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提着刀走了半个多月,来到了渭州,向茶坊的店小二打听王进的消息。这时进来一个身材粗壮、面圆耳大、鼻直口方、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店小二便指着他说:“要打听王教头,问这位提辖就知道了。”史进忙走过去问好:“小人斗胆,请教官人高姓大名。”那人答道:“洒家是经略府的提辖,姓鲁,名达。请问你尊姓大名。”“小人是华阴县人,姓史名进,我是来经略府找师父的,他姓王名进,不知现在是否在经略府?”史进说道。鲁达惊讶道:“你就是史家庄的九纹龙史大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久闻大名,今日咱们去喝杯酒,交个朋友。”说完,拉起史进便走。边走边对史进说:“你要找的是不是被高俅迫害的王教头?”“正是他。”史进大喜道。“我听说他在延安府老经略相公处任职。”鲁达说。他们又在街上碰到了史进的第一位师父、在江湖上卖药的打虎将李忠。
三人一同来到了潘家酒楼上,找了个好位置坐下,酒菜上齐正吃得高兴,忽听得隔壁有人在哭,搅得他们吃不下酒。鲁达是个性子急躁的人,一时气愤,便摔了碟子酒杯,叫来店小二问旁边是谁在哭,搅了他们的兴致。店小二告诉他是卖唱的父女俩。
鲁达便让店小二把他们父女俩叫过来。一问原因,才知道他们是东京人氏,来渭州投奔亲戚,不料亲戚已经搬走,才流落此地的。女儿金翠莲被城里的自称镇关西郑大官人的杀猪的财主霸占,文书上写给了他们三千贯的聘礼,但却一文未给。后来,金翠莲被郑屠户的大老婆赶了出来,并逼迫他们偿还那文书上写的三千贯的聘礼钱。不得已,他们只好在酒楼卖唱,每天都挣不了几个钱。这几天,酒客稀少,没挣到钱,怕郑屠户来要钱,再遭到他们的打骂,所以越想越伤悲,禁不住啼哭起来,以至于打搅了他们喝酒。
鲁达问了郑屠户的住址,又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五两银子,向史进借了十两银子送给金家父女,要他们离开这里回东京去。鲁达他们三人在金家父女的千恩万谢下又喝了几杯,然后三人分手,史进、李忠住客店去了,鲁达回到自己的住处愤愤地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鲁达便来到潘家酒楼把金家父女送出了城。然后,他大踏步来到了郑屠的肉店里,大声叫道:“郑屠!”郑屠见是鲁提辖,忙出来迎接。鲁达坐下后对郑屠说:“经略相公要十斤精肉,细细地切成肉末,不能有半点肥肉。郑屠忙点头称是,并吩咐手下选最好的肉来切。鲁达说:“那些伙计们手脏,你自己切。”郑屠不敢言声,只好自己动手。
郑屠切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瘦肉切完。这时,鲁达又发话了:“再给我来十斤肥的,不要有半点瘦的在上面,也要垛成肉末。”郑屠不解地问:“这个用来做什么呢?”鲁达喝道:“问什么,这是经略相公的吩咐,你尽管切就是了。”郑屠不敢再作声,只好细细地去切肉。
这次他又用了半个时辰才切好。刚切好,鲁达又对他说道:“我再要十斤软骨,也要细细地垛成末,不要带一点肉屑在上面。”郑屠听了,赔着笑脸说:“您是不是特意来消遣我的?”鲁达一听,顿时从凳子上跳起来,叫道:“我就是来消遣你的,怎么样?”说完把那两包肉末子朝郑屠脸上砸去。郑屠脸上、身上顿时沾满了肉末子。郑屠大怒,拿起一把肉案子上的剔骨尖刀,腾地跳起来,朝鲁达扑去。
鲁达早已纵身跳到街上,见郑屠右手举着刀,左手就要来揪他。鲁达趁机按住他的左手,往他的小腹上猛踢了一脚,一下子就把他踢倒在地上。鲁达又上前跨了一步,一脚踏在了他的胸脯上,握起拳头对郑屠说:“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杀猪的,像狗一样的人,也居然敢称什么‘镇关西’!像你这种东西,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人,我问你,你是怎样骗了金家父女的?”说着,一拳打了下去,郑屠的脸顿时成了红色。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却说道:“打得好!打得好!”他不说还好,一说鲁达就更气了。“让你嘴硬。”说着朝着他的眼眶又是一拳。这下他忍不住了,一面嚎叫一面求饶。鲁达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你要和我硬到底,我还饶了你,现在却来求饶了,我就偏偏不饶你!”接着,又是一拳,正好打在了郑屠的太阳穴上。等鲁达再去看他时,只见郑屠的头一偏,躺在地上已经死了。鲁达心想:“我只不过想教训他一顿而已,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只三拳,就把他打死了,这要吃官司的,我得赶忙躲起来。想到这儿,鲁达指着郑屠大骂道:“你这东西还故意装死,今天我先饶了你,以后再跟你慢慢算账。”他一边骂一边迈开大步走了。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逃出城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