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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触摸亲情的温度

农民工

用心磨快刀锋

忍痛割断亲情的脐带

搁置贫困的日子

把致富的梦和对新生活的渴望

潦草地装进行囊

在霓虹灯闪烁的背景里

命运的摄像师不停按下快键

把你的足迹和辛酸从一个工地

切换到另一个工地

在淡入淡出的画面上

你从枕头下

总是小心打开母亲慈祥的微笑

在城市的夜幕下

思乡的伤口

一寸寸扩散

故乡的村庄

有一片茂密的林子

鸟儿们常在那里聚会——

唱歌 练琴 吊嗓子

不知是哪一天

刮来一阵西北风

家乡的鸟儿们 能飞的

都扑翅飞走了

飞入繁华的都市

栖息水泥钢筋的大森林

剩下几只老弱病残

独守故乡的枯枝

我真担心啊

那些远走高飞的鸟

岂能预知自己的命运

我仿佛看到有一伙猎人

在暗处布设陷阱

一些鸟便成为笼中之物

而另一些鸟因水土不服

渐渐失去了光泽

被水泥钢筋的尖利枝条

撞得头破血流

陪母亲摘玉米

麻利的动作

似乎跟她的年龄

不太相称

只是背明显驼了

两鬓裹满风霜

母亲 一把农具

从一棵玉米移向另一棵

稻草人 一年四季与母亲一同

看守三分薄地

修长的豆角

躺在竹篱笆的怀里 享受

阳光的馈赠

昏暗处 知了

悠长颤抖的声音 源自

另一个世界

击疼我的心事

山塘对岸 低矮的土丘

祖父 祖母

还有父亲

已在浓荫下沉睡多年

八十三岁的母亲

二十二年的孤寂

一粒星火 一生的疲惫

母亲用勤劳

燃起生活淡淡的炊烟

如今 母亲仍旧

用断续的回忆和起早贪黑

打发晚年

用药品和劳动结算病痛

时光流逝

母亲已慢慢老去

陪母亲摘玉米 看见她

风烛残年的身影

一张弓压住我的头顶

忧伤 一丝一缕

填满我的内心

瞬时 泪水已盈满眼眶

母亲独守空巢

过完农历旧年

跟母亲住在乡下的弟弟

决定南下福建

那颗期盼一夜致富的心

在母亲的担忧中

被哐当哐当的夜行火车

带向未知的远方

八十三岁的老母亲

她单薄的身影

和墙壁上的父亲相互照应

有空时就说说话

和母亲朝夕相处的

还有三只下蛋的老母鸡

一只敬业的小黄猫

母亲起早贪黑 一日两餐

饮食一天比一天简单

宁心宝和心血胶囊必不可少

由我从县城定期送回

母亲多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不吃零食 准时吃药

呵护心脏正常运转

一台半旧的19英寸电视机

寄托了母亲全部的精神生活

山塘边的三分菜地

是她每天最大的活动空间

每当我拨响老家的

那台无线电话 话未出口

心已揪得很紧很紧

当我握住母亲的手

当我握住母亲的手

触摸母亲贝壳一样僵硬的手背

我想起了故乡那条河

棰衣棒叩击青石板的节拍里

闪动母亲矫健的手臂

当我握住母亲的手

触摸母亲沟壑纵横的手背

我想起了故乡崎岖的山路

紧紧攥着母亲的手 我一步一步

告别愚昧 走向知识的殿堂

当我握住母亲的手

触摸母亲刻下岁月沧桑的手背

我心里流着泪 淌着血

是我挥霍了母亲勤劳的一生

汲干了母亲的美丽

沿着母亲河的源头

我走出大山 走出了故乡

如今 母亲博大的河床

不再绽放美丽的浪花 母亲的手

永远失去了青春活力

而不管我走到哪里

永远走不出母亲慈爱的视线

那只随风飘游的风筝

总有一根细细的线

攥在母亲粗糙而炽热的手心

生日

今天 我的生日——

母亲苦难的日子

生日的酒杯盛满母亲的泪水

母亲啊 我是你血液中

汩汩流淌的疼痛

为了催生一粒生命的种子

你将眼泪一滴一滴

种进肚里

两百七十个日日夜夜

我吮吸你的快乐 生长你的痛苦

守候成两泓含笑的泪

是你温馨博大的河床承载我

流淌不息的生命之水

是我放荡不羁的浊浪冲撞你

百孔千疮的河堤

如今母亲身子佝偻

满头霜雪 唯有无私的母爱

时时碰撞我的心怀

父亲

一棵草是卑微的

一生抬不起头

连风也不让它挺直腰杆

一个乡下人的方言

在城市一隅

偶尔探出卑微的脑袋

我的父亲是卑微的

卑微得像一棵草

像一棵草的父亲

是被生活一天天压弯的

弯得抬不起头来

比一棵草更轻

一个仲秋的早晨

父亲倒下了

