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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湖豪情(4)

杜雨霖没想到十三少竟然被中年人打死,夜深人静的时候,杜雨霖就问:“这位客官,这回您的祸可惹大发了。那王天龙无恶不作,民愤极大,您打死了他的儿子,他能放过您吗?不过,我打心眼儿里感激您,要不是因为我和雪娘,您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客官,是我害了您啊!”中年人爽朗地笑了,对杜雨霖说:“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我就是看不惯十三少的丑恶行径,才一气之下将他摔死。除了这个恶霸,也是为百姓造福,便是死了,也知足了。”杜雨霖便和这中年人聊起天来,他发现,中年人谈吐不俗,遇事不惊,绝不是一般的市井百姓,可一问中年人是从事什么营生的,中年人却闭口不谈。

这天晚上都半夜了,杜雨霖想着雪娘,依然没有一丝睡意。想着自己即将命丧黄泉,雪娘生死未卜,不由泪如雨下。倒是中年人谈笑自若,好像砍头和他无关似的。杜雨霖就问中年人:“客官,您说,王天龙真会把我们给砍头吗?”中年人嘿嘿一笑,狡黠地说:“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这时,一个看守过来制止他们说话,中年人对看守小声嘀咕了一番,看守听后吓得脸儿都变了,将信将疑地说:“这样空口无凭去报信,有谁相信于我?”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交给看守说:“你只要拿着这个东西送到总兵衙门,我刚才说过的话都会一一兑现,决不失言。”看守拿了东西,飞也似地出去了。杜雨霖不知中年人交给看守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听见他和看守嘀咕些什么,他只知道,既进了大牢,必死无疑。

转眼,到了第二天天亮,杜雨霖见几个看守凶神恶煞一般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将他和中年人捆了个结实,推到了守备府后院绑到了断魂桩上。王天龙说:“来人,将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刁民给我开膛剜心,我要将这两个人的人头和心来祭奠我儿。”两个刽子手分别扯开了杜雨霖和中年人的衣襟,将一口凉水喷到了心窝儿上。眼见刽子手拿着牛耳尖刀向心窝儿捅来,杜雨霖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了。这时,就听中年人喝道:“王天龙,你好大胆子,竟敢私设刑堂,你就不怕大清的律法吗?”王天龙围着中年人转了两圈挑起大指冷笑道:“将死之人竟然如此慷慨陈词,我王天龙佩服。就凭你临危不惧的胆气,我会出私银赏你一口上好的棺材。你就走好吧!”

王天龙正要吩咐刽子手动手,家丁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说:“盛京巡抚大人苏哈率领全城的文武官员来了!”王天龙大惊失色,正要整衣出迎,那苏哈却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王天龙赶忙迎上前去,就听苏哈大声喝道:“来人,将王天龙给我绑了!”王天龙大声问自己犯了什么罪,苏哈也不理会,径直走到中年人面前把绳索松了,然后跪倒在地,口称:“臣苏哈罪该万死,请皇上责惩!”直到这时,杜雨霖这才明白过来,被绑之人竟是当今皇上,赶忙跪在中年人面前磕头不已。那王天龙回过味儿来,早被苏哈带来的护卫拖了出去。杜雨霖磕得额头出血,被中年人给搀扶起来:“杜掌柜,回去和雪娘好好过日子吧!”

原来,中年人正是微服私访的乾隆皇帝。乾隆皇帝下江南,早就玩腻了江南的美景,听说北镇的医巫闾山风景秀美,就将宫中事务交给几位心腹大臣管理,自己和几名侍卫悄悄微服到了北镇。他在山上游玩够了后想到城里溜达,嫌侍卫跟在身边多有不便,就撇下了侍卫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乾隆是个风流皇帝,听说怡春院的姑娘雪娘是北国才女,就想以富商的身份去私会一番。一见面,那雪娘果然风姿绰约,才华横溢。乾隆见雪娘琴音低沉,就问雪娘心中可有烦闷之事,雪娘见客人气宇轩昂,是个仗义之人,就将爱慕杜雨霖遭十三少骚扰的事情说了一遍。

