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无双书生 (2)
但现在围着“无双书生”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等武林前辈高手,宁勿缺的武功虽高,但在武林中的声望却远不及他们,他觉得在这种时候与“无双书生”相见,似乎不太合适。
他拿定主意,另找机会再与“无双书生”相见。
不料就在此时,“无双书生”却先看到了他,“无双书生”眼睛一亮,向他招呼道:“小兄弟!”
这一称呼,让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待看清他招呼的是一个年轻人时,就更吃惊了。
宁勿缺听得“无双书生”招呼自己了,自然不再犹豫,赶紧趋步上前,恭敬地施了一礼,道:“晚辈见过‘无双前辈’!”
“无双书生”微笑着看着他,道:“听好好和尚说,你的剑法已使得颇为不错了,是这样的吗?”
宁勿缺心道:“好好和尚只在烂柯山巅与我见过一次,想必就是在那儿他见了我的剑法了。他与‘无双前辈’是多年老友,自然一眼便能识出自己所用的‘无双剑法’了。”
心中这么想,口中却道:“晚辈钝愚得很,只怕辱没了前辈的剑法。”
众人都很是吃惊,被这一老一少的一问一答,弄得有些糊涂了,好像宁勿缺学的是“无双书生”的剑法,不知为何宁勿缺却是称对方为“前辈?”
只有麻小衣早已知道宁勿缺用的是无双剑法,便不甚奇怪了。
“无双书生”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谦逊起来了?记得先前你可是傲气凌人啊!”语气倒显得有些遗憾似的。
宁勿缺道:“先前我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
“无双书生”叹了一口气,道:“人有些傲骨还是好的。刚才,我与蒙面人对阵你都看到了吗?”
宁勿缺道:“有幸一睹了。”
“无双书生”道:“你看出了什么?”
宁勿缺略一思忖道:“惭愧得很,晚辈看清的东西并不多。只看到了前辈与蒙面人相搏的那一瞬间,左手一闪,似乎是要以左手去拔剑,但蒙面人不知为何也同时要来拔前辈的剑,他一拔之下,只拔出了一把剑柄——其他的事,晚辈眼拙,未能看清!”
“无双书生”静视他片刻,忽然在他的肩上拍了一掌,大声道:“好!没想到你看清的东西能有这么多!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来我将‘无双剑法’传给你,并没有选错人!你能够看清这么多,已是很不简单了。”
他生性不羁,如今见自己剑法传人的武功进展神速,心中一高兴,就不顾边上众人的感觉了。
周围的人不少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手,他们在“无双书生”与蒙面人一战中,所看清的东西并不比他多,甚至比他还少。“无双书生”大夸宁勿缺,在他们听来,就有些不顺耳了。
房画鸥干咳一声,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要不是老夫与无双前辈挨得近,恐怕也只能看清这些了。”
言下之意,他能看到的显然比宁勿缺多,不过他年已六旬,称“无双书生”为前辈,却显得很是谦虚了。如果单单看容貌,他们应是年龄相仿才是。
房画鸥似乎很随便地说了一句:“能够凭空以内功将自己的剑震断的,恐怕当今武林中也只有‘无双前辈’一人了。”
“无双书生”哈哈一笑,道:“房楼主果然不简单!”
说话间,他已倒持自己的剑鞘,然后轻轻一抖。众人正不明其意,却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竟从剑鞘中落下碎了的剑块!
碎了的剑块自是不再成为剑,称其为铁片也许更为合适一些。
三尺青锋,竟成了大大小小数十截碎铁!
即使是将剑紧抓于手,再以内力将之震成如此模样,也不容易了,何况剑还未曾出鞘。
剑已断成如此模样,无怪乎蒙面人一拔便拔了个空剑柄!
这意料的结果必定会使蒙面人一愣,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无双书生”自然会把握住!
房画鸥道:“在下最佩服的还是无双前辈能够算准对方一定会来拔你的剑!在高手决战之中,不拔自己的兵器而拔对方的兵器,这本就已是一着绝棋,而无双前辈能够料事在先,胸有成竹,则又是棋高一着啊!”
“无双书生”淡淡一笑:“我以左手作欲抽剑的动作,目的就是对诱对方来抽我的剑。诸位莫忘了他只有一只左手,右手残缺,如果我以左手持剑出招,攻击的就是他的右侧,而右侧正是他空当儿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顿了一顿,“无双书生”接着道:“蒙面人大概平日也听过老夫的虚名,所以见我要以左手拔剑,就一定会认为我已觑出用左手持剑破他右路的方法,他没有把握能够化解这一招!”
“无双书生”笑了笑,又道:“其实,我并没有看出他右路的破绽,我只是利用他在我这样有些虚名的人面前多多少少能不自觉地高估我的心理,设下了一个圈套。我的左手一动,他定是心中一惊,但我左手动作却不很快,当然也不很慢。此时,蒙面人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让我左手持剑,见此情景,他便突出奇招,要抢在我前面拔出我的剑!”
说到这儿,“无双书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他能够在这种时候想出这一招,已是相当不简单了,只是就在这时候我右手在剑鞘上一拍,剑已震碎,他的计划自然便落了空!”
