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谢哥,给我来一百三十斤西瓜,我买回去吃。”安如意聊了一会儿觉得在车里面说话不礼貌,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这体型活脱脱一个小弥勒,耳朵垂下来看起来挺有福气的,穿着一身运动短衫装,脚上是双安踏球鞋,这一身打扮有点不伦不类的样子,让人好笑,但是谢言却在他笑眯眯的眼中看出一丝精芒。
这是一个狠茬,看似和善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悸动不安分的血液。
“三伯,有人买来西瓜了,一百三十斤。”谢言扭头叫谢枋。同时在想,一般的西瓜大概在十一二斤左右,一百三十斤就是十多个西瓜,买回去吃?你蒙鬼呢。
谢枋起身走过来开始装西瓜。
安如意分根烟给谢言,谢言看了一眼正在车棚里装西瓜的谢枋,微笑摇头拒绝道:“有长辈在。”
安如意笑着点头道:“我懂我懂。”
“辛苦你了。”
不管目的如何,卖了西瓜总要是说声谢谢的,这份人情要记下。
“能让楚少高看一眼的人绝对是个秒人,谢哥,看来我可要好好的和你打交道了。”安如意是个自来熟的性格,本来是抽了根烟,后来看到谢言长辈在,就把烟丢在地上踩熄:“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兄弟我能帮上忙的绝对帮!”
谢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些人看起来挺和善其实骨子里傲的很,要是你不让他服气,他就不会把你当一回事,这些人就是这样,永远高昂的仰着似乎比人高贵的头颅。
“谢哥多少钱?”安如意道。
“45.5块钱,抹掉给5毛吧。”谢言用那种秤称一下,然后说道。
“这是钱。”安如意给了谢言一张五十的,谢言摸出钱袋子要找钱,安如意说这些就算了吧,谢言坚持给安如意找了一张五块的。
“好嘞,谢哥,后会有期。”安如意肥嘟嘟的肉脸满是喜庆,坐上帕萨特,和谢言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不远处的三个城管站在臭水沟的下脚处眼睛都瞪出来了,纷纷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惊骇的神色。那辆帕萨特的车牌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县里面的富商大佬安九爷的座驾,我滴乖乖,那个胖小子能坐他的车来肯定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大一小到底什么来路啊?
还没等他们惊骇完!
又有一辆黑色低调奢华的奥迪车缓缓驶来,这次来得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从车后座走出来,还有和那个西瓜摊的少年打了声招呼,似乎在聊着什么,一会儿就又买走了一百多斤的西瓜,潇洒的走人。
三子吞咽一口唾沫咕噜一声,僵硬的转动脖子,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年纪大的城管已经呆滞了。
“那是民政局三把手张局长的座驾。”面容普通的城管道出了缘由。
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接二连三的来了七八辆不同的车子,有的车子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挂的牌照却十分的牛,基本上都是可以从县里横着走的角色,在这个三四线的小县城里面,可说是顶天来了的。
“我的天啊,这是教育局的车子!”
“这个是?这个牌照有点眼熟啊,一时想不起来了……呀,不是副县长的车子吗?”
辨认可以在县城里横着走的车牌,是城管和交警们都需要做的事情,有些时候啊,因为你一不小心就弄到了那些当官的身上了,所以老人们对每个新来的城管都会传授一两招。
三子拿着一个小簿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的车牌,一一对照,最后无力的发现,来得车子,里面基本上都有。
“你到底要我们找麻烦的是那路大神啊?”年长的城管板起脸来呵斥老代,脸上黑青无比,要不是之前谨慎了一下,冒冒失失的冲过去没收别人的西瓜摊子,就撞枪口上面了,里面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摘掉自己的帽子,随便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城管局长劈头盖脸的骂,你还想不想当城管了?吃了豹子胆了吧,真是活腻歪了。
年长的城管越想越后怕,万幸自己多了个心眼。这老代是拿咱们当枪耍啊,纯粹是陷害我们的。
老代瘦弱的跟竹竿一样没三两肉的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露出大黄板牙哭丧着脸叫屈,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能怪我。”
三子火冒三丈,恶从心头生,抬脚就踹,骂道:“我叫你不知道,我叫你不知道。”那一记老拳直接摁实在老代鼻梁上,打得他鼻血长流,老代他那身体瘦弱的跟竹竿一样,根本不能反抗。
年长的城管上来拉劝,说:“别打死了,教训一下就行了。”
他可不是管老代的被打,而是怕三子打死了人不好收拾,三子啐了一口,甩了甩发麻的拳头,说:“这老骨头就是看不顺眼,走了,哥们找个地方喝茶去。”然后三个城管扬长而去,留下鼻青脸肿的老代一个劲在哪里懊悔。
街上的人冷漠的看了一眼,纷纷散开,可以知道这个老代在这里是多么的没人缘。
而那里发生的一切,对于谢枋和谢言来说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谢枋只知道今天的经历犹如梦幻般跌宕起伏,一车四百多斤的西瓜一个下午就卖出去了,赚了六百多块人民币,攥着这些钞票,谢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当权和钱交织在一起迸出炽热的火花。
谢言眼眸平静无比,刚才那些人都是楚河找来的,他也知道这是楚河送给他的一份大礼。他也懂大礼不是指卖出的这些西瓜,而是让县城里的那些官员的子弟小衙内对谢言有个初步的影响,这是融入那些圈里的敲门砖。当然,谢言更明白,楚河也只能帮到这里,能不能让这些高傲的小衙内或是小纨绔们另眼相看,还需要付出努力才行。
“三伯,西瓜卖完了,我们回去吧。对了,那些开车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的子弟,这些社交资源要好好的使用。”谢言想了想还是对谢枋说道。
“三伯我省得。”谢枋也是沉思点头。
残阳彩霞灿烂万丈,夕阳染红了云层,揉碎在这个中国落后小县城的夏天,不仅是旧时光,也将回忆都被封存在记忆的夹层里,然后将余味一点点晕染,叔侄俩在夕阳的反衬下,身影越拉越长,消失在斑驳的林荫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