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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展望篇(7)

亚洲金融风暴在1998年3月召开的人大、政协两会上继续成为政府官员、代表委员们共同关注的热门课题,也再一次受到中央最高层决策人物的极大关注。他们强调要警惕国家经济安全,明言中国存在金融风暴风险隐患,并指出腐败是产生金融风暴危机的重要原因,中国决策层准备用三年时间构筑金融安全体系。

对中国存在金融风险因素的主要成因,江泽民、朱熔基等高层人士归结为四个方面:第一,受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影响,国有企业建设资金过份依赖银行贷款,而信贷资金的财政化使用,是造成金融机构不决d贷款比例较高的重要原因;第二,企业融资渠道单一,在国有企业经营状况尚未得到根本改善时,很容易使企业的经营风险转化为金融风险;第三,金融机构防范金融风险的内部控制不力;第四,金融监管存在薄弱环节。

国务院总理朱熔基称,要从根本上解决金融风暴问题,再不能犹豫了。朱熔基总理还指示中国要吸取金融风波的三大教训:第一,要有合理、健康的经济结构,尤其要防止建设和房地产过热;第二,要有健全的银行制度和监管体系;其三,要有强大的经济基础,特别是外汇储备、物资储备和财政后备。中国决策层决定力争用三年的时间建立“三大体系”,即金融机构体系、金融市场体系和金融调控监管体系。同时采取十五项重要措施,推进金融改革,化解金融风险。

另一方面,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也要求各级外汇管理部门在1998年要严格对个人和贸易外汇收支的管理,防止非法资本通过个人和非贸易渠道流出、流入,堵塞管理漏洞。这是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兼外管局局长周小川最近在外管局全国分局长会议上提出的。周小川表示,为防止非法资本的进出,各级外汇管理部门要加强对外汇帐户开立和使用的监管,加强对远期信用证、异地付汇和转口贸易的审核监管工作,加快与银行、海关、税务等部门系统的联网工作,加大进出口核销力度。

健全人民币汇率机制。进一步完善对经常项目汇兑的监督和资本项目的管理,完善外汇市场,健全人民币汇率机制,将有助维护人民币汇率稳定和国际收支平衡,对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有利。周小川强调,1998年要从严控制国际商业贷款增长,保持合理债务结构,特别注意控制短期外债总量和所占比重。短期贷款指标除了少量用于扶持中国机电产品出口企业和国家重点支持的大中型国有企业外,要集中用于国有商业银行发放国内企业出口的流动资金贷款。

同时,重点做好堵塞变相外债的漏洞和完善对外担保管理工作,建立对外债、对外担保资金的使用、偿还情况的监测制度,防止这些资金用于高风险投机等不正当用途,并且要完善境外投资外汇的管理,健全外币股票管理,做好外币股票外汇管理的审查工作,建立外币股票发行登记备案制度。

周小川说,1998年要在总结试点经验的基础上,研究推广银行远期结售汇业务;完善外汇市场的制度建设,包括会员制、报价系统以及清算系统的建设;要加强外汇市场的监管,建立银行结售汇周转头寸的调整和监督办法;继续完善人民币汇率的生成和监测体系。

另一方面,周小川重申,在目前中国国内经济条件尚未成熟,各项制度尚未完善之前,不宜过早放宽资本项目的外汇管制。而从长远看,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是既定目标,但现时仍没有具体的时间表。

银行不能成为政府“出纳员”。要把银行办成真正的银行,而不是政府的财务机构,要让银行摆脱充当政府“出纳员”的角色,发展成在人民银行监控下能够自我控制的商业性银行;要加快国有商业银行的商业化步伐。近几年来,中国国有商业银行承担了大量的政策性信贷业务,将大部分贷款贷给了国有企业,但国有企业效益又不佳,无力还贷,致使银行背负着愈来愈多的呆帐和坏帐,加以银行内部监控机构不完善,人情贷款、关系贷款、通过贷款寻租等现象普遍。而商业银行资金大约三分之二来自居民储蓄存款,存款到期必须无条件支付,这就使商业银行的备付存在潜在风险。社会经济稳定时,潜在风险不会爆发,反之,这种风险可能转化为现实。

