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黄俊郎“哇”的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顿时得府里的下人,慌慌张张,急急促促的跑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确一眼瞅见自家少爷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赶忙上前扶了起来,一边安慰一边询问。岂料小胖子黄俊郎兀自不管,仍大哭大闹喊道:“我要见爹爹,我要见爹爹!”下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扶着少爷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黄家家主黄岩石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人,面色白皙,颌下留着三尺长须,剑眉星目,双颊略微消瘦,倒也显出几分英朗之气来。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身穿深色长袍的老者,面黄须白,双眼微陷,一对豆丁大般的眼珠宛如两颗落寒潭里的黄豆,短小精悍,确显出几分阴鸷来。两人正说着,外面顿时传来阵阵哭闹之声,黄岩的面色一沉,额头皱成川字,威严的喝道:“外面谁人在喧哗,不知道我这里有贵客在吗?”
闻言,即刻有一个身穿青袍的下人躬身跑了进来,附在黄岩耳边低低说道:“回禀老爷,是少爷在哭闹,吵着要见您了!”
黄岩生气的皱了皱眉,关心的低声问道:“他这又是闹的哪出啊?就不能让他老子我省省心吗?”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少爷只是吵着说要见爹爹,我们问他,他也不说。”青袍下人立刻回答道。
黄岩无奈的挥了挥手,紧皱的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这才对下人说道:“好吧!你叫人带他上来吧!”
“是,老爷!”青袍下人回答了一声,赶忙朝厅堂外面走去。
待下人才走,黄岩打着“哈哈”一抱拳,歉意的说道:“好叫于世兄见笑了,这顽劣小儿不知又闯了什么祸事,哭着吵着要见我,所以还请世兄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那姓于的阴鸷黑袍男子闻言,极薄的嘴唇微微一弯,宛如两柄弯刀,透出丝丝寒意,微笑道:“黄世兄不必如此,尽管将世侄带上来即可,反正于某也不是第一次见世侄了,不必僻嫌。”
黄岩闻言,歉意的再次抱拳道:“如此,倒是让世兄笑话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巨大的哭声已经遥遥飘了进来,直把黄岩一张白皙的老脸整的阴沉似铁,仿若要滴出水来了一般。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口终于出现了小胖子黄俊郎的身影,他一边抹着鼻涕,一边擦着眼泪,似乎方才受过的无限委屈见到黄岩的一刻顿时爆发了出来,大声哭泣道:“爹爹,你要帮我报仇!呜呜呜……”
“混账!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打死不哭,何以你就像个女人了,就会哭,哭,哭!”黄岩望着不成材的儿子气的发疯,大声责骂道。
“哇……”这一顿责骂顿时勾出小胖子更多的悲愤,哭的更加大声了,确还能呜咽的说出话来,“哇,我,我不就是像我娘嘛?呜呜……”
黄岩闻言,伸出的手指颤抖的放了下来,原来满腔的愤怒顿时消散无形,双目黯然的低了下去,苦笑的对着旁边的黑袍人说道:“于世兄,贱内走的早,我也疏于管教,才有今日之果,唉……”
