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京以前,小散除了在电视上见过电梯,还没有见过真的电梯。
小散本来是在乡里纸盒厂糊纸盒的,挣的钱少得可怜。在北京打工回来的姨姐说节后跟我去北京打工。
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小散就随姨姐坐上火车兴奋地奔向北京。
第一次乘电梯,是在华联超市,人像飘上去似的。小散想城市的人要不是太懒,就是太累,怎么连爬楼梯的力气都没了?
小散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照管一栋楼道的电梯,住就住在一栋楼下的地下室里,一间,但住一个人足够:虽然有些潮,但冬暖夏凉,倒也不错。就这样小散当起了电梯工。
刚开始的时候,有个老太太住在4层,老太太说4层,她就按了10层,老太婆只得重复是4层是4层。一次、两次后老太婆终于发现小散方言太重,四、十不分。于是乎,老太婆再进电梯时,就朝小散伸出4个手指,弄得小散很羞愧,她想俺得改变自己的命运,从今天开始练习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住户们发现,一直脏兮兮、散发着怪味的电梯变干净了,四壁露出了本来的亮色,那些乱七八糟的字画也被仔细擦掉了。大家都夸小散干净勤快。
小散看电视上很多电梯并没有电梯工,就弄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电梯需要电梯工,谁上电梯自己按下键不就行了么,还偏要找个人来帮着按,城里人真是懒到顶了。后来才明白,电梯工可以保护电梯,对进电梯的人有监视作用,如禁止搬超重或易损坏电梯的器物进电梯等。同时有的老人和残疾人行动不变,有的孩子太小,可以得到电梯工照顾,也安全些。
这里就有一个老人,摇着轮椅,小散每次都帮他扶进电梯,再把他送出来。
地下室有4间,除了小散还有另外一个电梯工和两个保洁工、一个老花工。保洁工是两口子,女的精神好像有些问题,和小散说话时小散感觉出她的呆滞来。老花工很老了,看上去比花园里的草还孤苦伶仃。小散和他们共用一个厨房,每天都做些便宜但可口的饭菜吃。经常见面,不久就熟识了,大家有说有笑的,那个老园丁还会和那个保洁工的老婆说着打情骂俏的笑话,男的也不生气。小散觉得生活不是那么沉闷了。
但也有不愉快的事。有的人醉酒了,进了电梯就吐。但小散是个性子很好的人,总是不等保洁工来,就及时把污迹清理了。还有一次,有个男的喝醉了,电梯门关上后,竟然过来抱她,被她不客气地给了一巴掌。
有一次小散从楼道里捡了个花盆,她就从超市里买了一斤小麦,挑了几十粒粒大饱满的种了下去。过了些日子,果然发出麦芽来,小散高兴得像见到了亲人。
尽管小散是个很称职的电梯工,但小散不怎么喜欢电梯,也不怎么喜欢北京,这里离麦田太远。家乡的春天一大片一大片的麦田很辽阔很茂盛,小散喜欢坐在麦田边唱歌。
花盆里的小麦在小散的精心照料下长大了,郁郁葱葱的很茁壮。小散把花盆带到了电梯里,立即感觉到电梯间弥漫着青青的麦草味。
有时候,小散觉得,生活就像一块大石头,硬硬地死死地把你压在最底层,像一栋没有人情味的大楼那样。虽然寂寞,小散倒还不至于悲观,她觉得总会有那么一个电梯,一个神奇的电梯,一个微笑的电梯,一个长满麦苗的电梯,倏地,就把你带到楼顶上去,把你带到生活的顶端去,看到日月和星空。
经常,小散,一个朴实的电梯工,走出电梯爬到楼顶上去,朝远处看去,就好像看到了家乡,看到了广阔的大平原。
童年的歪房子
他是澳洲一名桥梁专家,他设计建设的着名的大桥已有20多座。可小时候他是个线条都画不直的人。谈起自己的成长经历,他说,多亏我的爷爷,我才没有自暴自弃。
他的父亲去世早,母亲改嫁,他自小跟着爷爷生活。爷爷是个老邮差,退休了以后又照管着一大片鱼塘,是村里最勤劳的人。
他上小学时,成绩一般,除了数学,其他功课很少拿高分,但爷爷从没责备过他。
一次图画课,老师布置每人画一个自己理想的小房子。他构思了一番,他想要那种房顶有小窗户的小房子,阳光可以把室内照得通亮。他很满意自己的想法,埋头认真画了起来。可当他画完最后一笔,仔细一端详,才发现小房子画歪了。一摸文具盒,橡皮已用完了。同桌凯林又是个小气鬼,平时跟他借什么都不借,他也懒得向他开口。眼看快下课了,重画已来不及了。他突然灵机一动,在小房子歪了那一侧的墙上画了一根树棍顶着。他歪了歪脑袋看了看——这下小房子该很牢固了,颇为得意,交作业时还偷偷做了个鬼脸。
可是,下一堂美术课的时候,老师举着他的图画本对同学们说,看,这就是他理想中的房子。那歪歪的房子和顶着的树棍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他想解释,可老师打断了他,训他是有意捣乱,让他重画一幅交上来。
散学后,他闷闷不乐,爷爷问他发生什么事了。爷爷一向对他和蔼可亲,他很信赖爷爷,便把自己画歪房子受到老师批评的事讲了,还伤心地哭了。
爷爷说:“孩子,别哭,我觉得这件事你没什么错。
“我小时候,什么都笨,最可笑的是连一笔字都写不好,笔划都是弯曲的,老师说我的字像蝌蚪,常受批评,当然还有同学的嘲笑。可是,我却能认识很潦草的字。有一次,老师拿着另一个字也写得不好的同学,问,这些都是些什么字,你们认识吗?我举起手说,老师,我认识。老师说,你认识?给我起来念一遍。我真把那同学的作文一字不错地念完了,但老师并没有表扬我,说我和那个同学是煳木头归一堆。
“毕业后,我当上了小镇邮局的邮递员。你知道,写信的人字迹多种多样,难免有潦草的,甚至很难辨认的,我能辨认潦草的字,可帮了我的大忙,从没有误投过一封信。为此我成了小镇上最受欢迎的邮递员。
“画房子画得漂亮当然再好不过,但是,你画歪了,画了根木棒顶着,到是很有意思的事,爷爷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呐。就像画一个伤员,再添上一根绷带,倒很贴切呢。
“再说,某一方面不擅长不等于自己所有的都不行。你看,我退休了以后,又养起了鱼,我们天天有鱼吃。写不好字并没影响我做个出色的邮差和养鱼人。”
听了爷爷的一番话,他的心情好多了。原来自己不是最笨的,歪房子上顶树棍也不是一件很错误的事。
后来他一直努力,考上了建筑学院,成了一名桥梁专家。
前不久,他承担了美洲一项双向八车道高速越渠公路大桥设计,渠宽水大,如采用常规的渠上铺架便梁,铺助材料多,投入大,还会影响水渠的泻洪。他反复看研究,拿出了渠底铺钢板、在钢板上直接搭设支架的施工方案,大大减轻了工作难度,而且减少了100多万元的资金投入。
他说,不能说渠底铺钢板就是受小时画歪房子支树棍的启发,但爷爷对我的安慰和鼓励,激发了我的想象潜能,的确实使我受益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