目前中国的发展在很多情形上与这些遭受金融风暴危害的亚洲国家类似,但由于中国是一个大国,它的承受力大、且迂回性强,自然抵抗力也就比它们强。加上中国有些客观条件是这些国家所不具备的,使得它更具有抗拒金融风暴影响的能力。这些条件包括:一、资本项目未开放,人民币还不能自由兑换;二、中国还没有外汇期货交易,使国际金融投资客无法炒作;三、中国拥有1300多亿美元的外汇存底,以及持续维持着高额的贸易出超。这些都成为中国抗拒这波金融风暴的利器。

在当局坚守人民币汇率的政策下,出口增长衰退、外资引入减缓等诸多问题将应运而生,而更令外界担心的是已经不断增加的失业率将会攀高。虽然1998年中国出口肯定会受到影响,但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解决进出口严重失衡现状。1997年1至10月份,中国出口增长了26%,但进口几乎是零,1998年可望有所改善。在这方面,中央有关部门已有共识,在1998年出口可能减缓的情况下,将积极开拓拉美和非洲市场,同时进一步增加内部需求,加速内需产业的发展。

人民币不贬值,虽然会对以中国外贸为主的厂商造成重大冲击,但盛松成认为,正好可以藉此机会改善中国企业的经济素质。他强调,由于中国正积极寻求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未来竞争力的提升将成为主要课题,企业刚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进行产业结构的调整和提升。如果人民币贬值,反而让一些不思改革的企业因循苟且,这将使中国产业提升的时间表大大滞后。

许多地方官员开始担心,如果人民币汇率不贬,一向是中国吸引外资重要原因的低廉工资将不复见。由于外资对中国前景仍然看好,且中国有许多不可取代的投资条件,外资应该会进一步选择进入工资较为便宜的中国内陆地区。一旦劳力密集型的工业走向内陆,不但可以发展较为落后的中西部地区,也可促进沿海地区产业提升。亚洲金融风暴后,真正影响外资进入的只有韩资和港资,由于人民币已成为稳定和强势的货币,日本和亚洲等国的外资此时进入中国市场,正好可以规避可能面临缩水的风险。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戴相龙在向中国8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29次会议报告金融工作情况时也说,中国现在不会出现类似东南亚部分国家那种金融危机。这是中国自亚洲爆发金融风暴以来,在召开全国经济工作会议后,由人民银行行长出面对外所做中国面对金融危机的最清楚的一次解释。戴相龙说,从总体上看,中国现在不会出现类似东南亚部分国家那种金融危机,因为中国经济发展总体上是健康的,金融形势较为平稳。中国对资本流动实行了严格管理,外汇储备到年底将超过1400亿美元,人民币汇率稳中有升;引进外资结构合理,到1997年6月底全国吸引外资3165亿美元,其中外商直接投资1979亿美元,外债1186亿美元。他说,预测到1997年底,中国对外偿债率、负债率和债务率分别为11.81%、13.97和73.93,大大低于国际风险标准。

多位国内外学者撰文或接受采访也纷纷表示,虽然中国金融体系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是近期中国不会发生类似东南亚家那样的金融危机。从事国际金融研究的吉林大学杨惠教授在接受采访时称,中国近期发生金融危机的可能性接近于零。中国金融机构市场化水平不高,资本市场对外贻放程度很小,政府在金融运行中依然扮演着最重要角色。金融危机是自由市场经济中指示资金流向的一种特殊信号,目前中国距离这个目标还比较远。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易纲教授和世界银行方星海博士在权威杂志《国际经济评论》上发表文章,将危机发生前夕的墨西哥、泰国的金融状况与中国进行对比后认为,目前中国金融状况相对安全。两位学者一致认为,中国的金融体系存在防止危机的四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经常帐户保持基本平衡;第二道防线是继续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第三道防线是将国际储备保持在相对较高、较安全的水平(1000亿至1500亿美元之间);第四道防线是控制资本帐户,同时逐渐开放资本市场。

在同一期杂志上,美国华盛顿特区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国际金融问题专家弗莱德·伯格期坦博士公布了预测一个国家是否存在金融危机风险的6项指标,这6项指标是实际汇率、贸易形势、资产价格、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态势、货币发行量的增长情况和实际利息率的高低。弗莱德博士说,运用上述指标对中国进行考察发现,中国经济各方面都相当好,尤其是1997年以来中国经济发展不错,金融形势很稳定。中国战略与管理研究会新近出版的《1997──1998国际形势分析报告》指出,中国虽然存在诸如国有企业亏损银行呆帐持续增加等潜在因素,但从整体经济形势判断,未来3至5年内中国不会发生像墨西哥和泰国这样的金融危机。

