头:“商场上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程秋这么做也不稀奇。”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好戏才刚开始呢。”
何以云不解,发现顾忆眼底闪现出一阵狠意,快的几乎以为是错觉,何以云倒也没多想,这种地方,多呆一秒都会觉得难以忍受。午后的阳光虽然温暖却照不进这片四四方方的区域,黑白分明,凉意沁骨,盛满了悲伤与绝望。
明明是深秋,却无端泛起一股寒风,直吹得人摇摇欲坠。冷风往衣领里钻,何以云直打了个寒战。身子却突然一暖,顾忆用自己的大衣裹紧了何以云的身体,半抱着她坐上车。何以云看着顾忆,竟无法集中精神,眼前一阵飘忽,头一歪,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仿佛周围都很安静,何以云舒服的伸出手,却立刻被猛地攥住,顺势一拉,何以云向前一跌,眼前是一道悬崖,深不见底,而她就站在悬崖边上,她回头,看见顾忆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她大叫:“顾忆!”顾忆显然是看到了她,赶紧跑了过来,然而到了眼前的竟然变成了清溪,只听他狠狠地说:“何以云,我恨你!”伸手一推,何以云站不住,掉了下去,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风声呼呼作响,何以云大叫,突然醒了过来,手被顾忆抓住,他显然是被何以云的声音吓到,连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一边说,一边帮何以云顺气,轻拍着何以云的背,温柔地拍着她。何以云鼻子一酸,顺势扑到顾忆的怀里:“顾忆,我怕,我梦到你,叫你的时候,你却变成了清溪,还把我推下了悬崖,他一定是恨死我了。”
顾忆一边拍,一边缓缓说道:“没事的,清溪绝对不会那么做,没有人会恨你,以云你别多想。”心跳的频率渐渐恢复正常,何以云平静了下来,看着顾忆突然抱紧了他:“顾忆,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傻瓜,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顾忆皱眉,看到何以云对中化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遂道:“不用担心,我保证程秋不敢找文锦的麻烦,中化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得到顾忆的保证,何以云心安定了不少,说了一声谢谢,想躺下接着睡,却发现自己被顾忆牢牢抱着,心头一甜,看着顾忆,他也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羞涩地吻了过去。刚触到顾忆的嘴唇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想推开,却被顾忆一个力道,整个人覆了过去,嘴唇合上他的,温热的气息传遍全身,两情缱绻,帐暖衾香。
顾忆看着熟睡的何以云,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心里便是一暖。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何以云不安的动了动,皱了皱眉。顾忆微笑着看她的睡姿,真是不安分啊,顾忆抓住她的手,按下去,替她盖好被子,起身来到书房。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喂?小叶,帮我把合约准备好,安排明天和程秋的会面,对,尽快。”接着,顾忆看着那个未接电话,冷笑一声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双方皆是沉默,顾忆先开了口:“这次多谢你,我会按照约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和中化。”清溪狠狠地说:“你最好如此。”
挂了电话,清溪凝望着越行越远的铁轨,一闪而过的风景,就像是逝去的生命一样,转瞬归于虚无。清溪从在静山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败涂地。虽然不甘,但也不愿就这样让自己的母亲涉险,这一切,不过是来得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