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山脉的山脚离喀布尔城镇并不遥远,本来应该是人与自然无邪相处的美好前景,但在纯洁和善的喀布尔城镇居民的心目中憎恶山脉却和一只在地狱中张牙舞爪的恶魔无异。
恐怖和不详永远是描述这座古老山脉的最佳台词,虽然说它是永恒大陆最神秘的凡尔登山脉一支余脉,但是却丝毫没有给喀布尔城镇居民的生活资源带来任何实质的帮助,尤其是在黑暗到来的深夜,光明神栖息在天界的某个角落之时,除了《喀布尔史册》中记载的‘在每一年特定的那些不详之日,偶尔可以看见憎恶山脉的山峰之巅上几个不知善恶且庞大无比的诡异黑影一闪而逝’之类的传言以外,更让人胆战心惊胆的还是游荡徘徊在山脉深处的那些强大魔兽。
它们总是会不时发出各式各样的咆哮声音,极具穿透力和磁性的嚎叫经常吓哭城镇上每家每户视若珍宝的顽皮孩子,哪怕是一些有着不少阅历和实力的城镇守卫军,也是经常被这种魔兽的嚎叫弄得毛骨悚然。
因为他们有着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力量,所以知道的规则也比普通人要多,对于某些可以让自己的威势从山脉深处散发到人类城镇中的强大魔兽,那可不是他们这些拿着长剑的小喽罗们可以挑战的,强者这种生物啊,最讨厌别人无视他们的威严了,这一点,无论人类还是魔兽,倒是难得的有种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每到浑厚的夜晚降临之际,这些守卫军最希望见到的美景就是黎明时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一旦阳光出现了,光明神大概会忽然想起我们也说不定。
或许正是因为憎恶山脉确实让喀布尔的居民产生了一种蕴含有畏惧色彩的憎恶,所以当伫立在喀布尔城镇高墙上的两位守城军看见一辆破旧的马车忽然从憎恶山脉中慢腾腾的爬了出来,并且吱呀吱呀的靠近自己的时候,他们在那一瞬间想到了神话传说中最邪恶恐怖的那位魔王撒旦的到来。
“光明神在上,我看见了什么!”
一位守卫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呼喊,嘴唇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震惊,反正就是像抽了风般颤抖个不停。
“一辆马车,哦,天啊,一定是昨晚‘欲望之馆’的朗姆酒太烈性了,现在连我的眼睛都在和我开玩笑。”
另一位拿着长剑的年轻守卫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脸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了那辆充满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破旧马车...
“混蛋,光明神和命运女神的干架了吧,如此恶作剧的玩笑竟然真的被我看见了!一条野狗!一条野狗拉着马车奔腾!”
年轻的守卫军一把丢掉自己的长剑,丝毫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通红的面庞就像是在森林中嬉笑打闹的某种生物的屁股般炽热,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可不是吐槽一条野狗能不能拉着马车前进这种无聊的问题。
另一位年长的守卫军到底还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物,况且这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辆马车和一条野狗之间的秘密,并没有真正危机到来到来之前的凝重气息。
他掂了掂手中饰以蓝曜花纹的秘银长枪,露出了微笑,这柄老家伙曾经陪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早已经像个老朋友般熟知他的一切,荣耀的‘蓝曜花丛’骑士?不,他如今只是被称作‘地狱和天堂的独木桥’的喀布尔城镇中的一位普通守卫军罢了。
“老伙计,放心,喀布尔欢迎每一位远方的客人,但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里的和平,我们一起送他去见上帝。”
老守卫军呢喃低语的声音突然加大,斗志昂扬的呼喊着那位新来的年轻小伙。
“混蛋,别像个王国贵妇般念叨了,赶快把象征咱们守卫军精神的旗帜给升起来,要知道,那些外来者最喜欢干一件事的就是挖苦丧失勇气的懦夫。”
“为了守卫军的荣耀,我的老伙计!”
那位年轻的守卫军微笑着重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深蓝色眼眸中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坚毅。
“还有自己。”
十息之后,一面鲜红的旗帜飘扬在喀布尔城镇的上空。
......