中国战略与管理研究会敢于说“中国不会发生金融危机”的理由是:一、中国坚持以利用储蓄为主、引进外资为辅的经济发展战略。自1993年以来,中国在保持人民币名义汇率稳定的同时,始终保持经常帐户的盈余,为宏观经济稳定平衡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二、中国在引进外资中,坚持以吸引外国直接投资为主的政策,使中国的工业制造能力和出口能力不断提高。人民币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以来,虽然实际汇率升值达40%左右,但中国出口依然保持良好的势头,特别是三资企业出口比例上升。这充份反映引进外资对提高中国出口能力和改善经常帐户的效果。三、中国外汇储备多,扞卫货币稳定的能力比其他国家强得多。四、中国也采取稳定人民币名义汇率的政策。

人民币短期不存在贬值问题

亚洲金融风暴由东南亚、港台蔓延到东北亚,甚至波及欧美,惊甫未定的亚洲国家莫不放眼注视着人民币的动向,深恐这张骨牌一倒,亚洲势必又掀起另一波的货币贬值竞赛。国际金融界一度甚至认为,人民币在周边邻国货币均贬值40%到60%的压力下,会被逼跟着贬值以保持外销的优势。然而,风暴发生后直到1998年1月26日,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的交易中,人民币不贬反升,达到1美元兑8.2798元人民币,创下30个月以来的新高记录,显示人民币并不存在贬值问题,虽然它对中国外贸出口有压力。中国人民银行外汇管理局副局长李富祥表示,人民币最近不会贬值。朱熔基在接见日本经济新闻社部长鹤田卓彦时也表示:“中国绝对不会采取把人民币贬值的对策。”

在亚洲金融风暴持续扩大之际,中国主管经济事务的朱熔基在北京召贻d的一项会议上坦承,东南亚国家的货币贬值对中国的出口贸易和吸引外资“带来严峻挑战”。但他也重申,人民币将保持稳定,不会贬值。这是朱熔基在北京召开的“银行、保险、证券系统行长经理会议”上,谈到人民币汇率时表示,中国的出口产品拥有独特的优势和竞争力,能够应付这种挑战;中国政治稳定、货币坚挺、投资环境不断完善、进口税收不断降低,最近又宣布了外商投资进口设备免除关税和增值税的新政策,将成为外国投资在亚洲的一块绿洲。中国的外债结构合理,85%以上是中长期贷款,偿债率和债务率远低于国际警戒标准;国际收支将继续保持平衡有余的态势。

江泽民继朱熔基之后,也在东南亚国协高峰会中宣示决不会让人民币贬值。中国不让人民币贬值,并准备在出口方面继续为此付出代价的决定,表明了中国是国际经贸社会中负责任成员,也证明中国不是执行“重商主义”地不顾一切对外出口。中国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副部长、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是1998年3月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人大和政协会议的记者会同样作出人民币不贬值的承诺。

中国领导作此宣示,是在经过全方位评估的基础上的,这些评估包括:一、有1400亿美元的外汇存底;二、有2400亿美元外商固定投资;三、近年都有3、4百亿美元的贸易顺差;四、资本帐并未开放,不存在炒作风险;五、中国工资还低于周边国家;六、贬值可能引发通货膨胀;七、贬值使还债能力减弱;八、贬值将引发香港的连锁反应;九、贬值对出口效应仅6个月;十、1998年已降低关税6%,又恢复了外商投资设备减税,关税收入已大幅减少,形同贬值。

在谈到人民币不会、也不应该贬值的问题时,本书的作者在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发表文章认为:理论上,人民币应该贬值。

首先,这是因为亚洲金融风暴对中国的出口势将产生压力。这从两个方面影响中国的出口:一,中国有11%的出口外销到遭金融风暴打击的亚洲地区;二,这些国家在海外许多市场是中国直接的竞争对手,货币贬值使得它们的产品更具竞争力。对中国而言,出口特别重要,因为中国的经济增长主要仰赖出口贸易。1997年中国出口的增长率达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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