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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善恶矛盾 性足法赠

木五莲看了一眼村长和博绪,不容置疑的道:“如今外族入侵,国家遭难,身为巨壑国民,岂能置身事外,即便不能亲身杀敌,也需要做自己该做之事,瑶南村村民立刻转移,我会派几名护卫沿途保护,但需要留下百名年轻力壮的男子,与我等共守山谷。

村长很是失望,自从与木五莲接触,第一次发现他如此强势,对于他而言,什么国家大事都与他无关,只有村民的性命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然而此刻才记起木五莲也是一名军人,与以往接触的官家没什么两样,面对他的气势,竟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博绪也很无奈,他明白以他们的地位是无法对木五莲提出任何质疑的,但村民的生死大事让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争取一下,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他对木五莲已不陌生,想了想便道:

“容我说一句,老朽明白木护卫的处境,但木护卫应该清楚瑶南村的情况,如果一次抽调百名轻壮,那剩下的老幼妇孺以后谁来护持。况且此次迁移年岁难知,没有这些人打猎巡岗,前途堪忧啊!老朽知道木护卫非是无情之人,但因此请木护卫酌情考虑——”

博云霁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经过谷口一战,小家伙的心中也知道了战争的残酷,看众人为此争论不休,摇了摇渠笙的手臂道:“渠笙哥哥,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啊?能不能不打仗啊!”

渠笙听了一阵苦笑,如果不是相处久了,产生了感情,以他的个性,不会让村长和博绪有任何反驳的机会,谁若有异议,早已身首异处,军人的作风,少主的威严岂是这些乡野草民能够顶撞的!

可是他又非常疼爱这个小弟弟,不忍看他这么难受,便插嘴道:“木叔叔,博绪爷爷说的很有道理,瑶南村若是抽调百名轻壮,确是为难,不过我也明白木叔叔的难处,我想还是让留下的这些人只作为后勤劳力,这样就能够尽量确保这些人的安全,博绪爷爷和村长也就可以安心了。”

村长此时才长出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渠笙,道:“木护卫,您若真能确保这些人的安全,我就下去安排!”

木五莲也很头痛,他不是无情之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怎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好答应:“村长大人,我木五莲不敢保证他们都能活命,但我决不会让他们身处绝地,一旦事不可为,我会安排他们先行撤退。”

村长无奈,能有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道了声谢之后起身离开,去安排哪些人需要留下。

渠笙看着村长离开,对木五莲道:“木叔叔,多日来瑶南村的村民对我们照顾有佳,希望你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考虑一下——”

“是,少主——”木五莲恭敬的道。

博绪欣慰的看了一眼渠笙,衷心的道谢:“小笙,谢谢你!”

他知道,有了渠笙这句话,留下的村民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渠笙摸着博云霁的头道:“云霁这下满意了吧!”

此时的渠笙哪里还像十几岁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大哥哥,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

博绪牵着云霁回屋,木五莲跟着渠笙走出院子。

“村里有个叫博天翎的人?”

说这句话时的渠笙,面容平静,透着一丝冷气,熟悉他的木五莲只道这个博天翎得罪了自己这个少主,淡淡的回答:“是云霁少爷的族兄,关系还相当的不错——”

没等木五莲说完,渠笙那淡淡的声音响起:“这次别人还罢了,他应该能起到很大作用,一定要留下来。”

说完负手而去,博天翎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

三天后,留下的一百名轻壮被木五莲安排到山崖下从新建造住所,而其他村民在五名护卫的带领下,离开山谷寻找新的藏身之地,同为生命的未来奔波和奋斗。

出发之前,渠笙让木五莲仔细的嘱咐护卫,一定要照顾好博云霁一家。

渠笙的感情变化,木五莲看的是最清楚不过,因为博云霁的关系,他对博绪一家,甚至整个瑶南村都莫名的在意起来,然而,行事的果决和狠辣又让他对自己的威胁毫不留情,就像博天翎,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个小煞星。

然而从另外一方面讲,如今的渠笙内心是矛盾的,否则不是曲折的只将博天翎留下,早已经手起刀落,给他一个痛快。对此木五莲有些担心,无论哪种修炼,精纯之意都不可或缺,特别是如今大敌当前,更要让自己的心态保持纯净自然,不染外物。

