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马局长在靠山屯村出事了,局办公室王主任忙叫上司机小刘往靠山屯赶。
山路弯弯曲曲,路面坑洼不平,车子颠簸得很厉害。马局啊马局,你不好好呆在局里,来这穷乡僻壤调什么研扶什么贫,有点意思就行了,你还当真啊?弄得大家都不能清闲,星期天也不能好好出去玩……王主任心里正在埋怨马局长,忽然手机响了——是局门卫室打来的,说有一个男人找马局长,手里拿着一张关于马局长的裸照,扬言要找马局长算账!
王主任的脑袋轰地一声大了。尽管他们出城已经三十里,离靠山屯不足十里,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一下,还是对小刘说:“快,回局里。”比起裸照,马局长在靠山屯村出那点事根本不算个事。
车头掉了一下方向,风驰电掣地向城里驶去。
王主任躺在座位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脑子没闲着。这个男人敢光明正大地拿着裸照来敲诈,肯定不是无中生有,吃饱了没事干。这个女人是谁?局里的?外单位的?还是靠山屯的?不,不,不可能是靠山屯的,如果是靠山屯的,这个人不会来局里闹,但是也说不准。这个来闹事的男人跟照片上的女人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关系?父女关系?还是什么关系都不是,这个男人是来敲诈钱财的?马局啊马局,你平时批评我不思进取,不务正业,自己倒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呵呵……不过,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马局能从一个农村出来的娃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肯定有很深的背景,说不定这事轻而易举就摆平了。再说,现在的领导,哪个还没个花花草草?常在河边站哪能不湿脚?没有一点问题反倒成了笑话。对,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把这件事处理得滴水不漏,以后就有自己的好日子过了。想到这里,王主任心里乐开了花。于是,他急忙又给门卫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把事态扩大,想尽一切办法安抚闹事的男人,无论提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再说。
时候不大,王主任就回到了局里。
闹事的男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乡下老汉,正在门卫室喝茶,样子很平静。看来门卫做了不少工作。
看到王主任,门卫一下子轻松了,忙对乡下老汉说:“大叔,这是我们局办公室王主任,有事您给他说。”
忽然,警车呜呜叫着停在了局门口。
又出了什么事?王主任的心咯噔一下悬了起来,看到警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警察,忙迎了出来:“警察同志,出了什么事?”
高个警察对王主任说:“你们局张副局长打电话报警,说有人敲诈马局长,到底怎么回事?肇事者在那里?”
“这、这……”王主任的血压一下子又升高了。张副局长当了十多年的副职,早就梦想着转正了。不料想,去年局长调走后,排在他后面的马副局长接替了局长的位置。马局长在副职的位上不到两年,资历没他老,用他的话说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他不服啊,他心里恼啊。因此,跟马局长尿不到一个壶里,关系很不和谐,一直想找他的茬儿。这下好了,遇到这事还不跟狗逮住骨头一样兴奋?
王主任看了门卫一眼。门卫心领神会,忙悄声对王主任说:“刚好张副局长来局里取东西碰到了……”
这时候,张副局长慢悠悠过来了,对高个警察示了个眼色:“肇事者在里边呢。”
两名警察迅速冲进去,一人一只胳膊把乡下老汉制服了。
“干啥?你们干啥?”乡下老汉一边挣扎一边分辩。
张副局长也跟了进去,冷冷地说:“老头,乖乖把裸照拿出来吧。你没想想我们马局长是什么样的人,一心为民啊,正人君子啊,会干出那样的事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敢来敲诈,真是反了你了!简直就是刁民!”
矮个警察从乡下老汉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在一个女人怀里吃奶的照片!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乡下老汉感到莫名其妙,嗫嚅道:“我没说瞎话啊,马华这小子就是没良心,吃我女人的奶长大,我女人躺在医院三天了,他也不去看看……”马局长的大名就是马华。
王主任的脑子转得快,似乎明白过来,忙说:“老人家,您是马局长的——?”
“我是那小子的爹!他两个多月都没有回家了,打电话总是忙。他娘住院了,我这才来找他。怎么,爹找儿子也犯法啊?”乡下老汉没好气地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两名警察一边道歉一边灰溜溜地撤退了。张副局长也闪了。
王主任忙岔开话题,给老人解释:“老人家,马局长下乡了……昨天帮助开山屯孤寡老人盖房子,脚被砸伤了,正在乡医院治疗呢。”
“啊?他的伤重不重?这孩子,咋这么不小心呢?”乡下老汉说着眼里已爬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