乾隆说:“既然姑娘如此爱慕杜雨霖,何不让他将你赎出去?”雪娘说,要想将她赎出去,没有一万两白银,鸨娘儿是不会放她出去的。乾隆没有言语,当天就去了杜雨霖的当铺。他此去当铺就是想看看杜雨霖究竟是何样人让雪娘如此为他黯然神伤?他拿出一只绿玉扳指断当想看一下杜雨霖的人品,没想到杜雨霖不但不贪,相反还劝他赎当。乾隆心中暗暗敬佩,回到怡春院,提出愿意出资一万两资助雪娘跳出苦海。为了不让杜雨霖有所负担,乾隆特意嘱咐雪娘谎称这是她几年来积攒下来的。十三少来骚扰雪娘和杜雨霖,乾隆忍无可忍就将他给摔死了。在牢中,他悄悄拿出一只小金印交给看守,令其赶到行宫交给侍卫,并叮嘱侍卫一边暗中保驾,一边宣召盛京巡抚苏哈带兵擒拿王天龙。

雪娘和杜雨霖终于得以团聚。不久,杜雨霖被宣召进京,任户部侍郎。

义丐偿债

明代崇祯年间,辽西重镇广宁有一个叫徐道成的药材商。这徐道成头脑精明,白手起家,经过数十年的打拼,终于由原来不名一文的药材铺小伙计成了一位广宁有名的大药材商。

这天,徐道成正在店铺里盘点积存的货物,打外边闯进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公差,为首的一抖手中的锁链冲着徐道成怒冲冲地说:“徐掌柜,你犯事儿了,跟我们到衙门里头走一趟吧!”还没有等徐道成问明缘由,那公差抖动手中的锁链就将徐道成给锁上了。到了公堂之上,知府问道:“徐掌柜,你也是本城的名流,我来问你,昨天晚上你是否到过鼓楼后边的寡妇柳贞娘家里?”徐道成听了一愣,他去柳贞娘家,知府怎么知道?徐道成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要不然公差为何将我缉拿到此?想到这儿就点了点头。知府一拍惊堂木:“徐道成,贞娘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家中,你可知罪?”徐道成一听,尤如五雷轰顶,当时就瘫倒堂前。

想起贞娘,徐道成不由泪花直闪。贞娘是谁?为何让徐道成如此动情?说起来,这里边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呢!

二十年前,年仅十八岁的徐道成只不过是药铺的一个小伙计。年终里的一天,掌柜的吩咐他去乡下的客户家催款,徐道成背上个褡裢怀揣着账本就上了路。那天正是腊月二十三,天上飘着大雪,徐道成身上穿着单薄,走到半道儿上就患上了风寒。加上连冷带饿,身上又发着高烧,徐道成就昏迷在了一个庄户人家的柴草垛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徐道成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暖烘烘的世界里,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户人家的火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麻花被。徐道成刚想动,就听身后边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娘呀,他醒过来了!”徐道成刚想扭脸儿看个究竟,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就飘到了他的眼前。这时,门帘挑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走了进来。徐道成知道,自己是被这人家救了,想起身致谢,可身子软得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女人将碗给了姑娘将徐道成按在了被窝里说:“孩子,你现在身子骨虚,动弹不得,喝了这碗热面汤出了身热汗就好了。”徐道成喝下了这碗热汤面,出了一身热汗,病就好了。交谈中徐道成了解到,女人是柳郑氏,姑娘是她的女儿贞娘。昨天晚上贞娘出去抱柴禾,发现奄奄一息的徐道成,就和娘一起将他抬进了屋。听罢女人的讲述,徐道成知道是这娘儿俩救了他的命,要不然自己非冻死不可。徐道成感激这娘儿俩的救命之恩,凡有机会就买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拜望恩人。没事儿的时候,徐道成就帮着这娘俩做这儿做那儿,一来二去,就和贞娘有了感情。柳郑氏也喜欢上了这个聪明能干的小伙子。就在两个人海誓山盟的时候,贞娘在关外跑买卖的父亲回来了。听说女儿和一个药铺的穷伙计相爱,死活不同意,非要女儿嫁给鼓楼后面的刘记布铺的少掌柜为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贞娘只得含泪嫁给了刘家。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后,刘记布铺在一场大火中被毁,刘少掌柜和他的父母也在那一场大火中丧生,只有贞娘在娘家幸免于难。为了帮助贞娘生活,徐道成暗地里给了贞娘许许多多的帮助。两个人又旧情复萌。有了徐道成的帮助,贞娘的日子又有了奔头。这时,徐道成已是小有名气的药材商了。为了徐道成,贞娘没有再嫁,只默默地和徐道成相好。不过,徐道成一般是在夜深之后才来和贞娘相会,因此,并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韵事。如今贞娘蹊跷被害,徐道成怎不又惊又悲?

