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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拾走了你生命的麦穗(4)

我掀开锅盖,看到锅里的温汤中果然煲着一大碗绿油油的“饭”——一大碗的芥菜。我知道,我们家已经好几天没有米饭吃了,我们每天赖以充饥的,不是地瓜,就是这些好种易活的大叶片的芥菜了。我大口大口扒拉着盐巴就白水煮的芥菜,饥肠辘辘的我却好像吃到了人间美味。父母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地摇头叹息起来。

那年头,苦啊。

时间过得很快,几年后,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的苦日子也渐渐过去了,我们家每年生产的粮食都吃不完。这时,我也上了中学。但上中学,花费大,中学离家有十几公里,不是很远,为了节省上学的费用,我就每周扛着一小袋的白米到学校去。到了周五晚上,我就徒步回家。待我回到家时,一般都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这时,一家人的晚饭都已经吃过了。父母早就在路头等我了,见到我大步地走回来,就高兴地接了我的书包,对我说:“锅里还留着你的饭,快去吃吧!”

我掀开锅盖,就看到了一个大瓷碗里盛着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米饭上面,常常还压着一个大大的煎蛋。吃着父母留给我的一碗饭,我总是心存感激,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这样才能更好地报答父母的爱。

为了能给父母减轻负担,初中毕业,我选择了报考中专。那时中专毕业是包分配的,但由于分配到了外地工作,所以出来工作的前几年,我都没办法呆在父母的身边,只好一年回两次家。但每次打电话告诉父母回家的日期,回到家的时候,我也总能吃到父母留给我的一碗饭。而如今,回到家乡工作,每天晚上,不管我多迟回家,依然能吃到父母留给我的一碗大米饭。

我知道,一碗米饭,其实饱含着父母对自己孩子的关爱。一个人在逐渐变老的历程中,也许会逐渐失去许多东西,但父母给你的爱,却永远不会失去。

我知道,再苦的日子,父母留给你的一碗饭,会让我们的苦日子甜中带甜。

我还知道,再盛大的宴席,也比不上父母留给你的那一碗饭,那是世间无可替代的美味佳肴……

本文首发《齐鲁晚报》

卖温暖的老人

文/尤培坚

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已经是过了大雪的节令。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农家的屋顶,田间的农作物上落满了白茫茫的秋霜。秋霜来了,我便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冷意。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我已经渐渐进入了心灵的冬季。很多事情,我都开始有了厌倦感。

今天早上,我依然骑着车去上班。草草了塞了两个馒头,肚子未饱,而寒风料峭。车子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没油了,我只好推着车子来到了前面的一个乡村的小店。那个小店很小,只是偶尔卖些日用品。店主是个五保户,我知道他。我把寄车子的来意向他说了,他听了我的话,笑了笑,随手就递给我一杯热开水,说:“好,小伙子,你先喝杯热开水吧。”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热开水,我这才发现,老人在自家小店的门口,摆了个小火炉,上面烧着开水,旁边还放着一些保温壶。

我感到奇怪,就问题:“老人家,你放这么多保温壶干什么?”老人指了指路边几个去上学的孩子,笑着对我说道:“这些孩子真可怜啊,这么冷的天去上学,学校也很冷,我就让他们把自己的塑料保温壶带来,每天他们去上学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带上一壶滚烫的保温壶,这样,大冷天的,他们也不冷了。”我转身一看,果然,那些孩子手提着保温壶,正开心地向学校的方向前进呢。

我很感动:一个本来就需要大家帮助的五保户,却时时想着别人,我是一个本来就应该帮助别人的人,却天天在叫苦。我真是不如他啊!

也许是老人的话,让我感到了愧疚,我掏出身上的十块钱,递给了老人,说:“老人家,谢谢你,我把车子寄在您这,晚上来拿,这钱,你先收着。我代表学校的学生感谢你!”