黑袍人闻言,“嘿嘿”一笑,劝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世兄又何必操这份心了,我看我们不妨先问问清楚,世侄到底是为了何事哭成这般!”说着,黑袍人声色和善的朝着正擦着眼泪的小胖子黄俊郎问道:“世侄,到底是为了何事确要哭成这般。你先不要哭,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于伯伯,倘若真有人欺负了我家世侄,你于伯伯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小胖子黄俊郎闻言,止住了哭声,走近几步,断断续续的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黑袍人听完,扶着颌下白须点点头,先赞赏了一句,“世侄确实聪明,知道撑起不备放出我那千里蛊。”接着面色一寒,森然道道:“如此说来确是那小贼确甚是过分,不但来府偷盗,竟还敢打死,实在可耻可恨。不过他身上被世侄放下了千里蛊,哪怕他去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把他给揪出来。”
黄岩闻他赞赏自己的儿子,千年寒冰般的脸化开了些,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道:“就会耍一点小聪明!”听着似乎带着责骂,实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透露出来,接着又续道:“不过那小贼却是也甚是胆大,竟然敢跑进我府里面来偷盗打人,实在可恶至极,不严厉惩治一番,只怕以后这镇上的小贼都要把我家里当成后花园了,什么时候有空都要进来采一采了,哼!”一声冷哼,直把旁边侍立的两个丫头吓得一阵哆嗦,剧烈的威严散发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黑袍人确一丁点也不受影响,露出一口黄斑牙“嘿嘿”一笑,确心存了要表现一番的打算,说道:“黄世兄不必担心,那人中了千里蛊,随时随地我都可以将他揪出来,只是今番不是有贵客临门嘛?说不得咱们把这小事放他一放,待到明日,我将寻蛊虫一放,世兄只管派人去捉他便是。”
黄岩寒意森然的脸色闻言稍微缓和了些,点点头赞同道:“世兄说的极是,贵客要紧。”复又对着下方的下人严厉的叮嘱一番,让小胖子黄俊郎先下去,复又和黑袍人聊天起来。
……
跳出围墙,赵仪儿见到箫禹这般狼狈,潸然欲哭,不过箫禹口才甚好,一顿连哄带骗,终于将事情绕了过去。此后,两人往镇外荒野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破庙之外,吩咐了几声,箫禹独自走了进去,先将布袋藏好,从里面弄出些白米来,这才蹲到神龛底下找寻了良久,终于掏出几张网来。他“嘿嘿“一笑,拿起网,满面笑容的朝外间走去,豪气万丈的说道:“仪儿,咱们打猎去!”
“好啊!好啊!”赵仪儿闻言乐不可支,拍手叫好道,心下暗想,箫禹哥哥去打猎,为什么拿的不是弓箭确是几张网子了,思考了一会儿,也未明了,便不去想了,箫禹哥哥那么聪明,肯定自会有他办法的。
两人出了破庙,朝着树林密布的方位走去。走着走着,箫禹抬起头,望见四处飞舞的鸟雀,心下大喜,说道:“仪儿,就在这里了,待会看我如何捕鸟,哈哈。”说完,箫禹吩咐赵仪儿待在原处,自己走到快接近密林下方,寻了一处十分平整的地方,洒下些白米。稍后,翻开厚厚的积雪层,从里面找到来几个石子,绑在网上。最后他又寻来一根木棍,用麻绳在棍子上打了一个死结,再将绳子顺着方才他的道路放了回去,隔着远远的距离猛然一拉,网子瞬间罩下,不留一丝缝隙。箫禹这才开心的笑了笑,走过去再次将网子撑了起来。用着相同的方法,复又在其他好几处地方设置了同样的陷阱。
之后便是漫长的守株待兔过程,箫禹带着赵仪儿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赵仪儿一双大眼睛闪亮亮的望着那大网之下的几只鸟雀,小手紧紧的拽着箫禹的衣角,轻声细语的问道:“箫禹哥哥,已经好几只了,为什么还不拉网啊?”
“嘿嘿!”箫禹轻轻一笑,也将声音压得很低,说道:“现在来的都是些探路的鸟雀,你看见网子上方徘徊的那些鸟雀了没?他们还在观望中,所以我们还得等等!”
“噢!”赵仪儿漂亮的睫毛眨了眨,认真的点了点头,复又炯炯有神的盯着网子。就这样过了大概茶盏工夫,赵仪儿突然双眼放光,欢喜无比的低声说道:“箫禹哥哥说对了,哇!好多鸟儿下来了哦!”