宁勿缺忍不住道:“如此说来,他失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反应太快,太……太聪明了?”
“无双书生”哈哈一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此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房画鸥干咳一声。
在一侧的因休大师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道:“无双施主神功盖世,心计更是常人所不能及,老衲佩服得紧,只是老衲不明白,方才那蒙面人分明并未如何受伤,怎么反倒会败了?”
“无双书生”道:“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老夫在运功震碎剑身的同时,还得防备万一他并不来抽我的剑而是另外出奇招攻我,所谓一心不可两用,在平时这只是一句普通的谚语,但在对阵之时,如果是生死系于一线之决战,如此做却极可能使自己受伤!”
这一点,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懂的。
“无双书生”又道:“这人倒是言而有信,不曾食言。”
房画鸥沉吟道:“却不知他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来扰乱我们攻打九幽宫之大计?”
“无双书生”道:“不,他的目的的确不是扰乱我们,至于他是什么来头……我看他的武功,倒很像一个人……”
“谁?”好几个人同时失声问道。
“无双书生”缓缓地道:“残花败柳!”
此言一出,众皆失色!
房画鸥的脸色有些苍白,他道:“怎么会是这个魔头?他有什么目的?”
“无双书生”道:“不,他不会是‘残花败柳’蓝落天,因为蓝落天并未残了一臂,同时蓝落天的身材也比此人高大。人可以易容,而身材高大矮小却是极难改变的!从他对老夫的称呼看来,这人应该是一个年轻人!”
麻小衣这时已逼出了自己体内的苦寒之气,他忍不住地道:“莫非蓝落天的弟子?”
“无双书生”道:“极有可能!只是谁也不曾听说过蓝落天还有弟子,而事实上蓝落天已从江湖中消失多年,不少人都以为他死了。”
房画鸥轻轻地念道:“残花败柳蓝落天?”他的手上已有青筋暴起,如同一根根粗大的蚯蚓!
当晚,群豪中的头面人物便聚作一处,共商破九幽宫之大计。宁勿缺因为“无双书生”的缘故,被破例邀请一同参与商议。
一开始房画鸥再三让“无双书生”主持商议之事,但“无双书生”坚决推辞了。
“无双书生”道:“房楼主这二十多年来主持风雨楼这么大的局面,并使风雨楼蒸蒸日上,武林中人是有目共睹的,房楼主就不必与我推让了,说你是东道主,理应带头!”
房画鸥听他这么说,方道:“我房某便暂且抛砖引玉,九幽宫一次便杀风雨楼的四百弟子,其行径已是人神共怒,九幽宫不诛,天理不容!武林不宁!这一次诸路英雄云集,定可一举破了九幽宫!”
顿了一顿,房画鸥又道:“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九幽宫敢公然向武林正道叫阵,显然必有所恃,所以我们还能同心同德同仇敌忾,方能保不失。若是诸路英雄内部有掣肘之事,恐怕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这也正是我房某最担心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称是,一时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便见一如根竹竿似的精高个子站起身来,高声道:“在坐诸位皆是德高望众之辈,大概只有我是个例外。我们那些在水上讨活的兄弟们平日为了混口饭吃,自然有些不上道的举动,在诸位眼中,自是瞧不上眼的……”
便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曹老兄,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要提个什么话头?你自称‘水箭’,怎么今日又婆婆妈妈不痛快了?莫非是狗肉上不了大席,见了几位人物你就吓得没敢大声说话了?”
原来那瘦高个子是大江南北水路绿林好汉中名声最响的“水箭”曹栖。这些绿林好汉平日少不得要做一些不光彩的营生,所以各大门派自是不屑与他们为伍了,今天为了对付九幽宫,却又不得不坐在一起了。
却听得“水箭”曹栖冷声道:“罗老兄又何必在这儿说风凉话?既然诸位让我在这儿坐下了,想必就不会话也不让我说吧?”
四川唐门唐伯仲站起来打圆场道:“二位今天已是同一阵营中人,就应同舟共济才是,可莫让九幽宫之人笑话我们了。”
四川唐门不像少林、武当那样声望如日中天,所以唐伯仲的话在他们听来反倒不刺耳。
被“水箭”曹栖称作“罗老兄”的人原来是“十善帮”的帮主“天书”罗网,“十善帮”名为十善,其实平日做的事能有一善、二善就不错了。十善帮所网罗的人,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其势力涵盖了赌坊、妓院等各种地方,帮中没有什么武功很高之人,但其信息之灵通,不在丐帮之下,若是十善帮存心要与某个人作对,那么此人一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到赌场必是逢赌必输,想进妓院找个女人乐一乐,也不容易!
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有“十善帮”的势力渗透在里面!他们就像牛蝇一样,并不可怕,但一旦他们盯某个,那也是够呛的。想甩也甩不掉,非得把你身上的血吸出几口不可。
为了对付九幽宫,这样的帮派也邀来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天书”罗网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算是给了唐伯仲颜面。
“水箭”曹栖道:“我曹某人要说的就是我们水道上的人既然来了,就不会干窝里斗之事。我担心的便是一旦出了什么事,就把屎往我们身上抹,好像全是我们干不上道的事!”
他说话直愣愣的也不拐个弯,在座的就有几个人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