如今渠笙心思翻覆,矛盾丛生,实在令人担心,可换句话讲,以前的渠笙确实很纯粹,杀伐果决,用心狠手辣形容都不为过,若让他那样下去,未来的渠笙将大有可能完全抛弃人性,成为一尊杀戮机器。如今他的心灵被突如其来的友情也好,亲情也罢劈开一条缝隙,心中的天地也宽阔了许多,对他的将来会带来的变数倒是木五莲想看见的。这么说来,博天翎的事还需要再考虑考虑,说不得,还要先保护他,否则一旦他真的死去,很可能在渠笙的心中留下遗憾和后悔的烙印,以至于影他响以后的修炼。

渠笙坐在博家的院子里发呆,山谷中的事务他完全交给了木五莲,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嘴角不时地溢出一丝笑意。

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小家伙,不过只要他能平安的生活下去自己也就感到无比的欣慰了。

渠笙心中这样想着,他隐隐的感觉到小家伙的将来绝不会平凡,因为他的潜质并不比自己差,也许还要超过自己。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竟然去会想这些,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

挥去心中杂乱的思绪,站起身来,问道:“木护卫在哪里?”

护卫恭敬的回答:“木护卫在山谷入口处,正监督着加强防御工事。”

“哦——”

山谷入口,渠笙看见了木五莲,他正忙着调度人手修筑防御工事,除了在两侧山体上增加掩体,山谷入口也要设下陷阱。

看着忙碌着的村民,渠笙面容冷峻的问道:“木护卫,情形如何?”

木五莲看见恢复往日冷酷的渠笙,内心一阵不舒服,突然很怀念和博云霁在一起的日子。有那个小家伙在,渠笙就像融化了寒冰的春日,而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冬。

规矩的回答道:“少主,我们的探子还没发现虬剑部族的大部队!”

渠笙扫了一眼正在制造的一个陷阱道:“既然木护卫要凭借山谷抵挡敌军,就要抱有必死之心,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寻得一线生机,否则以百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保不住这个山谷。”

木五莲道:“少主说的是!”

渠笙继续说道:“敌人势大,仅靠山谷入口的防御还不足以挡住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敌人发现山谷,如果不能,就要让我们的防御和抵抗遍及整个山谷,要把敌人的尸体铺满整个山谷才能让他们感受到恐惧,才能增加我们的胜率,就算挡不住敌军也不能让他们好受。”

木五莲应道:“属下也这么想——”

没有了博云霁,渠笙就是一个铁血将军,任何考虑都是要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决不给对方留下一丝侥幸的机会,木五莲有时很庆幸不是他的敌人。

渠笙向山谷四周看了看,心中突然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小的山谷牵绊,甚至要与他同生共死,一股荒谬的情绪流溢在心间,然后便被理智扫除,不萦纡怀。

“木护卫,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出去转转,不用人跟着。”

说完不待木五莲反应,便举步向谷外行去。

木五莲看着身体还没有长大,可举止行为全不似个孩子的渠笙渐行渐远,还是躬身施礼,道了声:“是,少主——”

***

仙洞之中,渠笙跌坐在中央蒲团之上,沉心净虑之后开始查看石壁上的文字,所有文字数万言,只有千言是根本修炼法门,其他都是携刻者的修炼体会,相较于修炼功法的晦涩艰深,这些修炼心得更是对他帮助甚大。

虽然如此,他也知道,修炼体会怎么说也是外围和感悟,每个人的体悟都不一样,法门的真义还是要看真正的功法,故此渠笙先从功法经文看起。短短的千言不足万字,越看越是心惊,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寻刺之术于渠笙只是外练功法,从某种意义上看就像手中宝剑一样只是他的武器,而他真正核心法门乃是家族供之于高殿上的务本原气真诀。此功法于三百年前祖辈高人传下,三百年间,家族中成就元婴高手的不下三十人,使渠家在宗门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巨壑国的国主对渠家的家主同样倚重甚多。

可此时的渠笙看到,石壁上的法门似乎与自家原气真诀同出一辙,甚至其完整和丰富的程度还远高于自己修炼的部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隐约中,渠笙相信自家所修持的法门其实只是这里流出去的一部分,可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说自己在无意间找到了自家法门的根基所在,这种想法让他振奋不已。

既然如此,索性拿出一块玉简,巴掌大小,方方正正,这是修炼界很高级的存储介质,以神识刻画,储量惊人,却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即便是修炼者,神识不能外放,换句话说没有修到明神层次的修炼者都不能使用,渠笙也不过刚好能用。他正是要用这块玉简将石壁上的文字转录下来。