“那当然啦,这是箫禹哥哥的猎鸟绝技!”箫禹一脸自豪的说道,双眼确如老鹰一般紧紧的盯着网子那方,确还是没有马上拉网,等到上方的鸟雀差不多都下来了之后,这才一拉绳子,“噗”的一声网子立刻笼下。里面的鸟雀顿时一阵扑闪,想要飞出牢笼,确是枉然,因为四周石子的重量确不是他们几只鸟雀便能带起的。这时,箫禹欣欣然的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条绳子,将那些鸟雀绑成一窜,复又将网撑了起来,往另外的陷阱走去。
大半天时间过去了,两人的肚子均“咕咕”的大叫了起来,此时箫禹的身上已经栓满了一头系着无数鸟雀的绳子,那些没死的鸟雀还兀自飞舞,让箫禹看起来宛如一个乌鸦人,四周到处飞舞着鸟雀,仿若要带着他飞向天空去了一般。箫禹回头,见赵仪儿也如自己一般,觉着甚是有趣,“噗嗤”一笑,大声说道:“仪儿,走,我们回家烤肉吃去!”
“嗯。”赵仪儿闻言大喜,肚子早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不过望着飞舞在四周的鸟雀,心下凄凉,小嘴嘟嘟的嘟嚷道:“鸟儿,鸟儿,对不起。仪儿不想伤害你们的。可是仪儿真的好饿,真的好想吃肉。”说着,抬头思考了一会,复又说道:“我吃了你们,以后我给你们建一个大大的墓碑,对,大大的墓碑,你们不要怨恨我哦!”
箫禹走的稍微靠前一点,确没听到赵仪儿的这一番高论,不然肯定又要乐不可支了,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说,能填饱肚子的就是食物,管你可爱还是善良,那也得先活下去不是。
两人走了大半响来到破庙里,箫禹先将所有鸟雀都栓在破庙的一处栏杆上,这才拿出火石升起火来,端起一个破锅子,倒腾了一锅子的雪水,架在柴火之上,吩咐赵仪儿注意点侍弄一下柴火,自己来到鸟雀旁边,开始整治起鸟雀来。
又过了半响,破庙里升起了两堆柴火,一边架着一口破锅子,里面煮着稀饭,偶尔滚动之间,确能发现几块白嫩嫩的肉来;另外一边确用铁丝窜着一窜的鸟雀,此时已经烤的金黄,扑鼻的肉香弥漫在整个庙里,偶尔滴下的一两滴黄油,“噗”的一声火苗窜起老高。
两人坐在火堆旁眼睛早已泛起了欲望,脸颊微动,分明都在强自吞咽着被香味勾出来的口水。赵仪儿的眼睛盯着那金黄的鸟雀许久都没有动过,询问催促箫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好一会儿箫禹才大笑道:“终于好了!仪儿,咱们开吃吧!”
“好啊,好啊!箫禹哥哥好棒,烤的真好!”赵仪儿拍手称赞。
箫禹立刻从上边扯下一只金黄的烤鸟下来,“呼呼”吹了起来,顺手从旁边弄了些盐巴撒上去,直到烤鸟不是很热的时候方才递了过去,满脸喜悦的说道:“仪儿,给!”见赵仪儿接了过去,吃的欢快,一种自豪油然而生,便又从铁丝上取了另外一只,撒上盐巴,随意吹了两口,猛然一口咬了下去,只觉得满口生香,多日未曾沾过油腻的舌头,此时宛如三月的鲜花一般,味蕾全部散开了去,直让他大呼“痛快”,吃的不亦乐乎。
两人解决了几只烤熟的烤鸟,复又喝了几碗鸟雀粥,小肚子都撑的鼓鼓的,一起躺在破草堆上。赵仪儿小脸尽是满意之色,好几处地方都残留着未被擦去油渍,满足道:“箫禹哥哥,仪儿好饱哦!要是天天能这样就好了!”
“哈哈!”箫禹也是肚子鼓鼓,心下满足,闻言顿时哈哈一笑,豪气万丈的说道,“那我们明天再接再厉,多捕猎些鸟儿吧!”
“嗯。”赵仪儿眼角含笑的答应了一声,复又谈起了一些童趣的事情,箫禹一阵附和,破庙里响起一阵阵爽朗的笑声,直把这刺骨的寒意都驱散了去,奇寒的冬夜也便没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