“人是永恒大陆最为复杂的生物,他们拥有欲望,数不清的欲望,权利、金钱、荣耀、辉煌、温醇的朗姆酒、独一无二的纹章,有些欲望丑陋不堪,还有一些欲望却能在在阳光下面熠熠生辉,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一件事,他们本来都是一样的,光明神和撒旦,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因为他们都是神。”
很难想象,如此狂妄的言论的源头竟然是一位活了将近八百年的老者,《罪恶的真实》在某位异端魔法师的呢喃下诞生了,同样的,这位在睿智和无知海洋中荡漾了无数岁月的遨游者,在某个深夜和四位拥有‘光之庇护’纹章的枢机主教进行了一场真正的交锋,本该欢呼歌颂愉快的魔法精灵在咒语的压迫下,构建出一个又一个饱含了毁灭奥义的魔法,山崩地裂,遥远的凡尔登山脉深处都传出了哀嚎,而最终的结果也没有让神的信徒失望,这位强大的异端被绑在了光明教廷的十字架上烧死了,圣洁的火焰焚烧着所谓的罪恶源头,焚烧殆尽的骨灰和卑贱低微的尘埃混杂在一起,那些穿着神圣长袍的那群小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李来福面无表情的将这本足以让他死上一万次的荒诞书籍收回了青色的空间戒指中,马克斯家族的传承下来的玩意儿,最适合保存这些让人提心吊胆的异端之物了,尤其是现在这辆马车里面可是有着两位未来的大异端啊,这样说来倒是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异端游侠安士白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达传说中被称为‘地狱和天堂之间的独木桥’的喀布尔小镇?你明白的,我们需要好好喝上一杯最烈的朗姆酒,我带来的那些珍藏品实在太过温醇了,只适合塔斯汀王室的那群大人物觥筹交错的应酬,对于逃亡的异端,这简直无法激发我们的任何热情。”
李来福微笑着高声问道,琴在一旁歪着脑袋,竟然是已经睡着了,一路舟车劳顿,还会时不时冒出一两个可笑的意外和令人心惊胆颤的危机,确实,作为一个孩子来说,她已经很不错了。
“嘿,尊敬的‘异端智慧之脑’埃莫里,你要相信‘教皇’的实力,它的速度可是比风一样的游侠还要迅捷呢,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将你的脑袋伸出来,看一看不远的前方,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啊。”
安士白拍了拍那条野狗的脑袋,似乎它也是很喜欢‘教皇’这一听起来极其霸气的称号,吐着舌头扭着屁股愈发卖力,但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这辆马车似乎是受不了太崎岖的奔波了,这些天它受的苦,可比另外三个家伙要多上不少。
李来福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对这位梦想成为‘大异端’的游侠愈发感到无语了,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也深刻的明白自己捡到宝了。
风平浪静可不意味着没有危险啊,例如他们在穿行憎恶山脉中那条唯一的羊肠小道时,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大蜘蛛从迦南木上坠落,结果这个倒霉的可怜家伙竟然被安士白一剑直接给劈成了两半,甚至这个满头棕发的少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一脸厌恶的拍了拍身上蓝色的血液,这可不是一位普通游侠可以做到的,一般的强大也不行,最起码可以将他形容为非常强大。
“嘿,喀布尔的小家伙,你们好!我在这儿,一会就去你们的家园传播异端的教义。”
异端阁下安士白忽然吹了个口哨,双手高举,不停的摆出奇怪的动作。
不远处,喀布尔城镇的高墙上,站着两位满头黑线的守卫军...
“他们是疯子?”
“最好是这样,最起码比最近出现的某些图谋不轨者要可爱。”
两位守卫军如此说道。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李来福,马克斯·埃莫里,马克斯家族最后的一颗希望种子,终于离开了风雨飘渺的塔斯汀。
......
“光明中的黑暗,阳光下的阴影,英雄背上的污垢,神圣长袍下的虱子,朗姆酒中的尘埃,异端?应该说是一丝不挂的教皇吧。”
李来福喃喃自语,挑起破烂不堪的沙缦,望着不远处的喀布尔小镇。
鲜红的旗帜飘扬,代表着守卫军信仰的图案在上面隐约可见。
小镇的城墙并不高大,却仿佛有着一股让人感受到畏惧的坚固之感。
这位孩子突然笑了,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异端们,进城。”
一辆破旧的马车,一条野狗。
吱呀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