见徐道成瘫倒在地,知府拿出一件东西道:“徐掌柜,这个东西你可认得?”徐道成一看,这不是贞娘送给自己绣花儿烟花包吗?怎么到了知府的手上?于是强打精神点了点头。知府说,今天一大早,贞娘的邻居去刘家串门,一进屋见贞娘胸口上插着一把剪刀,人已死了。邻居忙找丈夫张大胆到衙门报案,公差们在现场发现了这只绣有他名字的烟花包,怀疑他和此案有牵连,因此将他缉来归案。徐道成说:“大人,我去刘家不假,可我并没有杀人害命呀!”知府微微一笑:“那贞娘是一个寡妇,你夜半前去所为何事?定是逼奸不从,恨而杀之。不动大刑,量你不招!来人,拶子侍候!”徐道成刚想说出他和贞娘的往事,又一想不能因此而坏了她的名声,只好伸出手来认受刑。十指连心,徐道成被拶子这么一夹,手指的骨头就像被夹碎了似的,没办法,只好认招画了供。知府见徐道成招供,笑道:“早认了,何必遭皮肉之苦?”

徐道成被下了死囚牢,望着黑洞洞的四壁,回想起和贞娘的一幕幕往事,禁不住泪水涟涟。这天晚上,徐道成在牢房里正长吁短叹,突然牢房门开了。就听狱卒说:“徐掌柜,知府来探望您来了。”徐道成睁开双眼,刚想站起来施礼,被知府给搀扶住了。知府吩咐狱卒说:“领徐掌柜的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然后领到我的书房,我有话要对他说。”徐道成心中纳闷,他一个将死之人知府因何对他如此客气?洗完了澡,换罢了衣服,徐道成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一个叫虎三儿的街头乞丐在酒馆里喝酒,当着众人的面吹嘘自己才是杀害贞娘的真凶。衙门里两个乔装改扮正在办案的公差正在一边喝酒,将这段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就一个人回衙门禀报知府,一个人跟踪虎三儿的行踪。知府闻听,知道自己错判了徐道成,当下吩咐捉拿虎三儿。在一座破庙里,公差将虎三儿拿获。刚开始虎三儿还装疯卖傻地不认账,可当公差们将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讲出来后,虎三儿这才耷拉下了脑袋,对杀害贞娘一案供认不讳。虎三儿说,他对贞娘早就有心了。贞娘德行端正,品貌俱佳,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没事儿的时候,虎三儿就去刘家乞讨,希望能见一眼贞娘。那天晚上寅夜时分,他乞讨回来路过刘家的门前,忽见刘家的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贞娘挑着灯笼送到了门前,看着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样子,虎三儿就断定贞娘暗里有男人。男人走后,藏在暗处的虎三儿淫心骤起,从院墙的豁口处爬进欲行非礼,贞娘誓死不从,大声呼喊。虎三儿心怯,抓起床头上的剪刀插进了贞娘的前胸后逃了。正在虎三儿害怕公差抓捕他的时候,公差却将徐道成给抓住了。没想到在酒馆里酒后吐真言,被公差听了个正着。

徐道成绝处逢生,回到家中又开始经营他的药材生意。这天晌午,徐道成正在铺子里核对账目,忽听街上铜锣响处,伙计进来禀报说,奸杀贞娘的虎三儿马上就要开刀问斩了。徐道成闻听大喜走上街头。伙计说的一点不错,街头上人山人海,衙门里的公差骑着高头大马押着囚车赶奔法场。囚车里的虎三儿蓬头垢面,人们纷纷将一些石头烂菜扔向囚犯。徐道成也想拾起一块石子扔向虎三儿,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时,虎三儿似乎发现了他,在他脸上轻轻那么一扫,囚车就从他身边过去了。他忽然觉得,虎三儿看着他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望着囚车渐渐远去,徐道成回忆着囚犯的眼神,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三年后的一天,徐道成正在柜台后边喝着茶,打外头进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说,他叫桑十三,有重要事情要和徐道成入内相谈。来到后院的客厅,桑十三从包袱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徐道成说:“徐掌柜还认得此物吗?”徐道成接过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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