枕在一片绿草之上

大地做了他温暖的被子

父亲安详地睡着

风也唤不醒他

父亲沉沉地睡了

而世界仍醒着

故乡的山 故乡的土地

故乡的山是父亲的脊背

承载千钧压力

铸就不屈的性格

故乡的土地是母亲的胸怀

田野掀起的层层麦浪

是她心中翻滚的喜悦

山与土地浑然一体

联成一个地老天荒的誓言

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

用一个轮回的联袂

共同编织故乡美丽的梦幻

老屋

一声粗暴的雷鸣

迫使一片青瓦

从老屋的椽子上

惊恐落地 从此老屋

成了患风湿的老人

老屋老了

父亲和老屋一样老了

父亲说趁早给老屋

挪个地儿

父亲和请来的工匠

小心翼翼地卸下老屋

支离破碎的身体

在向阳的坡地下

父亲找到一块风水

给老屋的灵魂

安了个新家

老井

我的祖辈 以扁担和容器

为运算符号 在故乡那口老井的

演算台上 用一辈子的光景

重复演绎生命的运程

父亲已追随他的父亲而去

唯有那担水的木桶

仍飘着淡淡的油桐香味

高高挂在我记忆的陶缸边

我在梦里看到了父亲

父亲仍担着两只油漆杉木水桶

匆忙走过七月流火 老井

蜷缩在柳树的浓荫里

祼露着岁月的斑驳

那些灰麻雀

那些穿灰布土衣的麻雀

可是母亲的远亲 收获季节

总能见到它们忙碌的身影

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

躲在一旁窥探母亲忧伤的年成

而我怎样看都觉得它们

像村里长嘴舌的多事婆

把满肚子的坏水从村头泼到村尾

而它们满腹的心事我心知肚明

不是探望我年迈的母亲

不是祭奠我天堂里的父亲

而是伺机叼走阳光下的一粒金黄

回乡

狭窄的土路耍着孩子般的淘气

我在前面走一步

它就在脚后跟使劲浇一把泥

冷不防还绊我一跤

一头大黄牛和它卑贱的命运

被咬满岁月汗渍的棕绳

紧紧捏在老农的掌心

这是多年前

我回老家的一幕

不久 当我面对同一片山水

稻秧正在扬花吐穗

凉风送来泥土和牛粪的气味

几只粉蝶在草丛上下翻飞

一群灰雀掠过我的头顶

昔日的山村土路

被几头膘肥体壮的铁公牛

追赶得无影无踪

故乡的小河

一条河 一面千年魔镜

曾照过多少尘世沧桑

收留多少古老月光

一轮明月已被天空取走

月光的碎片被河流

带向远方

那些生活的淤泥 流沙

日夜流淌的喧哗

已被岁月过滤 沉淀和结晶

成为经久不愈的伤口

一年又一年 隔着

薄薄的乡愁 我用熟悉的方言

喊出故乡的疼痛

草垛

村子东头

草垛异常平静

风集结而来

发出挑衅的尖叫

试图撕咬它

却无从下口

草垛镇定自若

像一介前朝遗老

高深莫测

凭借一棵树的力量

苟延残喘

威严的面孔

遮掩不住

内心的孤独和恐惧

大地的深绿

草垛窥而不动

老家的房前屋后

老家的房前屋后

沉睡着一些我曾见过

或陌生的亲人 房子的西头

屋后的山坡 躺着祖父陈广召

祖母谷南芝和父亲陈功汉

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老实本分 与土地结缘

一生未曾走出大山

最终都在病魔的纠缠中

像一片干枯的树叶 把苍老的身体

交给了脚下贫瘠的土地

老屋门前 隔着窄窄的村道

睡着伯父陈功选 他刚成年的孙子

在沿海打工 乘坐长途汽车回家的途中

因一起车祸命归黄泉 曾经的弟媳

也在他乡务工 孩子短暂的花季

因缺失母爱而加速枯萎 侄女临终前

不断地呼唤着母亲 不肯瞑目

沿着村道 再过几条田埂

就是进村的山口 伯母李青芝

侄女陈群 一老一少遥遥相望

在两块水田之间沉沉地睡着

可以听到彼此的鼾声

还有一些亲人是我不认识的

他们是祖父以上辈分的老人

我叫他们太公太婆 或老太公老太婆

逢年过节 我会领着妻子和女儿

备好香纸香烛 来到老祖宗的坟前

和他们说几句话 叩几个头

老家的房前屋后 那些沉睡的亲人

虽不开口说话 却未曾离开过我们

临近除夕或清明 都会从酣睡中苏醒

站着整齐的队伍 领走一叠

冥币和淡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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