老人拿着钱,急了,他叫起来:“小伙子,你干什么啊?我没卖你什么东西啊,你干嘛给我钱?”我笑了笑说:“不,老人家,您有卖给我东西。”

老人愣住了:“咋?我刚才真的有卖给你东西?你说,我刚才卖给你什么了?”

我大声说了一句老人听不明白的话:“是啊,你刚才卖给了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温暖。”说完,我迎着凛冽的寒风,大步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本文首发《珠江晚报》

那些渐行渐远的幸福

文/尤培坚

年轻的时候,在大学校园里,我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看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总期盼着能早点毕业,早点步入这纷纷扰扰的社会,去拼搏,去奋斗,去掀开我们崭新的人生一页。随着毕业的临近,我们在校园里的日子就渐渐变得难熬起来:功课的下滑,女友的远离,前途的迷茫……,这一切,似乎让我们年轻的心变得烦躁起来。

于是,苦闷之时,我们难免会偷偷地溜出校园,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店,弄一盘猪耳朵,炒两盘小菜,就着一瓶两瓶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大口灌起来。然后,持一双竹筷子,夹起一大块的猪耳朵,把它抛进嘴里,“喀嚓喀嚓”地咀嚼起来,那香脆的味道,那清凉的啤酒,就让我们的心稍稍有些平静了。

那时,我们根本觉察不到那在校园里的幸福。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家庭,有了事业,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在自己家庭里,我们心如止水地生活,现在的我们,似乎已经找不到那年轻时候的激情,和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了。这时,我才明白,那校园里生活,的的确确是一种幸福啊。那是迷茫的幸福,那是徘徊的幸福,更重要的,那是一种年轻的幸福。可如今,这些幸福已经渐行渐远,似乎,只存在了我们的记忆中去了。

毕业出来,有了工作,有了新的女友,正当我们的生活开始变得有滋有味的时候,女友却远走高飞,这时,你就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于是,你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于是,你感到日子变得索然无味。接着,你开始自暴自弃,开始痛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怪自己没有本事,叹自己没有金钱和地位。在一个下雨的深夜,你蓦然惊醒,然后你突然明白,世间的很多东西,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取成功。从此,你发奋图强,从此,你改变了自己。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开始获得了接连而来的成功。再接下来,你有房子了,你结婚了,你有子女了。

今夜,你突然看到丢在角落里的一本相册,你看到了那个远走高飞的女友。你突然想起她,你已经没有了恨意。你渐渐明白,生活本来就是这样,那些忧伤的分分合合,其实就是一种幸福。那时的忧伤,那时的奋斗和努力,都是自己在追求美好生活中的一段值得回味的记忆。现在,你终于明白,那些痛苦的味道,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啊。而如今,这种失恋的忧伤,却似乎再也搜寻不见,那种痛后思变的决心,也似乎渐渐远离自己。

曾几何时,你是单位里的骨干精英。那些荣誉,那些光环,你都觉得自己可以唾手可得。可是,事与愿违,当你一而再,再而三与那些你本来能够得到的东西失之交臂的时候,你开始生气,开始愤恨不平。

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些荣誉,在你的眼中突然成了身外之物,因为现在,你已经变得淡泊名利,那些荣誉在你的眼中,你已经不屑一顾。这时候,你才明白,当年的拼命追求,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是你上进心的表现,是你对自己工作价值的期待肯定。那些渐行渐远的幸福啊,如今,已经沉没在你岁月的年轮中去了。

当我们年轻不再,当我们锐气消减,这时,我们才明白,那些年轻的往事,那些狂热的追求,其实都是一种幸福啊!只是,那些远去的幸福,那些曾经的大江大海式的幸福,那些在激情岁月燃烧的幸福,如今,它们已然离去,不肯再抓抓我们的手,再轻抚一遍我们的日渐粗砺的脸庞。

我回头望望,看到那些幸福已经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我想回头去追它,却发现,我的脚步早就已经跟不上它了。

本文首发《连云港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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