一般来说,神识刻画非常容易,基本上动念即成,可此时渠笙却有些难以把握,当第一笔刻画下来时,玉简内部竟然出现一丝震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一旦想做什么就要坚持下去,把握住自家神识,一笔一笔的刻画,初时只有一丝颤意,随着他刻画的越来越多,震动幅度越来越大,让他越来越难以把握,更加让他难过的是,本来没有重量的神识竟然越来越沉,是的,就是这种感觉,如果神识是一只笔,而意念就是拿笔的手,此时的意念竟然拿不住神识的笔,几百个字下来,每一个字都让他使出全身力气,每个字都让他挥汗如雨。

随着字数渐多,玉简内的震荡开始剧烈起来,那是玉简内部的震动,如果从外面看来,只能看到渠笙头上腾腾的热气,全身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浸透,眉头紧皱,牙关紧咬,浮在他面前的玉简倒显得非常安静。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某一刻,山洞中传来咔嚓一声响,然后玉简哗啦一声碎掉在地上,渠笙同时也萎靡下来。

躯体的力量被消耗一空,似经历一场大战,头脑反而异常的清明起来,功法经文的千言万字如流水般在脑海中淌过,他似乎能够领会一点其中的真义,同时,他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拿出的玉简无法承载功法经文的力量,不是难过,而使兴奋,这样的功法才是他需要的。

对于自身的体会又是一种把握,只这一会,原本因为上次观想“境”法门,修为与启窍层次所拉开的差距,隐隐的又有涨满的趋势,对于通神启窍的境界重新有了清晰的感受,又变得似乎转眼间就能够突破的样子。

真是奇妙的感觉!

空虚的感觉又一次向他袭来,看来他所消耗的要比想象的更加多一些,再也支撑不住的身体,仰面躺了下去,眼角的余光扫过另一面石壁上的“境”字,心神不自觉的被拉了过去,这次他没敢多看,只把眼光盯住中间的“境”字,看笔画往来,神韵流转,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道理,清晰的印在他心头,似明非明,类似于上一次的神识冲击倒是轻了许多,一方面因为他看过一次,已经有所领悟,再者心中犹有余悸,没敢全心投入,但结果果然又一次拉开了他与启窍层次的距离,而同样,他的功力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到底为什么呢?渠笙躺在地上苦思不已。

在平行空间中,全振从静思中醒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渠笙,喃喃自语道:幸运的家伙,竟然能这样将修炼的道基夯实,看来你还真是个厚缘之人。

空间中响起了护法神的声音:“此子确实与出世之法有缘,然而心性狠辣,心胸过于狭窄,不是今日因亲情破凶厉,在他心性中开辟一丝裂纹,必将错过此次机缘,若等他日再结缘法,不知何年何月!”

全振也是感叹,天心难测,或许这也正是他的机缘。

两位仙家的议论渠笙无法得知,他的身体在半个时辰后才恢复过来,但精神还是在坐起来的一瞬间恍惚了一下,真是岂有此理,看来铭刻玉简对他的精、气、神都有相当的耗损,非是一时半刻能补回来的。

渠笙心里有些好奇,对于两面石壁上的功法他有比较清晰的认识:应该不是同一法门,但竟然可以互补,真是好生奇怪,若不弄清楚怎么回事,非生心魔不可。

静了静心,便将这份好奇压入心底,将思绪回到务本原气真诀上,重新感悟了一遍功法,确认记忆无误,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的修炼心得方面。

不多时,渠笙的心神便彻彻底底的融入进去,这份心得感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记录下来的,竟然是从修炼开始一直到长生真人的境界,对法门功法的体悟都携刻在这里,起初还是走马观花,一些体悟虽然与自己不太相同,但并不难以理解,相较之下,可以大幅度的补全自己对功法的理解,同时也不断的校正他对本门心法理解的偏颇之处,但渐渐地,记录者的境界不断提高,所记录的体悟却让他有些难以消化,不理解的地方越来越多,当他头涨的疼痛难忍的时候,不得不再次停下,慢慢的理顺。

在把这些都消化一遍之后,渠笙又一次接触到了启窍的境界,如此三番五次下来,似乎启窍的境界已如薄薄的一层纸似的,稍一使劲就能破开,所谓的境界壁障再不是问题,可他此时反而不再着急去突破自己的境界,回过头又去看“境”法门的石壁。

全振对渠笙此时的心态了如指掌,忍不住说了一句:贪心。

不知身在何处的护法神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与全振交流,又像是自言自语:“贪心也好,精进也罢,执念不去,境界不升,机缘成就,还看自身。”

全振也是微笑:“是啊,机缘有了,将来的成就就看他自己如何修持了。”

渠笙这次的努力成果不大,隐约中似乎却又收获,但启窍境界的感受依然存在,那种下一刻便能突破的感觉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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